過了片刻,李光俊停止笑聲並緩緩歎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停的反製與被反製。妙,實在是妙啊!”
千代百惠子用冷峻的目光看著李光俊,同時開口反問他:“我倒想看看,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所謂的妙計和高招?”
李光俊眼中突然露出殺機,隨後他惡狠狠地說道:“不管怎麼說,韓希捷和這些衙役還在我手裏。”
可話剛落音,韓希捷突然掙脫身上的捆繩,緊接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救了那幾個被捆綁的順天府衙役。
還沒等身旁的黑衣人反應(yīng)過來,韓希捷便迅疾出招並將他們?nèi)看虻梗痪鹊难昧⒖膛艿搅隧n英濟和吳勁風(fēng)等人身後。
李光俊又驚又怒,隻見他朝韓希捷大喊:“你······怎麼會這樣?”
韓希捷露出輕蔑的笑容:“你真的以為,僅憑你那幾個手下就能輕易將我製服?其實我是故意被你擒住的,要不然你也不會中計。”
而韓英濟也朝李光俊喝道:“你已窮途末路,還不束手就擒?”
“究竟最後鹿死誰手,如今尚未可知。”李光俊的聲音不像之前那樣響亮,眼中也閃過一絲慌亂之色。
“大家都聽著,”這時陸彬?qū)罟饪∩砼缘囊槐姾谝氯碎_口大喊,“李光俊犯上作亂、意圖謀反、罪大惡極,而你們被迫相從,實屬無奈,聽我好言相勸,隻要爾等繳械投降,朝廷一定寬大處理。如若不然,皇上已派重兵將此包圍,你們最後的下場隻有身首異處。”
聽了陸彬的一番話,在場的黑衣人不禁麵麵相覷。
李光俊連忙對眾黑衣人叫道:“不要聽他的,快快動手!”
黑衣人在猶豫片刻後,最終揮動兵器朝陸彬等人殺來。
陸彬冷笑一聲,隻見他伸手將一顆彈珠扔向了天空,霎時間彈珠爆裂,並且綻放出了光彩奪目的煙火。
忽然之間,宅院外響聲震天,無數(shù)箭矢漫天飛來,許多站在院內(nèi)屋頂上的黑衣人紛紛中箭,旋即應(yīng)聲倒地。
宅院的大門也被迅速撞開,許多手持兵器的錦衣衛(wèi)喊著“殺”聲衝進院內(nèi),隨後與黑衣人展開了激戰(zhàn)。
看到這番情景,韓英濟不禁說道:“這麼多年來,我家這處閑置的宅院一直都是冷冷清清,想不到今晚竟會如此熱鬧非凡。”
千代伊藤向韓英濟抱拳致歉:“給韓公子添麻煩了,在下心中甚是不安。”
再看另一邊,錦衣衛(wèi)正在與黑衣人激戰(zhàn),雖然這群黑衣人武功高強、訓(xùn)練有素,但是他們的整體戰(zhàn)力與能征善戰(zhàn)、團結(jié)協(xié)作的錦衣衛(wèi)相比終究還是略遜一籌,沒過多久,黑衣人就漸漸落入下風(fēng)。
韓英濟對一旁的陸彬說道:“陸將軍,英濟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說罷他取出韓家槍,然後飛身躍入黑衣人中並與他們廝殺起來。
李光俊看出現(xiàn)場的形勢對自己不利,於是他手中刀劍快速出鞘,在斬殺了數(shù)名錦衣衛(wèi)後,他轉(zhuǎn)身飄然離去。
陸彬連忙喝道:“哪裏逃!”說罷他騰空而起、朝李光俊追去。
李光俊縱身躍到了宅院外,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揚長而去之際,千代伊藤卻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麵前。
千代伊藤用冷淡的聲音詢問李光俊:“金先生,你去到哪裏?”
少頃,陸彬也飛身來到李光俊的身後,而他立即對千代伊藤說:“千代先生,雖然李光俊讓你身陷囹圄、蒙受不白之冤,但是他作為我的部下,我始終難辭其咎,因此了結(jié)之事還是交給我吧。”
千代伊藤沉思片刻,然後對陸彬緩緩開口道:“既然陸將軍都這樣說了,在下自當(dāng)從命。”說罷他徐徐退到了一邊。
陸彬?qū)ηТ撂冱c了點頭,而後又將目光投向李光俊:“光俊,且聽我一言,立刻投降認(rèn)罪,我一定會向皇上進言,對你從輕發(fā)落。”
李光俊卻對陸彬搖了搖頭:“請恕光俊不能從命。”
陸彬問李光俊:“我問你,這些年來,我待你究竟如何?”
李光俊低聲迴答:“這麼多年,大人一直待我如親兄弟,無論之前在關(guān)外征戰(zhàn)韃靼,還是現(xiàn)在於京中一同共事。”
陸彬隨即反問他:“既然如此,你為何要行此悖逆之事?”
李光俊微閉雙目,接著長長歎了一口氣,過了半晌,他緩緩睜開眼睛並對陸彬說道:“大人,事已至此,一切無需多言。”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陸彬的聲音冷漠而帶著一絲失望。
李光俊對陸彬拱手行禮:“大人的恩情,屬下隻有來世再報。”
陸彬拔出刀劍,而他和李光俊一樣,也是左手持刀,右手拿劍。
隨後他對李光俊說:“這剛刀靈劍也是我親手所創(chuàng),與龍拳鳳掌同根同源、一脈相承,我將其傾囊相授於你,而你也練得頗有成效。”
李光俊不緊不慢道:“龍拳鳳掌是大人的武功絕學(xué),左手出拳、右手出掌,拳有十八招,剛猛強勁,掌有三十六路,靈巧迅疾,拳掌可同時出擊。在龍拳鳳掌的根源和基礎(chǔ)上,大人依托兵器再創(chuàng)了剛刀靈劍這門武功,剛刀靈劍乃左手持刀、右手拿劍,刀有十八招、剛猛強勁,劍有三十六路,靈巧迅疾,刀劍亦可同時出擊。龍拳鳳掌和剛刀靈劍均完美地兼顧了力量和速度,無論比武過招還是戰(zhàn)場廝殺皆無人能敵。”
陸彬點了點頭:“今夜你我不妨就用剛刀靈劍對決,看看究竟誰能把武功練得更好。”
李光俊的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大人可能不知道,你把剛刀靈劍傳授給我後,我又在其原來的基礎(chǔ)上繼續(xù)新創(chuàng)招路,現(xiàn)在我所練的剛刀靈劍,刀有二十四招,劍有四十八路。”
陸彬徐徐搖頭:“武功的高低不在於招路的多少,而在於你是否將它融會貫通、巧為己用,並在應(yīng)敵之時把握時機克敵製勝。”
李光俊眼中透著自信:“我新創(chuàng)的剛刀靈劍究竟如何,大人一試便知。”
說罷他離地而起,左手揮動大刀朝陸彬劈來。
在接近陸彬的同時,李光俊的右手也迅疾出劍,長劍的攻擊範(fàn)圍似乎覆蓋了陸彬身上各個穴位要處。
陸彬是本來不動如山的,可就在李光俊的刀快要劈中他的瞬間,他忽然輕展身姿後退了幾尺,接著又旋轉(zhuǎn)飛身並轉(zhuǎn)至李光俊的左側(cè),很快陸彬使出劍招,劍身閃出漫天幻影,徑直向李光俊攻來。
看得出來,陸彬此招正是想利用他靈動快疾的劍術(shù)來對付李光俊那威猛有餘卻敏捷不足的刀法,正所謂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李光俊知道了陸彬的目的,可他非但沒有退後,反而毫不猶豫地迎擊而上,但見他左手使出雷霆萬鈞之力,繼續(xù)用刀去撞擊陸彬的劍,與此同時,他又將右手一揮,甩出了自己手中的劍。
就這樣,李光俊的劍以閃電般的速度射向陸彬的心髒。
陸彬心中大驚,一個念頭在電光石火間從他的腦海中閃過:雖然自己足以能用靈巧的劍招攻破李光俊厚拙的刀法並擊中其要害,可是這樣在殺了李光俊的同時,李光俊的劍也能刺中自己的心髒······
還沒等陸彬來得及想清楚如何應(yīng)對,一件兵器忽然從他身旁迅疾掠過,並且將李光俊的飛劍打落在地,陸彬靈巧多變的劍招旋即攻破李光俊剛猛笨拙的刀法,之後把劍刺入了李光俊的胸口。
陸彬不禁愣在原地,他還沒完全搞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
停頓了片刻,他迴過神來定睛一看,原來剛剛半路飛出一把忍刀將李光俊的飛劍打落在地,而那把忍刀正是千代伊藤的兵器。
再看李光俊,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胸口則血流不止。
沒過多久,李光俊的左手鬆開,手中的刀也隨之掉落在地上。
看著李光俊痛苦而又平靜的表情,陸彬不由得喊道:“光俊。”
少頃,陸彬又將目光投向千代伊藤,卻沒有繼續(xù)說話。
千代伊藤知道陸彬心裏在想什麼,於是他輕輕說道:“眼見陸將軍有性命之憂,情急之下鄙人不得已出手,還請將軍見諒。”
陸彬沒有接千代伊藤的話,他連忙丟掉兵器並用手扶住李光俊,旋即露出複雜的表情:“光俊,我輸了。”
李光俊用十分微弱的聲音對陸彬說:“是大人贏了。”
陸彬連忙搖了搖頭:“不,輸?shù)娜吮緛硎俏摇!?br />
李光俊緩緩開口道:“大人不必太過自責(zé),至少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能將你的剛刀靈劍再創(chuàng)新招、更上新高。”
陸彬閃過一絲敬佩的眼神:“剛刀靈劍是我自創(chuàng)的武功,我曾經(jīng)以為,能真正將它修煉到最高境界的人自然是我,沒想到你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李光俊微微一笑:“大人能這樣說,光俊也就心滿意足了。”
陸彬不由得發(fā)出一聲感歎:“昔日親密無間的兄弟、手足、同袍情誼,就這樣在今夜飄散如雲(yún)煙。”
李光俊仍然麵帶微笑,良久沒有說一句話。
忽然,李光俊露出異常痛苦且猙獰的表情:“大人,你的恩情,今夜我全部都還給你了。”
說罷他慢慢閉上了雙眼,之後再也沒有睜開。
陸彬鬆開扶著李光俊的手,他的身體徑直向後傾倒在地上。
看著倒在地上的李光俊,陸彬愣在原地,呆若木雞。
不知過了多久,他也閉上雙眼,並且抬頭麵對夜空。
這時韓英濟飛身來到陸彬和千代伊藤旁邊,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李光俊,接著開口問道:“陸將軍,李光俊怎麼了?”
陸彬依然閉著雙眼、抬頭對天,沒有迴答韓英濟的問題。
千代伊藤對韓英濟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又緩緩搖了搖頭。
韓英濟看著李光俊的屍身感慨道:“想不到他就這樣死了。”
千代伊藤意味深長地說:“高手對決,勝負(fù)生死就在一瞬間。”
韓英濟歎道:“隻可惜,英濟還有一些問題沒來得及問他。”
千代伊藤露出複雜的表情:“此事都怪我,我不該袖手旁觀,如果我與陸將軍聯(lián)手,也許李光俊就能被生擒,而他也不會死了。”
陸彬?qū)ηТ撂僬f道:“千代先生言重了,是我讓你不要插手我們之間的比試,我本以為憑一己之力就能生擒李光俊,卻不料他的武功突飛猛進,以至於出現(xiàn)這樣的結(jié)果。”
千代伊藤對陸彬抱拳行禮,卻沒有開口答話。
陸彬則繼續(xù)說道:“另外,我與李光俊曾經(jīng)情同手足,我從沒想過要殺死他,我希望他能夠迷途知返,當(dāng)他依舊不肯迴頭時,我想到的是在我們兩個人之間了結(jié)所有的恩怨。”
韓英濟隨即安慰陸彬:“陸將軍,人死不能複生,更何況李光俊他是罪有應(yīng)得,還請將軍不要為此難過。”
陸彬徐徐睜開雙眼,隨後將目光投向韓英濟:“要說不難過那是假的,畢竟李光俊與我有著多年的情誼。”
千代伊藤也勸陸彬:“將軍,如今事情已然發(fā)生,一切也無法挽迴,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盡快收拾眼下的亂局和殘局。”
陸彬看了千代伊藤和韓英濟一眼,半晌沉默無言。
陸彬帶著韓英濟和千代伊藤迴到宅院內(nèi),之前發(fā)生在這裏的激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李光俊手下的黑衣人大部分被殺死,活下來的一小部分黑衣人都身受重傷並被捉拿看押,錦衣衛(wèi)也開始清理現(xiàn)場。
少頃,陸彬?qū)n英濟說道:“英濟,今夜你查明真相,破獲來儀閣行刺疑案,揪出幕後元兇,搗毀其神秘組織,真可謂立下了汗馬功勞,屆時我會將一切如實上奏,皇上也一定會有重賞。”
韓英濟對陸彬行了一禮:“來儀閣行刺案能得以破獲,一切皆因皇上聖明神武、陸將軍調(diào)度有方、錦衣衛(wèi)和順天府眾兄弟齊心協(xié)力,英濟僅僅隻是在其中出了一份綿薄之力,不敢倨傲貪功。”
陸彬麵露讚許之色:“英濟心思縝密、查案有方、智勇雙全,更難得的是總能一如既往地保持謙遜,難怪所有人都對你讚賞有加。”
韓英濟不卑不亢道:“陸將軍謬讚,英濟愧不敢當(dāng)。”
就在眾人交談之際,錦衣中所千戶沈雲(yún)棠走過來並向陸彬行禮。
看沈雲(yún)棠身上滿是血跡,就知道他也參與了剛才的激戰(zhàn)。
陸彬旋即開口問沈雲(yún)棠:“現(xiàn)場清理的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