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州軍已經開始清理屍體,放眼望去,藥廬內的藥草皆被鮮血滋養(yǎng)。
麵對賈淩雲的威脅,衛(wèi)臨長歎了一口氣。
“可惜了...我這藥草純粹,可一旦被鮮血滋養(yǎng)就壞了根性。”
賈淩雲沉聲說道。
“世間總有善惡兩麵,從來沒有純粹的善也沒有單獨的惡!”
衛(wèi)臨品味賈淩雲這句話,滿意地點了點頭。
“久聞丞相擅長詭辯之術,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呀!”
“本相何止擅長詭辯,你去洛陽打聽打聽,本相還擅長殺人咧!!”
“三弟...”
旁邊的賈若象見賈淩雲要殺人,連忙勸阻。
“三弟,千萬...千萬不要造殺孽了...”
賈若象隻覺得頭暈眼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賈淩雲心神一顫,連忙抱住賈若象。
“大哥!!”
“大哥!!!”
衛(wèi)臨冷冷說道。
“丞相!!”
“放眼整個幽州,恐怕隻有老夫能醫(yī)治這兩個人,將老夫殺了,他們也得跟我陪葬!”
韓淩見衛(wèi)臨對賈淩雲不敬,當即大怒。
“放肆!!”
“丞相麵前,還敢言語挑釁!”
“拿下!!”
一聲令下,左右走出幾名州軍,將衛(wèi)臨死死按住。
賈淩雲心亂如麻,加上貫穿傷崩裂,表情猙獰。
“老頭,若是他們兩個死了,我不會輕易殺了你!”
“可曾聽過水滴石穿刑?”
衛(wèi)臨身軀一頓。
“恕老夫孤陋寡聞,不曾聽說過。”
“水滴石穿,本相會將你打入暗不見天日的死牢,將腦袋固定,上麵用裝滿水的木桶往下滴水,一開始你會感覺被水滴落的地方癢癢麻麻,直到五年或者十年之後,此刑可見成效,你會感覺頭痛難忍,每一次滴水落下都是一種煎熬,當十五或二十年後,水滴從你頭顱穿過那一刻,方才是一種解脫!”
旁邊韓淩等人聽見這種殘忍的刑罰後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尼瑪殘忍!!
受刑二十年...
韓淩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得罪賈淩雲,不然死在這種刑罰下,真是生不如死。
出乎賈淩雲的意料之外,衛(wèi)臨對這個水滴石穿的刑罰產生極大的興趣。
“是嗎?此等刑法真是聞所未聞!!”
“老夫迫不及待想要嚐試一下!!”
“丞相,麻煩你快點施行,畢竟老夫一把年紀了,十五二十年,可能等不起了!!”
眾人愕然。
這老頭...比丞相還要變態(tài)。
敢在暴怒的丞相麵前這麼挑釁...這妥妥不是找死麼。
賈淩雲臉上忽明忽暗,雙眸時而泛起殺意,時而又惋惜不舍。
殺與不殺在他心中來迴閃動了好幾十遍,最後把心一沉。
“神醫(yī)在,即便不能救我大哥和程漢,還是能救別人。”
“神醫(yī)死,幽州隻怕又會多一些因為病重身亡的人!”
賈淩雲長歎一口氣,揮了揮手。
“把他放了,咱們走吧!!”
州軍將士不敢抗命,隻得將衛(wèi)臨鬆開。
慕容嫣然一陣恍惚。
這麼心地善良的人,還是自己認識的賈淩雲麼?
快步追上去輕聲詢問道。
“喂~就這麼走了?”
“最後的感情牌,如果他再不答應,那我就隻有殺了他!!”
“你不是說什麼神醫(yī)在...什麼神醫(yī)死的大道理麼,怎麼現在又要殺了他?”
“不能醫(yī)治我的人,要他何用!!”
賈淩雲暗中吩咐韓淩。
“七步之後,他沒有迴心轉意,殺之!!”
三步——
五步——
七步——
韓淩雙眸泛起殺意,手悄無聲息摸在了虎雕鋼弓上。
七步...半——
“慢著!!”
關鍵時刻,聽見身後傳來衛(wèi)臨說話的聲音,韓淩這才徐徐放下了鋼箭。
“丞相,老夫平生不喜歡殺戮,可丞相將藥廬變成了人間地獄,請問該怎麼補償老夫?”
賈淩雲迴答道。
“藥廬雖是地獄,可幽州少了這些蛀蟲,將來必定是天堂!”
“本相雖然殺了幾百人,可卻救幾萬人,請問神醫(yī),有何不妥?”
衛(wèi)臨垂垂閉目,終是發(fā)出一聲歎息。
“也罷,也罷!!”
“丞相詭辯,老夫認輸了!!!”
衛(wèi)臨將手緩緩放在賈淩雲貫穿傷上,略微沉思。
“此傷...有情!!”
賈淩雲身軀一顫。
“該如何醫(yī)治?”
“尋常藥物醫(yī)治即可,但是心病難醫(yī)。”
“如何去除心病?”
“將傷你的那個人帶過來,老夫能為她刮骨去毒!!”
賈淩雲朝著衛(wèi)臨深深一拜。
“謝謝神醫(yī)!!”
衛(wèi)臨擺了擺手,隨即命人將賈若象抬進藥廬,刮去毒肉...
一陣忙活包紮後,又給程漢施針。
說來也怪,一個時辰後,賈若象高燒退去,程漢也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兩人對衛(wèi)臨千恩萬謝,奉上酬謝銀兩這自不提。
單說賈淩雲帶著州軍離開後,衛(wèi)臨正在一旁收拾打掃。
牆壁內發(fā)出嘎吱吱...嘎吱吱的聲音。
藥廬內竟有一道暗門。
一名女子腳步輕緩,身上掛滿了各種配飾從暗門中走出來。
聽見身後傳出丁零當啷的聲音,衛(wèi)臨頭也不抬。
“躲了這麼久,終於舍得出來了?”
“嘻嘻~~”
女子正是李道陽,從暗格出來後也不拘謹,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師伯,你這不是廢話麼!”
“賈淩雲恨不得將我大卸八塊,我可不敢與他碰麵!”
衛(wèi)臨輕聲嗬斥。
“誰讓你將他侍女變成那副慘狀,活該!!”
李道陽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師伯,你真準備替他出手治好侍女的蠱?”
“道陽,胡鬧夠了就收手吧!!”
李道陽頗為俏皮,伸手拿起桌上的酬銀咬了咬,對於衛(wèi)臨的話置若罔聞。
“師伯,別說哎..這居然是真銀子!!”
衛(wèi)臨白了李道陽一眼。
“難不成他還敢拿假銀子糊弄我?”
李道陽擠出幾滴眼淚,甩了甩衛(wèi)臨的胳膊,態(tài)度撒嬌。
“師伯,你應該感謝我,若不是我,你怎能掙他這麼多錢。”
“到時候賈淩雲要殺我,你可得攔住~”
“嗬嗬~現在知道怕了?”
李道陽嘟著小嘴,態(tài)度嬌嗔,雙手插著小蠻腰。
“哼!!”
“師伯,你就是典型的投降派!!”
“當初是誰說要跟魏蜀吳三國的人不死不休,現在被人家稍微一嚇唬,你就害怕了?”
衛(wèi)臨連忙解釋道。
“我...我那是怕?”
“他..他能嚇唬我?”
“實話告訴你吧,我之所以幫賈淩雲,是因為有一位故人相求!”
“故人?”
李道陽表情疑惑,試探衛(wèi)臨口風。
“師伯,這不會是你的托詞和借口吧?”
“你隱居藥廬多少年了,哪來的什麼故人,那位故人叫什麼名字?”
衛(wèi)臨捋了捋胡須,緩緩說道。
“魚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