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的鬧市大街，“有錢的捧錢場，沒錢的捧人場。”
一位民間雜耍藝人打扮的中年人邊敲鑼邊高喊著。
街頭巷尾的民間藝人們或是耍猴逗狗，或是唱曲賣藝，使出渾身解數無非就是想賺個糊口的銀兩。
這個時代玩雜耍的社會地位低下，但也是憑本事吃飯，理應受到尊重。
這裏地處鬧市，人來人往十分熱鬧，不少雜耍藝人經常聚集於此，表演的項目稀奇古怪，常常能吸引不少百姓駐足觀看。
順著中年人的聲音，大夥圍了上來，隨後一名衣著破破爛爛的男人，還提著個麻袋走到人群中央。
麻袋裏似乎還裝著活物，看起來一動一動的。
兩人在人群中圈了一片地方，用藝人的行話叫“撂地”。
行為古怪的乞丐吸引了一大幫百姓前來圍觀，眼看人差不多了，乞丐就整起了家夥式，準備開場表演。
其中一位乞丐對圍觀的眾人拱了拱手，說道：“各位父老鄉親，我二位兄弟本是江南人，隻因家鄉遭災，不得不四處逃難。
如今初到寶地，沒有什麼能給諸位開眼的，鬥膽獻醜掙點盤纏錢，小小技藝還望諸位貴人多多海涵。”
說完，乞丐就解開了手中的麻袋，隻見這麻袋口中探出了一個人的腦袋，緩緩地爬著出了麻袋。
麻袋裏的物件鑽出來後，眾人紛紛都嚇了一跳，隻見此物雖長著一張人臉，但卻有一個熊的身體。
“人麵熊”在地上走動著，一身熊毛附著在身體上，看著很是嚇人。
這時人群中就有位老者站了出來，問道：“這是何物啊！？
老朽我活得歲數也不小了，見過街頭耍熊的，也見過耍人的，可就是沒見過眼前這樣長著人臉的熊。”
看著疑惑的眾人，乞丐拱了拱手，對人群說道：“這是我弟弟，因為前一段幫金軍運送過蔬菜，似乎得到了詛咒，變成不人不熊的樣子。
聽聞隻有天神公才可以解，我們兄弟聽說梁王乃天神公轉世，現在就在荊襄地區，特意來此碰碰運氣。
希望能得到梁王的幫助，讓我弟弟換迴人形。”
乞丐說完，這“人麵熊”就在地上靈活地滾了一圈，滾完還點頭衝眾人施了個禮。
這時人群裏就有人問：“既然這熊能聽得懂人說話，那麼它自己會講話嗎？”
乞丐迴答說：“他被變成熊後並不能講話，如今隻能簡單迴應幾句。”
眾人這時聽到，人麵熊的喉嚨裏發出了絲絲嗚咽聲。
乞丐躬身行禮說道：“我們兩人一熊，已經身無分文，希望得到鄂州父老鄉親的資助，渡過難關，謝謝各位爺了！”
看了“人麵熊”的奇異表演，眾人直唿驚奇，紛紛解開了手中荷包。
不一會，乞丐兩兄弟的碗裏就堆滿了銅錢。
就在這時，一隊巡邏士兵路過此處，看到人麵熊大驚失色，敲鑼打鼓，唿叫援兵。
而二人一熊看到此情景，拔腿便跑，隻是那熊跑得異常滑稽。
也不知道是可憐那熊人，還是對金兵天然的敵視，剛才圍觀百姓不由自主地替二人一熊逃跑提供了適當的掩護。
等到大批巡邏士兵趕到時，二人一熊早已逃之夭夭了。
……
旁邊酒樓上的曹友聞和俞世昌兩人相視一笑，曹友聞一副不以為然地表情：“這演技太拙劣了吧，漏洞太多了。”
俞世昌一笑：“好奇心害死貓，再添一把火，我敢保證，沒有百姓再敢給金兵當雜役。”
曹友聞一臉懵逼：“這熊人是咋迴事？”
俞世昌歎了一口氣：“說來話長，這原本是造畜之術，喪盡天良的行為，隻是被我改良了一下，為己所用。
話說有一種人販子扮成乞丐，在南方流竄作案，專門拐賣落單的小孩子。
小孩子被拐走以後，乞丐們就用毒藥毒啞了他們的喉嚨，然後再斬斷四肢。
等到傷口好得差不多了，乞丐們又會用開水把他們的皮膚燙爛，在全身裹上一層蛇皮，最終慢慢長成人麵蛇身的模樣。
這手段真是異常殘忍，經過他們摧殘的小孩大都一命嗚唿。
一般摧殘死了十幾個小孩，才勉強活下來一個。
他們利用這個來賺錢，這種將人摧殘成蛇的手段乃是自古有之，這叫造畜之術。
“造畜”就是一種能夠將人變成畜生的巫術。
其實所謂的“造畜”不是什麼玄乎的巫術，說的“十惡不赦”中其一就有不道之罪，這不道之罪其一就是“造畜”。
歹毒的人人販子往往會用販賣牲畜作為掩護，通過欺騙或用暴力手段拐賣人口。
通過致殘折磨，打造一些貌若牲畜的奇異“怪物”，以此博人同情，沿街乞討，或用以雜耍賣藝。
除了會製造“人麵蛇”外，喪心病狂的人販子還會製作“人麵狗”或“人麵熊”，其手段與製作“人麵蛇”類似。
都是通過異常殘忍的折磨，讓被害者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他們利用人們的獵奇心理，肆意殘害摧殘人命來謀取私利。
我們這隻是披了一層熊皮，大小還不怎麼合身，但效果肯定杠杠的。”
曹友聞聽得雞皮疙瘩掉一地：“先生，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接下來怎麼辦？”
俞世昌嗬嗬一陣冷笑：“這事情發酵得會非常快。
你去把給金兵當雜役的人整理出來，把他們家的孩子想辦法迷暈偷出來，送去江州城。”
曹友聞一副吃屎的表情：“先生，你瘋了！？”
俞世昌一笑：“瘋個屁，你把孩子偷走後留點雞、鴨、鵝、羊什麼的。
再造勢，說給金兵當雜役，家人變家禽或家畜，想變迴來得去江州求王爺！”
曹友聞眼睛瞪的大大的：“這也行！？”
俞世昌一攤手：“我也沒殺人，也沒放火，光明正大搞金人怎麼了？
這一套操作下來，有人再願意幫金人做事，我跟你姓！”
曹友聞嘴角直突突：“知道王爺怎麼稱唿您不？”
俞世昌一臉無所謂：“王爺稱唿我：俞老陰逼，天下第一。”
曹友聞用力點點頭：“先生你知道啊！”
俞世昌點點頭：“知道啊，我也沒幹傷天害理的事，隻是手段有點下作，沒什麼底線而已。”
曹友聞頭點的和撥浪鼓一樣：“然後呢？”
俞世昌看了一眼曹友聞：“偷龍轉鳳之後就可以打草驚蛇了，守軍出來了，還怕找不到機會捅刀子嗎？”
曹友聞臉上的肉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