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隻見一隻鳥驚叫著,刺楞楞從千尺穀底的水麵騰起。
那隻鳥斜著翅膀,像一道閃電衝出峽關,翻個身子淹在了雲間。
杜杲目送飛鳥離開,沉聲說道:“當地又流傳著一句話:不到石門非好漢,英雄要過豆沙關。
對岸壁立千仞的石巖,被關河一劈為二,形成一道巨大的石門,鎖住了古代滇川要道,故又稱“石門關”。
五尺道,自秦以來,就是滇川的必經要衝,古人由蜀道入滇,此是進大理國的第一道關。
自秦開五尺道以來,豆沙關就是中原與邊疆的交通樞紐,素有“咽喉巴蜀,鎖鑰南滇”之稱。
它是南方商路上的一道隘口,也是一條連結中原文化與滇緬少數民族文化的通道。
而北起戎州、南至曲靖,這一段商路稱之為“石門道”。
真可謂是:
萬象交融西南鎖鑰無雙地,
泰山仰止滇蜀咽喉不二關。”
這時,豆沙關守將帶著十餘騎,快速趕來,下馬行一個標準軍禮,大聲說道:“將軍,接到總部電令,讓我部全力配合將軍順利通過此關,有什麼要求,盡管吩咐。”
杜杲迴敬一個軍禮,大聲迴道:“不必客氣,準備一頓晚飯即可,明日我軍即出關,打擾了。”
客套幾句後,守將匆匆離開,杜杲拿起望遠鏡,遙望豆沙關山腰處,熊磊不明所以,恭敬問道:“將軍,您這是看什麼呢?”
杜杲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進關再說吧,這看不清楚。”
神秘感十足的話語讓熊磊好奇心拉滿,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的他又不敢多問,隻能不停地看著兩側的山腰。
道路沿線,茂密的森林和潺潺溪流中,生長著不少特有的植物,路上不斷有跑馬人馱著滿滿的貨物穿行其中。
他們遠途而來,要翻越大山,但好歹也是路,比山路更難的就是水路,沒有纖夫,船隻是無法通行。
不知道五尺道走了多少年,到如今還是瘦骨嶙峋,道上凸起的石頭如狼牙猙獰,無處下腳。
即使馬蹄,也磕磕絆絆,到處有打滑的印痕。
那印痕告訴你,似乎必先滑一下,才能踩穩一蹄。
一蹄一蹄的堅毅,就那麼往上攀去。
更多的是人的腳步,無法印在上邊,隻是把一塊塊石頭磨光,磨光卻不能磨平,那些石頭齜牙咧嘴不屈於時間。
一聲重重的喘息,杜杲轉頭一看,一個背山人過來,背一簍山貨,他一個石窩一個石窩地踏著前進,手上一根藤棍。
走幾步,就用藤棍支撐著背簍歇上一歇,往上看去,竟有好幾個背山人在攀登。
窄窄的五尺山道轉到山那邊去了,轉過去還是陡峭的崖壁。
無數個陡峭堅持上去,就有一道關口等著你。
這個關口,就是豆沙關。
此時豆沙關關門大開,守關士兵精神抖擻,似乎恭敬大軍入關。
杜杲不斷揮手致意,緩緩進入豆沙關。
登上豆沙關,杜杲再次用望遠鏡仔細觀察周圍地形,突然,杜杲不再移動,而是用手指了指前麵的山腰,輕聲說道:“看那裏!”
隻見在半崖峭壁間,一側是山道,人馬可以通行,而另一側可以清楚看到無數的懸棺懸浮在峭壁上,往下看水,水成了一條細線。
熊磊驚唿道:“將軍,為何如此啊?”
杜杲想了想說道:“據史料記載:春秋時期,濮人與楚人失和,在楚國的幾番打擊擠壓下,濮人沿長江而上,直至朱提江流域,定居下來,並建立了僰侯國。
此後,濮人便被稱為僰人,你看到豆沙關河對岸的半崖上的懸棺沒有?那也叫僰人懸棺。
僰族人長期居住在山水之間,久而久之,便對自己朝夕相伴的山和水產生了強烈的崇拜之情。
因此,死後將自己葬在靠近山水的位置,正好表達了對山水的依戀之情。
而將靈柩放在高出水麵幾十米的絕壁之上,是因為那裏雲霧縹緲,古人相信靈柩在雲霧的包裹之中能吸收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
此外,高處還能防潮,防止人獸的侵擾,使得靈柩長久地保持不朽。”
好巧不巧,兩人說話之際,更遠處的地方,隻見一群上百人的隊伍正在山頂上打樁。
杜杲和熊磊兩人舉著望遠鏡,眼睛一刻也不願意離開。
隻見一群人忙碌地進行著懸棺葬的儀式。
他們挑選出幾位熟練的打樁工,用繩索拴住後沿絕壁緩緩放下。
打樁工吊在半空,身體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猶如落葉在風中飄浮。
打樁工神情專注,絲毫不懼高空的危險。
打樁工熟練地在崖壁上找準位置,打好四根木樁,每一下敲擊都沉穩有力。
完成後,被山頂的人慢慢擺到一側。
接著,把事先拴好的木棺從崖頂小心翼翼地放下,再擺迴打樁人。
打樁工憑借著精湛的技藝,在半空中進行微操,將木棺扶正、固定。
山頂的人把屍體處理完畢後,用繩索固定好,吊住一點點放下來。
守在木棺旁的打樁人謹慎地將屍體緩緩放入棺內,動作輕柔,仿佛生怕驚擾了逝者。
最後蓋上棺蓋,仔細地釘上蓋釘,封棺。
整個過程莊重而肅穆。
最後,山頂的人拉上打樁人,懸棺葬即宣告完成。
從頭到尾,整整兩個多小時,杜杲和熊磊就站在原地,舉著望遠鏡一動不動地看了兩個多小時。
兩人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敬畏,仿佛在見證著一段古老而神秘的曆史。
放下望遠鏡,杜杲長出一口氣:“頭一次見懸棺下葬,真是開了眼了。”
熊磊則嚴肅的說道:“將軍,這些打樁人可是人才啊,我們以後肯定用得上,王爺說過,人與人隻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說。
他們都是手藝人,在這裏地位肯定不高,生活肯定不富裕,這要是能為我們所用,不一定什麼時候就可以發揮作用。
就算不能作戰,指導我們士兵攀巖技能也是有用的。”
杜杲點點頭,輕聲說道:“你說得有道理,特別是我們部隊的性質更需要這樣的人,我這就讓人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