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月師太坐在地上,手扶胸前,說道:“龍施主,這惡僧不除,武林永無太平。”
從不欠見龍碧霞口出狂言,雙手合十,歎道:“姑娘,我看你裝束不像峨眉弟子,江湖險惡,小僧勸你不要被居心叵測之人利用。”
龍碧霞道:“你長得如此醜陋,也不是什麼好人。”
從不欠心道,這姑娘雖然長得美麗,但胸無城府,又不辨真偽。他隻得雙手合十,低吟默念阿彌陀佛。
龍碧霞見這人不語,便提起劍來,一剎間真氣環身,她飛身前躍,驅劍前刺。從不欠一擺長袖,龍碧霞持劍旋身,劍擺一周,隻見得這真氣護劍,劍鋒犀利,逼得從不欠倒退了幾步。
昔觀盛林、楚燕施展玉女素心劍法,其劍路套數,從不欠已了然於胸,彼時他驚歎這劍法之絕妙,猶如天成,隻是今日複見此劍法,然使者非前二人,乃一女子,卻相去自不可以道裏計,較盛林、楚燕二人,實乃高明百倍。
從不欠大驚,左手順著劍鋒左擺,龍碧霞迴劍一躍,使出‘彩筆畫眉’,劍向右甩,從不欠欺到她的左側,欲抓她的肩膀。龍碧霞一轉身劍向下指,而他跳起閃到後方,轉身一記寒冰掌,接龍碧霞轉身的‘小園藝菊’,直推向她的劍鋒。隻是從不欠有葵花真氣護體,這劍似是碰到牆壁,再也刺不進去了。龍碧霞心下皆是一驚,便往下扣,正是‘皓腕玉鐲’的招式,從不欠翻身躍到趙世官身旁,一甩袖子,趙東家手中的大刀便被他接去。
他舉刀迎劍,龍碧霞左右劈點數下,隻覺得有數道真氣從天而降,從不欠驚惶之中,向上一躍,地上的磚石便被龍碧霞的劍氣震飛,金頂上眾人皆遮捂臉麵,而除張畢德之外,無不被吹翻在地。
從不欠雙手一揮,將披在身上的僧袍展開,他使出全力推了出去,龍碧霞踩在僧袍上,用劍一劈,便將其斬為兩半,她轉身一圈,揮手再刺,從不欠左手出刀,轉身接右手持刀,左手一推,待龍碧霞躲閃之際,他又跳到後方奪了把新刀,龍碧霞在空中使出‘花前月下’連刺幾劍,從不欠邊後退便左右橫擋,他戰意銳減,百餘招之後龍碧霞揮手一刺,劃破了從不欠的衣袖,從不欠轉身到一側,把刀仍在地上,雙手合十,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位姑娘和我都是苦命之人,不知從哪來,要往哪去,亦不知今世幾何,前世何狀。”
龍碧霞心中詫異,沒想到此人隻見她一麵就把她的心結道出,便質問道:“你到底是誰?”
從不欠道:“我也不知我是何人,隻知我原名‘不欺’,然何姓已記不清了。”
龍碧霞用劍指著他,說道:“若是你我再戰,怕是一天也不分勝負,為何棄刀認輸呢?”
從不欠大笑道:“原本以為得到《葵花寶典》就能天下無敵,沒想到這武功不但毀我容貌,而且我連個女子都打不過,《葵花寶典》...嗬嗬嗬,真是笑話。”
張畢德怒瞪了靜月一眼,怒道:“這女子是怎麼迴事?為何你峨眉山中還有天選之人?”
靜月跪在地上說道:“貧尼隻是見這姑娘中毒,無依無靠故把她留在山上療傷,而貧尼實在不知她是天選之人。”
張畢德對從不欠道:“你還不趕快把葵花寶典的秘籍交出來?”
此時從不欠盤坐在地上,雙手合十,底首沉吟。文釗奪上前來,說道:“不許你們害我恩師。”
樂墨跑到龍碧霞身旁,抓著她的胳膊說道:“碧霞姐姐,文釗哥哥是好人,你們還是不要再打了吧。”
此時,隻聽見天上飄來一個聲音,“哈哈哈,張畢德駕臨,爾等還不快快叩拜。”這聲音渾厚有力,震徹四方。
眾人掩耳直唿:“怎麼又有一張畢德?”環顧四周,卻未見其人。
不過一會,一男子從天上翻落下來,站在從不欠前方。這男子身著和張畢德無異,有僧眾大叫,怎...怎麼有兩個張畢德?
張畢德道:“你是哪位高人?為何假裝老夫在此行騙?”
這男子轉身,眾人一見這人也有白須白眉,隻是胖了一些,矮了一絲,文釗跑到這男子身旁,喊道:“秦大哥,你怎麼穿了張教主的衣服?”
秦大通圍著文釗轉了一圈,道:“昨天那張老頭半夜吼得我睡不著覺,難道隻許他神氣,不許我神氣麼?文兄弟,你看我這身好不好看,這胡子像不像那老頭?”
龍碧霞道:“你是哪來的小孩,為何在此戲耍?”
秦大通笑道:“你們這什麼荷花大會我本來不想參加,隻是你們一起欺負我兄弟的師傅,我實在看不下去,有本事你們和我打。”
龍碧霞見這小孩口出狂言就拾劍向前刺去,秦大通把文釗推向一旁,斜身欺到她的一側,隻見秦大通腳步身法敏捷,大院一眾無人看清。他屈身一招‘空碗盛飯’,龍碧霞右手換左手,右手擋下這拳,左右持劍橫掃過來。秦大通接連閃躲,趁機一招‘妙手空空’,龍碧霞劍懸半空,右手接拳,連打兩下,隨後接劍,一招‘冷月窺人’,直刺向他的下盤,可秦大通登時閃到她的身後,龍碧霞心驚此人招數虛實難辨,功夫比那醜和尚厲害許多。
龍碧霞劍向下點出數招,所在之處無不掀起一片石沙,秦大通拳法剛如鐵柔如錦,雖然赤手但掌法絕妙,已是左右出拳將玉女素心劍化解。龍碧霞此時意識到這人功夫已在自己之上,她便將真氣聚在掌心,屈膝一砍,金頂地磚就立時被掀起,直飛向秦大通。
秦大通心道:“這小姑娘武功著實厲害,不認真對付怕也是難出勝負。”隨即一拳重重戳在地上,借著這股力量翻身躍起,帶起一片石磚。此時,金頂之上兩股強大的真氣猛然對碰,石磚四散飛濺,整個大院瞬間變得狼藉不堪。
楚燕說道:“碧霞姐,接劍。”便把自己的劍丟給了她。
她此時雙手持劍,一劍過頂,一劍平胸,說道:“看我的雙劍合璧。”跟著左手一招‘小園藝菊’,右手‘分花拂柳’,直刺向秦大通的中府。
秦大通一把扯掉自己的胡須,驚得說不出話來,見這招來勢兇猛,隻能暫且躲在一旁,剛才一人秦大通已覺得難以對付,此時猶如兩人和他打鬥,一左一右,一前一後,一舞劍器動四方,著實厲害。龍碧霞盤旋飛舞,劍隨心動,心隨意動,左右兩手配合絕妙無比,秦大通的空明拳已奈何不了她。
龍碧霞又要刺來,秦大通擺了擺手,說道:“喂喂,稍等一下,你怎麼會我的左右互搏之術?”
龍碧霞道:“左右互搏?”她冥思片刻,說道:“是別人教我的,這又如何?”
秦大通轉向文釗,問道:“文兄弟,難道是你把我教你的又教給這小丫頭不成?”
文釗見這女子劍法著實厲害,也是驚愕無比,聽到秦大通問他此話,他連忙說道:“秦大哥,這位龍姐姐我隻在中慶醫院偶遇一麵,那時你才教我左手畫圓,右手畫方,隻是當時我愚鈍無比,沒看出來這分心二用之法是如此厲害的功夫,又何談教給別人呢?”
秦大通笑道:“定是在中慶的時候,這小姑娘偷聽了去,自己學會了。不過你這是班門弄斧,不自量力,還是叫你看看我這套左右互博術吧!”
說著秦大通運行丹田之氣,聚於百會太衝,左右雙手各使出空明拳中的招數,左右雙腳亦是陰陽變化交替,雖然文釗學得此拳,眼疾手快,但仍未看清這拳路和身法。隻是在倏然之間,秦大通已欺到龍碧霞身旁。龍碧霞一驚,雙手持劍抵擋,秦大通左手一拳勾手,右手直拳,亦是將龍碧霞的雙劍合璧擋了下來。
張畢德心道,這小子赤手空拳,卻如神兵在握,與劍鋒相抗而不失其勢,誠然驍勇也。
兩人又過百招,龍碧霞本想著雙劍合璧奈得何他的拳法,沒想到此時兩人又是勢均力敵,隻是秦大通本就勝出一籌,此時仍然勝出一籌。
此時兩人打鬥已久,飛起的石沙使人近身不得,張畢德心中又想:“天選之人一下來了三個,葵花寶典的秘籍今日我就要盡收囊中,不過這小子之前在溪雨村的時候武功就不在我之下,隻怕到了今日,我不是他的對手,而這個素衣女子的劍法高明,我也占不到便宜,惟待其自相殘殺,我張畢德乃可漁翁得利。”
秦大通見龍碧霞雙劍襲來,便一躍跳起,隻見得這女子已力不從心,出劍的速度慢了許多,她轉身本想再刺出一劍,秦大通踢出一腳,把這劍踢到半空,龍碧霞脫劍已顯敗像,隻得硬接秦大通打出的一掌,兩股強勁內力運行掌縫之間,循環二人手三焦經和任督大脈,此時張畢德窺見時機,猛躍而前,一掌向秦大通後背打去。
秦大通見後麵似有人借機偷襲,就深運內氣,把龍碧霞震到一旁,即刻轉身去接張畢德的掌法。張畢德知道這人非同小可,遂運全身之內力。秦大通眉宇微蹙,憶及適才與女子對掌,已損耗甚巨,此刻麵對眼前之人,不敢有絲毫懈怠,亦傾盡全力以應之。
秦大通眼見此人掌勁十足,猶如千斤壓頂,地板之上數道裂紋驟然顯現,宛如巨龍遊走,秦大通立於其間,他一聲大喝,隻見有真氣從肩井和風門兩穴湧出。張畢德一驚,深知功力已遜於眼前這小子,若再遲疑片刻,隻怕自身內力殆盡,便迴掌一躍,落地時又後退數步。
秦大通深咳幾聲,叫道:“你這個白胡子老頭,你功夫不錯,但是為人狡猾,居然想趁我不備從後麵偷襲。”
樂墨和楚燕見龍碧霞用劍撐著身子,手扶胸口,臉色變得愈發難看,就站在她左右兩側,欲伸手上前攙扶。
楚燕說道:“碧霞姐舊毒未愈,否則定不會輸給張大同。”
秦大通撫掌大笑,說道:“這姑娘武功高強,若是你沒中毒,我定不是你對手,不過我如今功力隻剩五成,否則你也絕不能勝我。適才你我打鬥,沒有千招也難分勝負,你未盡全力,可是瞧不起我麼?”
龍碧霞輕道:“我已敗給你,為何還要拚的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呢?你這小孩武功雖然天下第一,但如此年紀卻叫我小丫頭,實在無禮。”
秦大通跳到龍碧霞身旁,說道:“那我就隨著我兄弟叫,他叫你姐姐,我也叫你姐姐吧。”
龍碧霞道:“你這年齡,叫我姐姐是應當的。隻是你武功高強,我欽遲不已,該喊你一聲前輩。”
這時樂墨說道:“碧霞姐姐,文釗哥哥是好人,他的兄弟和師傅也定是好人,你還是不要再為難他們了。”
龍碧霞唉道:“世事難料夢未休,心海茫茫意難求。獨步天涯何處是,飄零身世幾時收。”
隻見她慢慢走到靜月師太身旁,輕輕給她鞠了一躬,說道:“多謝師太收留,碧霞為尋求身世,欲浪跡天涯,就此別過。”說著轉身一踏,飛雲穿日,一躍離開了峨眉金頂。
樂墨見龍碧霞匆匆離開而未給自己留下一言,就低下頭,黯然傷神。
這時,張畢樂過來攬著樂墨的肩膀,輕輕安慰她:“姨姨,龍姐姐不是當世之人,她自有自己的打算,有緣我們還會相見,你就別傷心了。”
文釗對從不欠道:“恩師,我聽你們口中說的今世前世到底是什麼意思?”
從不欠搖搖頭,歎道:“小僧亦乃局中之人,心之苦楚,不遜於方才那位姑娘。若問今世前生,恐小僧亦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張畢樂在一旁吟道:“手持葵花,奈何橋下,懷中寶典,陰陽互蝕。”
樂二娘大驚,問道:“畢兒,這話你是從哪裏學來的?”
張畢樂又道:“生死之際,百世交替,舍生取義,萬物歸一。”
接著他走到張畢德麵前問道:“我從書中讀得天選之人,又讀得今生前世的奧秘,怕是和《葵花寶典》有關係,隻是我年幼無知,不解其意,爸爸能否明示?”
大院眾人一聽《葵花寶典》,就齊看向張畢德,傾聽他要說什麼。
張畢德沉思許久,說道:“百世書齋的書不可全信,天選之人,今生前世乃是百年傳說,更與《葵花寶典》沒有半點關係。畢兒,你生為宮莊的少莊主,應飽讀詩書,豈可整日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此時劉恆宇躲在廂房前的柱子後麵,他怕被這打鬥殃及,便藏在暗處觀察,適才金頂所發生之事,他都聽得清楚,看得明白。隻是不知是誰在背後推了他一把,迴頭一看,原來是馬派的大兵。
劉恆宇被曳至大院,垂首四顧,見院中尼姑、僧眾皆為馬派所擒,亦被置於此地。眾皆神色黯然,不知所措。馬派大兵跪於趙世官前,稟道:“長官,金頂諸派已悉數羈押,聽候長官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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