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花年過半百,首次掛帥,佘太君不放心,對她說道:“楊家男將戰(zhàn)死沙場,落得滿門孤寡。男兒無法征戰(zhàn),隻有楊家女子代替。我年邁已高,但此次西征我同你一起。”
見佘太君也要西征,楊家其他女子爭先說道:“我們也要去,我們也要為宗保報仇。”
佘太君心裏深得安慰,說道:“楊家女子巾幗不讓須眉。此次我們同氣連枝,定能將番子趕出河中。”
張金花前去校場點兵,整備軍隊。而其她楊家女將負責數(shù)點兵器,她們各個摩拳擦掌,氣勢不亞當年的宋遼三關之戰(zhàn)。楊文廣和妹妹楊金花在府內(nèi)幫王蘭英準備煙花。
這些煙花是當年高小鳳教給楊家製作的,當初在破天門陣中起了大作用,如今張金花吩咐她們再製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克日辰時,女將均已準備就緒,楊文廣突然跑了出來,說道:“太奶奶,我娘...她不見了。”
佘太君問道:“關鍵的時刻,金花她去了哪裏?”
周雲(yún)鏡把佘太君支到一旁,小聲說道:“太君,張元帥昨夜連夜趕去了河中,她覺得宗保之死必有蹊蹺,懷疑是張藐通敵,故此她要連夜查探,尋明真相。”
佘太君嗔道:“她執(zhí)掌帥印,怎麼不說一聲就私自行動?”
周雲(yún)鏡道:“昨夜元帥走的急,故隻將此事告知於我,由我?guī)к娗叭ズ又信c她接應。她還吩咐此事不能外傳,否則叫張藐知曉,他一定有所防範,再抓他就不容易了。”
佘太君問道:“金花說張藐通敵,可有什麼證據(jù)?”
周雲(yún)鏡道:“元帥說宗保、宗峰和宗山都戰(zhàn)死在河中,而張藐卻毫發(fā)無傷。她還說張藐是太師張英的兒子,張英這人本就是個奸詐小人,在朝中做大,野心日益突顯,此次西征他又派義子張信作副先鋒,實在是可疑。”
佘太君眉頭慢慢舒展,歎道:“金花這孩子心思還是那麼縝密。既然如此,我們就按著元帥的意思行動吧。”
天波府外,眾女將上馬,佘太君囑咐道:“軍情危迫,如弦上之箭,亟待發(fā)射。眾人當急如星火,倍道兼行,以赴國難。征途之上,既要奮勇當先,擋住明槍淩厲,又要謹慎小心,躲開暗箭詭譎。此二者,皆為戰(zhàn)場生存之要道,缺一不可。吾今以此叮嚀,望眾人各自銘記於心,勿忘勿失,以保萬全。”
炮響之後,祭旗之儀既成,周雲(yún)鏡統(tǒng)禦雄師,大軍浩蕩啟程。征途迢迢,沿途所見,皆是旌旗招展,熠熠生輝,劍戟森森,密布如林。人聲鼎沸,馬嘶長鳴。煙塵騰空而起,遮天蔽日,仿佛戰(zhàn)神降臨,氣勢磅礴,不可阻擋。
張金花提前兩日到達河中,她穿上宋兵的衣服在府內(nèi)潛行,不一會她來到張藐屋旁,聽見裏麵有人私語。
說話的人是西夏軍師韋古,他趁焦廷貴、孟懷源兩人迴京搬救兵之際潛入河中,與張藐會麵。
韋古道:“雖然楊宗保已死,但宋朝乃是大朝,不乏有善於調(diào)兵遣將之人,此次他們迴朝搬兵,我們?nèi)绾螒獙Γ俊?br />
張藐道:“宋朝雖大,但全靠楊家頂著,現(xiàn)在楊宗保和他的兩個兄弟都死了,楊延昭在三關駐守,現(xiàn)在楊家無男將,隻靠一群女人能成什麼大事?”
韋古摸了摸胡子,眼中似乎頗有擔憂,他沉思片刻後說道:“我聽說有個叫張金花的女將非常厲害,三十年前遼軍的天門陣就是她破的,此人不可小覷,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張藐笑道:“張金花這人確實厲害,不過宋朝太平了三十年,如今她已近遲暮,身手差很了多,我們無需怕她。”
韋古問道:“楊家這次全來了,我們將軍顧慮頗多,此次派我前來想討個對策。”
張藐站了起來,從屋裏踱步了一圈,說道:“我們用金山籠的地形殺了楊宗保。孟懷源迴京定會把這事告訴楊家,若是我們再用同樣的方法伏擊楊家將,怕她們不再上當...”
韋古跟在張藐的身後,問道:“將軍的意思是...?”
張藐立刻走到案旁,寫了封密信,遞給了韋古,說道:“你把這信轉交三太子李文和元帥殷奇,裏麵有破敵之計。”
韋古大喜,拿了信就要轉身離去。
張藐把他攔住,說道:“天色已暗,城門將閉,你若此時出城,必引人注目,恐有不便。不如暫留城內(nèi),待至明日辰時,我派兵士出城巡邏,以作掩護,那時你在出城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韋古道:“這是河中,如果叫人碰見我那還了得?”
張藐大笑道:“楊家大軍兩日之後方至河中,你何懼之有?惟城樓之上非我之人,你隻需避開他們。今晚你就安心睡在隔壁吧。”
張藐的房門打開,韋古著宋軍盔甲走了出來,張金花心想,此番賊怕是趁機溜入河中的,隻好等夜深再伺機行事。
張金花在河中城府裏溜達了一會兒,待探清府內(nèi)情況,她悄聲走進牙將鄧文的房間。
此時鄧文裸著上身,正用纏布為自己包紮,他上身被刀砍傷,刀口長有一尺,深有一寸,他見有士兵闖入,大怒道:“哪個不懂規(guī)矩的,這麼晚居然不去兵營駐紮,跑到我的房間何幹?”
張金花進了屋閉了門,給鄧文拜拳,說道:“鄧將莫急,是我,楊家女將張金花。”
鄧文昔日於開封府拜謁楊宗保之際,曾一睹張金花的芳容,心中留有印象。不料今夜,她竟突然現(xiàn)身於自己所居房內(nèi),此情此景,突如其來,令鄧文猝不及防,驚懼交加,以至於失態(tài)仆倒於地。待心神稍定,鄧文慌忙起身,急取一件上衣,倉促披於身上,以掩尷尬之態(tài)?。
他跪在地上戰(zhàn)兢說道:“末將聞張元帥將抵河中,期以三日之後,未料其速,竟於今日遽然而至。城門守卒未曾飛報元帥入城之訊,是以末將未能及時出迎,實乃疏忽之至。懇請元帥寬宏大量,恕末將迎迓之失。”
張金花說道:“楊家大軍五萬人馬兩日後到,我快馬提前兩日來到,故將軍不知,何罪之有呢?”說著就把鄧文扶了起來。
鄧文嚇得不敢抬頭,說道:“不知元帥前來,我衣不遮體,實在不成體統(tǒng),還請元帥迴避,稍後我親自拜見元帥。”
張金花道:“我等平日裏遵循男女之禮,鮮有逾越。今日戰(zhàn)場相遇,生死存亡,懸於一線,禮法之事,已無暇顧及。我此番秘密潛入城中,無人知曉,需鄧將援手,故而不避嫌疑,深夜來訪,乃情非得已。”
鄧文把張金花請到案旁,問道:“張元帥有何要求,末將自當去辦。”
張金花道:“我懷疑張藐通敵,故早來兩日,果然發(fā)現(xiàn)他與西夏人在城內(nèi)勾結,暗中商討抗宋之事。”
鄧文大驚,立刻拍案而起,怒道:“好啊這個張藐,我看他就不是什麼好人,我這就去派人把他捉來,以正軍法。”
張金花安撫道:“此人必除,隻是現(xiàn)在行動,怕打草驚蛇,他既獻計於夏人,那我們何不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呢。”
鄧文給張金花拜拳,說道:“末將不才,我乃山野村夫,隻懂得戰(zhàn)場上與敵軍拚殺,如何處置張藐還請元帥定奪。”
張金花在鄧文耳旁嘀咕了一通,授以妙計,鄧文點頭稱是。
稍事之後,張金花換上了丫鬟的衣服,端著一盤酒菜走到韋古房前,叩了一下門。此時韋古正在屋中休息,他聽到屋外有聲音,心裏一驚,即刻伏在門上,小聲問道:“是誰?”
張金花道:“我是州府的丫鬟,張將軍害怕您晚上饑餓,特派我來給您送點酒菜吃。”
韋古半掩著門,果然看到一個端著酒菜的丫鬟站在門口,韋古隻聽聞過張金花,卻從來沒見過她,故沒認出她來。
韋古開了門,張金花把酒菜端進了屋子,放在了案桌上。
韋古道:“沒想到將軍如此有心。”
張金花趁機環(huán)視了一周,見韋古沒有起疑心,就給他頷首微鞠,退出了房間。
及至子時既過,張金花悄然潛入韋古的居所,先前所贈酒肴,已暗投迷藥其中,此藥力不甚峻猛,僅可致人昏睡一炷香的時間而已。金花素已熟知此室的構造,故入門之後,她徑直趨至床前,旋即於四周細細搜尋開來。
不一會,張金花從床邊找到密信,信中所言:“受大宋皇帝之命,近日,楊家女將至河中守城。昔日我與大王誘楊宗保至金山籠中,一戰(zhàn)殲之。然楊家女將張金花非但勇猛善戰(zhàn),且智謀超群,若複以故伎重演,彼必不為所欺。
以我觀之,楊家必於穀外紮營,以圖穩(wěn)重。吾輩當審時度勢,避其鋒芒,繞道其後,趁其疏於防備之際,猝然發(fā)難,攻其不備。”
張金花把密信疊好,放迴床邊,繼而離開韋古的房間。
過了一個時辰,張金花和鄧文二人秘密約定在府內(nèi)一處偏僻地見麵。
張金花問道:“你可知道我夫君為何被陷金山籠?”
鄧文唉道:“昔日,夏元帥殷奇與大將束天郎設謀狡黠,誘我宋兵至金山籠山口。彼等竟卸甲棄兵,遁逃而去。楊元帥睹其逃遁之狀,誤以為我軍已得先機,遂率軍追擊,意在乘勝而進。殊不知此乃夏軍誘敵深入之計。我軍遂墮其彀中,誤入金山籠中。
今細思此事,金山籠本我大宋之疆土,夏軍對其地形地勢不甚了解。若非張藐那奸佞之徒於暗中指點,夏寇豈能施此狡詐之計?”
張金花道:“這兩日你好好準備,兩日後你帶兵與楊家將在金山籠穀口匯合。”
鄧文問道:“那元帥您...”
張金花道:“我去金山籠打探一番,若我取來什麼消息,會派人再和你聯(lián)絡。”
鄧文抱拳領命。
張金花乘夜之冥,悄至金山籠中。此地四山環(huán)峙,如籠之閉,唯有一徑曲折出入,若陷其中,飛鳥難逸,故名金山籠。?昔日楊宗保被騙入此幽穀,迷失路徑,不得出,終遭伏擊殞命??。
她望山間,見零星火光閃爍,必是夏軍圍山之勢,又據(jù)山巔,居高臨下,盡收眼底?。然此山之中,乃有廣袤平原,其長與寬竟綿延二十餘裏。一村落坐落於其間,旁有溪河潺潺,依傍林畔,若非戰(zhàn)亂,此處必為世外桃源。
走進村莊,張金花見遠處走來一個砍柴的農(nóng)夫,她上前搭訕,還未開口,農(nóng)夫噗通跪在她麵前,求道:“軍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還是饒了我吧。”
張金花扶起農(nóng)夫,又把頭盔摘了下來,道:“我是大宋楊家女將張金花,並非夏寇,你休要驚慌懼怕。”
農(nóng)夫心下大喜,道:“你是那個破天門陣的張金花嗎?”
張金花點了點頭。
農(nóng)夫趕緊把張金花拉到一旁,見四下無人,他悄聲說道:“我們村子都聽說過大將軍大破天門陣的故事,今日見到本尊,實在榮幸之至。”
張金花道:“陳年往事,何足掛齒,你可知夏軍如今在哪?”
農(nóng)夫道:“這裏不安全,夏寇已經(jīng)把村子占了,你虧了遇到我,若是遇到夏寇,非把你抓了去不可。”
跟著農(nóng)夫把張金花請到家裏,這農(nóng)夫叫薛來貴,家中有一位老母親和兩個女兒。
老母親見有陌生人進了屋,嚇得抱著兩個女兒躲在一旁。
薛來貴對老母親道:“這人是張金花,就是我之前給您提起的那人...那個幫大宋破天門陣的楊家女將。”
老母親眼中含淚,便要下床給她跪下,卻一把被張金花攔住。
張金花道:“老奶奶年事已高,步履維艱,不宜下床行走,我此番特來金山籠打探軍情,倘若驚擾爾等休憩,實乃無心之舉,還請見諒。”
見屋裏有一口大鍋,鍋中燉著驢肉,張金花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老母親笑著給張金花盛了一碗,張金花見她兩個孫女坐在床上,眼睛一直盯著自己看,她端起碗來卻不好意思張口。
薛來貴道:“張將軍來的不巧,前幾日夏寇打了勝仗,把村子占了,如今有兩個將軍住在村西頭,他們霸占了村裏的女娃子,人人見到他們都躲著,你出門可要小心。”
張金花大怒道:“簡直豈有此理,我定為你們主持公道,將這群夏寇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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