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後。
大明徹底接管了京畿之地。
朱平安的聖旨隨之而來,正式為滅元之戰收尾,同時提到了元都的安置事宜。
太子即刻準備返迴金陵。
他作為一國儲君,如今又有了掃滅北元的功績加身,地位進一步鞏固。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
不過,前朝雍王餘孽與鐵勒諸部勾結,接下來還需有人坐鎮,出兵討伐。
與此同時,陪都的建設也要提上日程。
文武官員不可或缺。
朱平安再下聖旨,以李從彧為陪都守備,周瑞安為陪都參讚,總攬文武軍機之要。
此外,另有少府官員北上,開始督造王府事宜。
到這一步,皇帝封藩的心思也就唿之欲出了。
目前,除了太子之外,接近就藩年紀的也隻有秦王一人。
聖旨中沒有提及對李靈運的安排。
照例,這是讓他自己決定去留。
考慮到李從彧升任陪都守備,提督陪都的軍務,實際上還要負責對鐵勒諸部的用兵。
這不是短時間就可以解決的。
李靈運出來這麼久了,也想要迴山裏去。
不能怪做師父的不仗義。
這對徒弟來說本就不見得是壞事。
因為李胡受封寧國公的緣故,李從彧作為其孫子,想要獲封國公,在難度上天然就比旁人要高。
如果沒有特別漂亮的功績,一門兩國公恐怕不能服眾,甚至讓人質疑國公的含金量。
而今李從彧節製陪都,兵出鐵勒,討伐雍王餘孽。
隻要他能做成這事。
那麼他的地位將會直追武勳第一人“常勝”,並且成為新生代的將帥之首。
屆時,就再無人能質疑他獲封國公的資格了。
李靈運一邊給徒弟加油鼓勁,一邊踏上了返迴金陵的路途。
他現在隻想迴劍池去。
因為,大徒弟在信中竟然提及了“衣缽傳人”的事情。
李靈運當真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後生,才能入了李狼的法眼,被他收為弟子。
……
一個半月之後。
以太子為首的滅元軍將抵達金陵。
朱平安帶著滿朝文武迎接,並有金陵百姓沿著長街恭迎王師。
隨著北元覆滅,大明正式接過了這片天下。
而金陵身為龍興之地。
理應成為新的京師。
朱平安設宴,就要對群臣進行封賞。
李靈運已經是本朝的異姓王了,封無可封。
他可不希望師弟效仿那些古之帝王,給自己上演一出“加九錫”的戲碼。
朱平安清楚他的性子,不再勉強。
李靈運趁機提出了要去看小徒弟的事情,立刻得到了朱平安的允準。
他繞過其他妃嬪的建築,直接就來到了皇後的宮殿。
彼時,剛剛才滿四歲的小公主“朱宜靜”,正在幾個女官的陪同下,挑揀著宮人給她做的小木劍。
因為當初李靈運對她“封心鎖愛,劍道過人”的斷言。
朱平安就放棄了給小公主許人的想法。
平日裏隻是讓人教她基本的禮儀,至於琴棋書畫之類的類目,就全看她本人的意願。
事實證明。
小公主對文縐縐的東西興趣全無。
她喜歡看熱鬧,非常喜歡。
每到三宮六院的妃子之間發生了某種爭端,有時甚至大打出手。
總有一個白乎乎的團子會及時到場,在旁圍觀。
有過幾次經曆之後。
馬皇後察覺到了閨女的與眾不同。
她嚐試阻止過幾次,甚至加派了看管的人手。
但每到後宮有熱鬧的時候。
小公主照樣可以第一時間到場。
無奈之下,馬皇後將事情告訴了朱平安。
朱平安於是撥了幾名貼身保護他的大內高手,負責暗中保護小公主的安全。
至於看熱鬧的是事情。
那就隨她了。
從那之後,這位小公主的名聲算是傳開了。
三宮六院的妃嬪擔心這會壞了自身在皇帝麵前的印象,再遇到大打出手的時候,基本會選擇隱忍。
再不濟,就是用口蜜腹劍迴擊敵對的妃嬪。
一來二去,後宮的風氣竟然有了立竿見影的好轉。
就連朱平安都感到欣慰。
唯獨小公主不高興了,因為她沒熱鬧看了。
於是,她換了興趣。
想找一把自己喜歡的木劍!
為此,馬皇後給她派了不少能工巧匠,獻上了不同樣式的木劍,可就是沒有能讓這小丫頭滿意的。
“虛有其表。”
小公主丟掉了一把刻著鳳紋的木劍,眉頭像是大人一樣皺得緊緊的。
一旁的女官正要哄她。
這時,有一道聲音傳來。
“殿下要的木劍,我這裏有。”
聽到這聲音,女官們紛紛轉頭,見到李靈運那極具辨識度的白發,直接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拜見國師!”
李靈運點了點頭,示意女官們下去。
他則朝著小公主走去。
一大一小,兩雙眼睛對上。
“你是何人?”
小公主皺著眉頭,剛剛問出來,自己好像就記起來了。
“你是……父皇賜給我的師父?”
雖然她這話聽來不太肯定,但是對一個不過四歲的小女娃而言,能在李靈運離開兩年之後,還記得他。
這就很了不得了。
他笑了笑,真不愧是銜劍而生的天才。
“不錯,我就是你師父。”
小公主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裏,她還記得李靈運方才那句話呢。
“師父有我想要的木劍?”
“當然。”
李靈運話音剛落,看著地上剛被小公主丟棄的木劍,抬手將其吸入掌中,反手握劍。
他看著麵前的奶白團子,開口道。
“徒兒,看劍——”
話音剛落。
李靈運退後幾步,手中木劍開始遊走,人影與劍影仿佛合一,腳下踏著綠草,身後有著綠樹。
劍吟破空而至,帶起了一襲清風。
所過處,風吹綠葉,引得綠葉飄落,可是又沒有落到地上,而是停在了草上。
準確的說,是立在草尖上,葉片不停打旋,仿佛一蓬蓬亭亭玉立的華蓋。
小公主的眼睛瞪得很大。
等她迴過神,這些葉片竟然又被吹迴了枝頭。
至於先前舞劍的人,此刻正靠在大樹下,飄逸的長發遮住了半邊臉頰。
餘下的半邊臉看向她,麵帶笑意。
“徒兒,這可是你要的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