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安聽到這話,卻是陷入了沉默。
在武穆看來,周瑞安的猶豫是因為從龍之功。
畢竟,像他這樣沒有底線的人,為了上位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然而這一次武穆看錯了。
周瑞安想上位不假。
可問題在於,那是自己還有上位的空間。
他如今主政北平多年,已經(jīng)積累了不少的人脈。
朝廷幾度開科取士。
南北兩榜的學子同朝為官。
因為朱平安自己是南人,他身旁的舊部也以南人為主,這就導致雖然同樣是科舉取士。
但北人的待遇顯然不如南人。
這樣不平等的現(xiàn)狀,勢必會引得南北官員之間產(chǎn)生對立。
南人的領袖是丞相蘇遲,位列國公,而且還身負相印多年,樹大根深。
要說唯一有可能與蘇遲抗衡的。
就隻有他周瑞安!
而且,周瑞安相信,皇帝有意讓南北兩派產(chǎn)生對抗,並且親手促成南人勢大的局麵,這是給自己機會整合北人。
經(jīng)過這些年的準備,時機已經(jīng)接近成熟了。
他隻等一封聖旨,就可以風風光光迴到金陵,從蘇遲手裏接過相位!
自己都已經(jīng)到這種程度了。
試想,天底下還有什麼是可以吸引他的?
輔佐秦王奪位?
自己是腦子壞掉了不成。
且不說難度,即便他們僥幸成功了,秦王能給他什麼。
異姓王?
別開玩笑了!
周瑞安清楚自己的斤兩,本朝至今不過隻有兩位異姓王。
燕王,他手底下有幾十萬定北軍,而且扼守漠北要道。
雲(yún)王,他的實力高深莫測,又是皇帝的師兄。
這兩人要麼手下厲害,要麼自身強大。
他們能穩(wěn)坐異姓王的位置,各有各的倚仗。
可他周瑞安有什麼?
難道學著曆史上的奸臣,給皇帝倒一杯毒酒?
這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荒唐。
守得住的東西才叫富貴,守不住的東西那叫尋死。
周瑞安心裏有了計較。
武穆給他挖的這個坑,自己肯定是不能傻乎乎跳進去的。
但是,他又不能讓武穆看穿自己的心思。
否則難保不會被滅口。
於是,周瑞安陷入了糾結(jié),選擇暫時答應武穆的第一個條件。
不就是修建一個道觀麼。
“大人請明示,具體需要何種道觀?以及,道觀中要供奉何許人也。”
武穆被這話吸引了注意,開口道。
“桃仙。”
“你隻管修建,到時我會讓人將神像給你送來。”
周瑞安點頭:“知道了。”
武穆達成目的,不再逗留,迅速離開了北平。
他如今隻剩自己了。
假如與李靈運撞上,鐵定是死路一條。
武穆倒是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隻是,他的這條命是用師尊的命換來的。
自己沒有資格停下。
……
隨著血蛟盤旋,最終又迴到了秦王的體內(nèi)。
他也終於知道了那神女的名諱。
“胭脂”
秦王從夢中醒來,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昏沉感好像消失了。
再看外麵,天色仍舊昏暗。
但這已經(jīng)到了神女口中的第三天。
他一定要見到胭脂。
於是,秦王直接衝出王府。
他在前麵跑,後麵還有一群護衛(wèi)在跟著追。
這群披堅執(zhí)銳的護衛(wèi),可把早起的北平百姓嚇得不輕,紛紛抱頭蹲下。
好在,不論秦王還是護衛(wèi),都沒有找別人麻煩。
他們像是漫無目的蒼蠅,沿著街市亂竄。
秦王打小就被李靈運訓練過。
雖然飽讀詩書,卻不是弱不禁風的文人。
他的耐力甚至比一眾訓練有素的護衛(wèi)還要好。
不知道找了多久。
秦王麵上終於顯露出了疲態(tài),身後的護衛(wèi)首領連忙喘著氣上來。
“殿下,迴府吧。”
秦王搖頭:“本王答應了人,要找到她。”
護衛(wèi)首領欲哭無淚,其餘護衛(wèi)也走上來,七嘴八舌。
“殿下,弟兄們也跑不動了。不如您說說看,到底是找什麼人。”
秦王倒也幹脆,直接開口道:“是一個女子……”
緊接著,他開始描述神女的模樣。
一通聽起來有些誇張的形容,仿佛都不是在描述人間的女子。
有人開始懷疑,秦王是不是生了癔病。
這世上,哪有人把夢裏人當成真人的。
就在這時。
護衛(wèi)首領忽然接話:“殿下要找的,是她嗎?”
秦王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臨街的一處二樓窗沿,正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的五官精致,身著連身的雪白裙衣,眸子中閃著水霧一樣的瑩光,顯得清純可人。
這人仿佛是從畫裏走出來的。
秦王看向這女子,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胭脂麼?
“你……”
胭脂朝他招了招手:“殿下上來吧。”
“好。”
秦王沒有猶豫,推門而入,隻留下一眾護衛(wèi)待在原地。
他們想要阻止。
隻是……這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
倘若,這樣能夠讓殿下恢複正常,好像也是值當?shù)摹?br />
……
一直到了午後。
秦王再度走下樓來,那少女依舊站在窗邊。
他抬起頭:“本王定會接你迴王府的。”
少女笑著答應:“妾身等著殿下。”
他們一行剛往迴走不久。
秦王已經(jīng)在盤算,自己要以什麼樣的規(guī)格把胭脂帶迴府裏了。
王妃無過,所以這王妃的位置不能給出去。
胭脂為妾,太看輕她了。
如此一來,還是側(cè)妃最為合適。
秦王想到這裏,推門而入。
然後,他的動作很快僵住,看見了一道熟悉的白發(fā)人影,正背對著他。
朱宜靜宛如活潑的燕子一樣。
她提著小劍在秦王府的庭院裏來迴走動。
她看到進來的秦王,立刻迴到他師父身邊,一把拽住李靈運的袖子。
“師父,二哥迴來了。”
李靈運本來還想著,要給秦王一副自己很生氣的模樣,好讓這小子能自己坦白。
他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氣氛。
在朱宜靜這麼拽了幾下之後,立刻就維持不住了。
李靈運瞪了小徒弟一眼,轉(zhuǎn)過頭來。
他看著秦王,開口道:“迅哥兒,迴來了?”
秦王沒來由的一陣心虛,方才的理直氣壯沒了,連忙道。
“見過師伯。”
李靈運先一步走進屋裏,像是不經(jīng)意取下腰間的不終劍,聲音和煦。
“迅哥兒,你進來。師伯有話與你單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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