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忍聽到這話，整張臉瞬間僵住。
麵對氣場全開的龍王。
他六品的佛道修為，卻顯得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自己處心積慮的謀劃。
還有一切的算計。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好像全部成了笑話。
慧忍麵如死灰，他看向龍王，嚐試著掙紮。
“老衲與李仙人是故舊，可否看在往昔交情的份上，放我一馬？”
平心而論，這話的可能性不大。
畢竟，早前李靈運就警告過他，隻是一禪選擇了在成魔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隻不過——
一禪是真的不甘心，一百多年的修佛一朝成空。
然而，他這話音剛落。
上一秒還聚集在慧忍身上的壓力，豁然間變鬆，龍王淡然的聲音傳來。
“我不是你口中的‘李仙人’，犯不著殺你。”
聞言，慧忍愣了一下。
君無戲言。
更何況說這話的是仙人。
他既是驚訝，又為自己劫後餘生而狂喜。
慧忍當即拜倒：“多謝仙人放我一馬。請仙人放心，慧忍即刻就離開大明之土，永遠不再踏足！”
龍王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饒有興趣。
“你是打算到天竺把他們的那根‘佛陀指骨’給偷了？”
慧忍沒有否認：“仙人明鑒。”
畢竟——
眼下猴神的化身靈寶已經被龍王鎮壓了，剩下的象祖也被困在京師。
這是他下手的最好機會。
婆羅教才是這世上囤積了最多佛門至寶的勢力。
慧忍抓住機會，肯定要敲大戶。
龍王微微點頭。
他雖是李靈運分出的三魂之一，但二者的想法並不完全相同。
龍王本質上是一部分偏執的情緒所化。
這其中，就包括了對婆羅教的不喜。
所以看婆羅教倒黴，這事情他是樂見其成的。
至於慧忍此人。
不出意外，他大概是沒打算修成真佛了，而是會變成史無前例的魔佛。
魔佛無疑是有傷天和的。
可是站在龍王的立場上，魔佛也是仙。
隻要往那蓮臺上一坐。
魔佛長存於世，隻要熬死了當世這些知情者。
誰又會真正在意他的過去？
龍王望著慧忍，將他懷中的苦海珠取出，又把這一枚奇石給打了進去。
不過一瞬間。
苦海珠的力量再度暴漲。
龍王將苦海珠還給慧忍，開口道：“要下手就做得幹脆些，那四大祭司本仙也看著不順眼，你一並將其收拾了。”
“記住你說的，從今往後不要踏上這塊土地了。”
慧忍雙手合十：“仙人之恩，慧忍永遠銘記。”
……
隨後，他退迴到苦海珠之內，全速趕往天竺。
龍王則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貫穿萬裏之外，正好看到了大明京師的景象。
建武帝的壽數被削。
至於玄皇，則是嚐試靠著他與建武帝的父子關係，好替建武帝分擔一部分的壓力。
這著實談不上明智。
龍王目光悠悠，這時有一道蒼老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
正是五柳。
不同於龍王本在金陵。
五柳他早已隨著書院去了北平，如今卻出現在這。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五柳趕在建武帝出事之前，主動離開了北平。
二人一前一後，踏行於高天之上。
“你號稱是最公允無私的神柳。怎麼，如今也想著要置身事外了？”
“老朽以為鎮國神龍需要我的幫助，這才趕來。”
五柳麵上帶著笑容：“龍王莫要說我，既然已經騰出手來，為何不救陛下？”
此話一出，二人同時沉默。
他們各自有其小算盤。
站在鎮國神龍的立場上，他與李靈運共享一份詔書，當初借著大明之力化龍成功。
事成之後，他仍為大明提供庇佑。
這自然不是千秋萬代的，而是講究一個“六世而祧”。
所謂六世，也可以是六帝。
到了建武帝這裏是第五帝，按理說隻要再輪完一帝即可功成身退。
但問題在於——
建武帝的存在，已經讓龍王都產生了一種疑慮。
以這位鎮壓“百妖”，說一不二的個性。
他命裏無子，沒有子嗣可以傳位。
那就隻能寄希望於自身，便有可能謀劃“長生不死”之策。
屆時——
為了能活下去，指不定他真有可能舉國之力，將鎮國神龍給取而代之了。
龍王受限於身份，無法對建武帝出手。
可是出於自保的考慮。
他認為，大明有必要換一個不會威脅到自身存在的帝王。
至於五柳考慮的就更簡單了。
書院打從設院以來，一直保持著“百家爭鳴”的方略。
經過一甲子的發展。
已經形成了自身循環發展的生態。
這也是五柳修行的基礎。
通宵百家之道，直至以此精深道行。
可建武帝登基不久，竟然生出了想讓書院統一思想的主意。
此舉遭到了書院內部的反對。
建武帝幹脆直接下旨，以百妖司成立，妖禍不存為由，成為大明第一位驅逐書院院長的帝王。
他們在利益上與建武帝發生根本的衝突，因而選擇了見死不救。
……
一日之後，婆羅教聖地。
慧忍靠著“苦海珠”的力量，日行萬裏，來到了婆羅教的聖地。
他抬手托舉，苦海珠的力量迅速覆蓋全身。
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尊十餘丈的金剛。
慧忍的目標明確，直接朝著婆羅教的四大祭司殺去。
首先是最弱的梵行祭司和家住祭司。
他們二人未達六品。
慧忍輕輕一掌，直接拍滅了這兩大祭司所在建築，直接連人帶物一同化作齏粉。
“真不愧是仙人之力。”
慧忍一臉驚歎，隨後又朝著剩下的兩位祭司所在之處殺去。
林棲祭司與遁世祭司皆是六品。
但在仙人之力麵前，根本不是一合之敵。
……
等到象祖察覺到異樣之後，四大祭司已經被慧忍一人給團滅。
他想要將本體召迴，卻已經沒有了退路。
玄皇抓住這個機會，立刻鎖定了象祖的位置。
“玄都天！”
他的袖袍狂舞，一座八景宮浮現而出，緊接著對準感業寺的方向，轟然落下。
象祖麵對已經動用了仙人之軀的玄皇，同樣不是其對手。
他再想退迴天竺，也為時已晚。
事到如今，隻能帶著李成湖的這具肉身離開了，再度謀求東山再起的機會。
然而——
象祖沒有預料到的是。
一直被他壓製的李成湖，在這一刻突然發難，臨時搶迴了自己的身體，並且主動卸去了象祖的法力。
他抬頭仰天，看著即將落下的八景宮，眼底閃爍著幾分瘋狂。
“你欺我，辱我，輕我！”
“今日就叫你這匹夫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