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一個容易做出的決定。
但是當(dāng)他開始考慮這件事的時候，結(jié)果就已經(jīng)注定了。
問題隻在於，要以怎樣的方式收場。
二皇子沉默了良久。
最終，他像是做出了決定，開口道：“我會不惜一切挽救大明的頹勢，但是這皇位我不配坐。”
李靈運順著他這話往下：“那就交給壽王來坐，他可以保證你的周全。”
二皇子沒有意見。
畢竟，他骨子裏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的，若是自己舍去了皇位，把這位置讓給那些皇弟。
以他的影響力，待得帝王鞏固了朝局，怕是難以善終。
壽王則不同——
他今年不過十歲，自己可以暫時作為“攝政王”主持大局，將來還能通過還政的方式，完成權(quán)力的交接。
這其中仍有那麼數(shù)年的時間，足夠二皇子施展拳腳的了。
“那就有勞花前輩了。”
……
二皇子從花間樓走出，立刻就有一群身穿鎮(zhèn)撫司服飾的人，將他帶迴了二皇子府。
這些都是二皇子留下的班底。
他替弘道帝辦事多年，當(dāng)然不可能真的自廢武功，淪為他人砧板上的魚肉。
一行人兇神惡煞，圍在二皇子的周圍。
看上去，二皇子像是大難臨頭了。
可是在這個京師大亂的節(jié)骨眼上，東廠和鎮(zhèn)撫司已經(jīng)幾乎失控，不少人甚至打著弘道帝的旗號開始行兇作惡。
便是掌印太監(jiān)與指揮使，因為害怕被弘道帝遷怒，這時也不敢整頓底下人。
一切徹底陷入了無序。
他們在路上與其他的人等擦肩而過，倒是有人認出了二皇子。
可是見他與鎮(zhèn)撫司的人待在一起。
不少人生出了幾分同情。
看來……坊間的傳聞是真的，那些皇子與皇女的早夭，果然是與陛下有關(guān)。
二皇子這樣與世無爭的人，都沒能幸免。
至於事情的真?zhèn)巍?br />
現(xiàn)在無從查證，更不會有人將這事情捅到弘道帝麵前，他們忙著利用當(dāng)下的亂局給自己撈好處呢！
二皇子好不容易迴到了皇子府。
這一路上的京師亂象，正在磨滅他心中僅剩的那點躊躇。
北平，這座他從小到大一直待著的城池，大明最繁華的地方。
今日卻成了這般人間煉獄。
……
紫薇帝宮之上。
弘道帝眺望著烈火中的城池，心中的理智還在逐漸喪失。
他當(dāng)然知道。
今日的一切，可能會做到弘道朝四十年來，最大的一樁敗筆。
自己也有可能從那個“垂拱而治”的帝王，變成世人口中那個不惜民力的昏君。
弘道帝已經(jīng)顧不得這麼多了。
走到這一步，他再也沒有辦法迴頭了。
即便當(dāng)真如同民間所言。
那些皇子與皇女的死，全部都是自己練功所致。
這又有何妨！
他已經(jīng)失去了那麼多孩子，也就不差剩下的了。
隻要自己可以登臨六品。
屆時，再延壽一甲子，完全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再生兒育女。
這對國朝來說，也是絕對的好事！
在他身後，是取代劉理的掌印太監(jiān)“穀虎”，以及鎮(zhèn)撫司指揮使“紀(jì)澤”
二人時刻恭候在弘道帝身旁，準(zhǔn)備聽取弘道帝的指示。
弘道帝對二人吩咐道：“你二人即刻起，封鎖京師的皇子府與公主府，不得任何人進出。敢有強闖者，不論身份，格殺勿論！”
聽到這話。
穀虎與紀(jì)澤二人四目相對，都看出了對方臉上的驚訝。
陛下這是，真的殺紅了眼？
要不規(guī)勸一二……
然而，這個念頭剛閃過，二人齊齊轉(zhuǎn)身。
他們可以坐到今日這位置上，本身都有一套不俗的揣摩帝心的本領(lǐng)。
二人的經(jīng)驗告訴他們。
誰敢多嘴，馬上就會死。
這江山終究是姓朱的，既不姓穀，也不姓紀(jì)。
人家想要玉石俱焚。
他們做臣子的，有什麼辦法？
不過，二人尚未走出紫薇道宮，迎麵就被人給放倒。
出手的正是李靈運。
他將下來的官印，交給二皇子的人，吩咐道：“迴去告訴你家主子，準(zhǔn)備接管皇宮。”
“是。”
交代完畢之後。
李靈運來到紫薇帝宮的頂部。
這裏過去，一度被視作是弘道朝統(tǒng)治的象征。
今日，這裏也將成為其結(jié)束的地方。
弘道帝身著鬆鶴帝袍。
麵對來者，他忽然間睜開雙眼，一股浩蕩的威勢席卷而來，遠遠超過了弘道帝五品的力量。
“國師……你也要反朕？”
李靈運沒有說話，隻是將自己的那枚玉佩摸了出來。
啪——
這玉佩瞬間被震碎。
“這是李某與大明皇族百年交情的見證。今日玉碎，一切緣分就到此為止。”
弘道帝聞言，沒來由生出幾分慌亂。
“你要做什麼。”
李靈運雙手並抬，做出了一個稽首的動作。
霎時間，他身後的劍匣飛起。
六把仙劍同時飛出。
“你這一生都追求道術(shù)，渴望以道術(shù)突破到六品，奈何這世道容不得你。若你修成六品，即是天下浩劫。”
“今日，我給你一個機會，直麵皇道六品‘伏魔’。”
“若是可以參透，李某不惜性命，哪怕破開這飛升通道也會送你登臨上界。”
“若是功敗垂成，生死無論，且當(dāng)是天意！”
聽到這話，弘道帝眼中恢複了幾分清明。
他看向李靈運，忽然笑了起來。
“國師，這人好生別扭。”
“朕倒要看看，這所謂六品能否將吾攔下！”
李靈運微微頷首。
他忽然抬手，口中低吟道。
“天魂——”
“歸位！”
霎時間，整片天空驀然黯淡下來，一層層的黑雲(yún)擁擠到一起，仿佛隨時都會因為過重而落下。
李靈運三魂之中，僅剩的天魂迴到體內(nèi)。
在他體內(nèi)，再次生出一把劍。
竟然就是與本尊一同破界的太上仙劍。
他一手握劍，揮斬而出。
頃刻間，萬裏黑雲(yún)被劍光破開，直至萬千白虹籠罩京師大地。
二皇子率領(lǐng)京師守備，打著勤王的名號，快速平定了京師的亂象。
這一劍，名為伏魔！
……
無人知道那一日的結(jié)果如何。
等到二皇子帶著宮人，在紫薇帝宮找到弘道帝的時候，他仍舊坐在龍椅上，隻是身上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
至此，大明立國以來在位最久的帝王駕崩。
二皇子朱載建手握大權(quán)，卻是推舉了自己的侄兒壽王“朱常青”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