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忽然探查這些綠皮鬼?”許諾看著主屏幕上的分屏顯示畫麵問道。
“有個朋友說別等它們自然消亡,這些異界生物是禍害,最好主動出擊消滅。”
雖然牧然不認為這些哥布林怪還能掀起什麼浪花,畢竟自末世後,幸存者或是掌握異能、或是得到職業(yè)的力量饋贈,早已今非昔比。別說異界生物,就連喪屍都不再畏懼。何況哥布林也不是什麼高級高等的異界生命物種。
但龍?zhí)眉热惶匾馓狳c,肯定有其原因,所以他才想著今夜過來探查一番。
“那裏、那個填滿土壤的魔法陣。”許諾又指了指身後,泰坦蜘蛛腹部中間的複雜圖案:“本來過道就狹窄,幹嘛還弄個礙事的東西擋道?從旁邊經(jīng)過都要貼著牆走。”
“啊,那個我也不太懂。”牧然扭頭看了眼惡趣味的幼稚魔法陣,也覺得有點好笑:“等以後再改造設(shè)計吧。”
“裏麵是不是種了什麼東西?”許諾盯著魔法陣中心的圓,用精神力感受到土壤下麵,有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動,不禁皺起眉頭。
“沒種吧?倒是埋了塊叫什麼‘空冥石’的石頭,似乎挺珍貴的。”
“……”
“怎麼了?”
“那裏好像有一股力量,在試著將空間撐大,好奇怪的感覺……”許諾看了好一會,才把精神波收迴來:“也許有什麼額外的作用吧?”
“哦,那就先這樣吧,不動它。”牧然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同步畫麵中。通過仿生無人機的偵察,整個社區(qū)高空俯視全景都顯示在大屏幕內(nèi)。
冰雪製約了人類,也製約了這些落後且野蠻的種族,此時牠們占據(jù)了人類曾經(jīng)生活過的住宅高樓,種植了不知名的植物、改造成適合它們生活的暗綠色巢穴環(huán)境。
通過魔導科技的熱能掃描,統(tǒng)計出哥布林怪還有接近三萬+的數(shù)量。在無人機的偵察中,可以見到這些綠皮鬼過得並不好,一個個都餓得臉頰瘦削、肋骨凸出。
每間屋子裏,都有十幾個哥布林,它們是以小隊體製模式生活的。
“放大這個畫麵。”
葬禮智能係統(tǒng)將分屏畫麵切換到其中一個有火光的房間,那是用一團明亮的【巫師之火】照明的特殊居所,似乎是個魔藥實驗室?
屋內(nèi),四周的臺桌上擺滿透明的器皿、試管,裏麵裝著或清澈無雜質(zhì)、或渾濁如汙水的藥水,一個巫醫(yī)打扮的哥布林老者正在忙碌著什麼實驗,旁邊兩個稍微年輕的似乎是助手、學徒一類,正一邊聆聽著巫醫(yī)口述一邊進行記錄。
仿生無人機緊貼在窗戶上,開始調(diào)整角度,拉近鏡頭,將室內(nèi)全景清晰地投屏到遠處樓頂上的泰坦蜘蛛。
牧然、許諾猛地站起,雙手死死攥緊、臉色鐵青地看著屏幕中拉近的超高清畫麵。兩個人類青年的動作把左駕駛位的納比嚇了一跳,也把後麵的杜杜、冬風、沒有休息的幾隻艾露貓都嚇了一跳。
但當艾露貓也把目光投注到大屏幕上,頓時便明白了。
那裏有兩張實驗臺,一張臺上綁著喪屍,四肢、頸部、腰部都被【法術(shù)手銬】鎖住,身體插滿了各種奇奇怪怪的金屬長針,不知是死是活。
而另一張臺上,躺著一個被剝掉皮的人類男子,暗紅筋肉不斷滲出濃稠的血液,浸濕了整個臺麵,甚至滴落在地上。
他手筋、腳筋都已被挑斷,導致神經(jīng)癱瘓完全無法動彈。肚子也被剖開,內(nèi)髒器官整整齊齊、清晰可見,而且仍然輕微跳動,證明他還活著。
他的頭……被開顱了,連頭蓋骨都被揭了起來,放在旁邊。完整的人腦結(jié)構(gòu),便這麼清晰地展現(xiàn)在兩人眼前。
牧然強忍著嘔吐感繼續(xù)觀看,此時哥布林巫醫(yī)正用兩根銀質(zhì)長針,不緊不慢地撥動男人的腦組織,似乎在研究什麼位置會引起男人的神經(jīng)反應(yīng)。
而那名人類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肌肉管理能力,嘴巴張開著,不停分泌出唾液,大小失禁,眼神空洞,凝望著天花板,灰白的瞳孔裏沒有任何焦距,仿佛已經(jīng)死了。
可他的身體還活著。
隨著巫醫(yī)不斷用長針刺激,他偶爾會做出輕微反應(yīng),或是身體忽然顫動、或是分泌出特殊的液體,就像一個被殘忍拆解的布偶娃娃。
試驗了很多種方法,似乎沒有收獲,哥布林巫醫(yī)便放棄了刺激腦組織,轉(zhuǎn)而去到喪屍的實驗臺上,從喪屍身上提取出某種東西,然後注入到男人的大腦組織上,專心觀察其變化。
許諾深唿吸,竭力壓製自己的情緒:“它在研究喪屍病毒。”看得很清楚了,哥布林巫醫(yī)在試驗喪屍病毒在人類身體的作用。
哥布林所在的異界,是魔法昌盛的星球。無論是巫師還是法師,本質(zhì)上都有極其旺盛的研究欲——探索真理之路,這便是它們所奉行之道。
這應(yīng)該不是哥布林巫醫(yī)第一次做實驗,看它駕輕就熟的樣子,顯然是長期在做著相關(guān)的實驗。
這個場景牧然看得心裏難受,他沒有許諾強大的自製力,用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我記得它們不害怕喪屍病毒,我見過有哥布林被喪屍咬傷後,巫醫(yī)就施法將病毒取出來,對於這些異界魔法側(cè)文明,喪屍並不是什麼新鮮玩意吧?”
“喪屍病毒……某種程度上是進化的鑰匙。”許諾語氣冰冷,眼神也冰冷地盯著屏幕中的哥布林巫醫(yī):“它可以令人類變成喪屍,同時它也能讓人類有一定幾率覺醒異能,所以無論是喪屍還是異能,本質(zhì)上都是一種進化現(xiàn)象……隻是我們活人視喪屍為失敗的進化罷了,可那也是一種進化。”
“地球的喪屍病毒應(yīng)該是不一般的吧?而人類變成的喪屍,跟異界魔法製造出來的食屍鬼也不一樣。所以它應(yīng)該是在尋找喪屍病毒如何讓人類擁有異能。”除了這個原因,許諾根本想不到哥布林巫醫(yī)研究這個病毒做什麼。
雖然哥布林巫醫(yī)應(yīng)該是個挺重要的角色,身份地位都不同一般,但牧然不想再看它了,隨手便退出這個分屏,重新迴到數(shù)十個畫麵的大屏幕。
難怪龍?zhí)谜f哥布林就是一群毒瘤,這樣的禍害為何要留著?牧然想不明白。
也許是他沒有“長遠目光”吧?
巢穴裏大部分都是哥布林,但一些房間內(nèi),仍然出現(xiàn)人類的蹤影。
在類似“產(chǎn)室”的花房裏,生長著碩大的異界植物花苞,被哥布林改造成蜂巢一樣的結(jié)構(gòu),上麵每一個孔洞都吊著女人——人類的女人。
她們的身體已經(jīng)被植物生命寄生,身體、四肢都變成了植物的一部分,唯獨肚子高高隆起,裏麵必定有什麼東西,當仿生無人機用魔導技術(shù)掃描時,顯示是胎兒……從外形輪廓判斷不是人類的胎兒,而是哥布林的。
很早以前基地就有人潛入過哥布林巢穴,觀察過這物種的社會結(jié)構(gòu)、生活模式,已經(jīng)知道哥布林繁殖欲望極其強烈,能吃也能生,但從未想過,它們居然還將捉到的女性人類,當成母豬一樣用於繁衍後代。
難怪才一年不到,哥布林的族群數(shù)量又恢複到這個程度。
看著屏幕上仿生無人機同步傳送迴來的偵察畫麵,牧然一時出神。
人類有時候便是這麼膚淺,總要見到,才會震撼,才會被強烈的畫麵衝擊內(nèi)心,從而去深入思考。
“阿許……”
“……你說”
“那個哥布林巫醫(yī),不能留。”牧然輕聲說道,他盯著不斷變化的屏幕畫麵,原本柔和的眼眸,漸漸淩厲起來,讓一直都安靜淡然的青年,仿佛沾染上血腥的紅色:“這些綠皮鬼都不能留。”
“它們……都該死。”
他總結(jié)不出什麼高大上的理由,總之,都該死。
不需要理由。
“嗯,我也覺得。”許諾沒有講一些勸阻的話,隻說:“我?guī)湍恪!?br />
兩人走出泰坦蜘蛛,二十多層的樓頂高處,漆黑的夜色中,風雪唿嘯不止,吹得人遍體生寒。
牧然運用異能,把大家轉(zhuǎn)移到哥布林巢穴的上方。
許諾就站在巢穴之上,閉上眼睛、集中心神,釋放出他的精神波,然後找到巫醫(yī)實驗室。他捉住牧然的手,將室內(nèi)的結(jié)構(gòu)共享給牧然,有了具體畫麵後,牧然便能夠開蟲洞。
納比、冬風、杜杜都在旁邊,三個艾露貓不是人類,感受不到兩個青年內(nèi)心此刻的憤怒,但牠們已經(jīng)做好進攻準備。
牧然解開了妖精氣場,紫黑色的能量包裹著死之鐮刀,同時將鐮刀本身的邪性之力引導出來。黑袍馴獸師雙眸鎖定了位置,然後伸出手,在麵前打開一個蟲洞。
瞬間,被鋼筋水泥遮掩的的實驗室內(nèi)部、裏麵聚精會神工作的哥布林巫醫(yī),出現(xiàn)在麵前。
沒有絲毫遲滯,牧然揮動著死之鐮刀跳進蟲洞中,同時猛力斬下。
三隻艾露貓趕緊跟進去,許諾也收迴了精神波,踏入蟲洞。
幽藍色的空間門戶悄然關(guān)閉,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被改造出來的實驗室內(nèi),明亮的【巫師之火】在法術(shù)燈盞裏靜靜燃燒,映照著地上三具斷頭屍體,剛剛一秒間,牧然將巫醫(yī)梟首的同時也把旁邊的兩個哥布林學徒斬殺了,它們甚至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畢竟誰也想不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在吃過無序檸檬、神行麵包後,牧然的敏捷屬性已經(jīng)達到了7點,加上銀哨子提升的一點,便是8點。
8點敏捷值已經(jīng)可以從幾百米高處跳下而輕盈落地、徒手用兩指夾住子彈,無論是反應(yīng)能力、身體協(xié)調(diào)性、靈活性都堪比飛花摘葉的武林高手。
這些沒有防備的施法者,根本不是對手。
艾露貓沒有觸景生情,而是迅速進入狀態(tài),冬風跑到門戶的位置,把耳朵貼住,探聽外麵的動靜;納比則是發(fā)揮了采集貓的特長,飛快地掃視實驗室,似乎在觀察有什麼好東西值得拿走,同時不忘翻起巫醫(yī)的屍體,搜尋戰(zhàn)利品;杜杜則是舉著比牠還要高的大迴力標,警惕地守著大家。
牧然來到被剖肚開顱的男人麵前,而原本空洞無神的男人,眼裏的焦距忽然有了變化,他的意識似乎在一點一點的恢複,然後他的嘴竟然動了動,發(fā)出了一個古怪、壓抑的音調(diào)。
“他說……”許諾也站到牧然身旁,別人也許不知道這個男人想要表達什麼,但他知道。通過心靈連接,他已經(jīng)聽到了:“殺了我……求求你……”
不是“求求你救救我”而是“求求你殺了我”。
要怎樣的經(jīng)曆,才能說出如此絕望的乞求。
牧然知道應(yīng)該如其所願,給他一個解脫,隻是心裏沉甸甸的很難受。斬殺喪屍、狩獵怪物時鋒利的刀刃,在這時仿佛變鈍了。
“讓我來吧,送他一個夢境,讓他在睡夢中安然逝去。”
許諾歎了歎氣,眼眸中當即閃過異彩,精神力如同溫暖的水浸入眼前仍輕微跳動的大腦,接管了男人中樞神經(jīng)的控製權(quán),用精神暗示將其意識拉入精神世界中,並剝奪身體的感官知覺,讓他不會因剝皮剖腹的身體而感到疼痛,然後用催眠術(shù),使他陷入了深層次的睡眠狀態(tài)。
男人血肉模糊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微笑。感受著這個腦組織散發(fā)出漸漸平靜的腦電波,許諾伸手往男人臉上輕輕一抹,就似一個幫亡者合上眼睛的動作。
然後這個人的身體機能便停止活動,靈魂獲得了永恆的寧靜。
“真可憐,連選擇死去都做不到。”牧然不知道幻想了什麼畫麵,忽然打了個冷顫:“太可怕了……阿許,要是有一天咱們陷入這種求生不得求不能的境況,那你一定要先弄死我,然後再去自殺。”
“瞎說什麼話。”許諾忍不住瞪了這家夥一眼,精神係異能確實接近“無所不能”,殺人、自殺對於他而言,都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他畢竟還有一個鴉法師職業(yè),可不敢胡亂答應(yīng),萬一烏鴉嘴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