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午最終歎了口氣。
這些都是因為自己所知有限,才犯下的錯啊。
這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
以後可要注意。
時時留一百二十個心眼防著別人算計,就算自己弱小防不住,也不能亂伸手。
有好處不占王八蛋的心思要不得。
不到關(guān)鍵時刻,也不能再亂借別人東西了。
還不起!
至於說借完裝聾作啞,賴著不還!
他是想都沒有想過的。
他不是欠債不還的人,欠債還錢,有借有還,這是他做人的底線和原則。
上輩子陳午也借別人錢,一五一十,他都會記在心裏,一一還掉。
而且在心裏,一直都會記著別人的情。
別人幫你,是基於‘情’的基礎(chǔ)上才借你錢的。
對你沒有感情,誰會借你?
所以錢還了,情還是要記住的。
錢還了,說兩清的人,都是忘恩負(fù)義。
上輩子還人情債,主要靠主動和自覺。
但這輩子不一樣。
修仙。
講究的是因果。
誰知道對方有沒有什麼後手討因果?
誰知道會不會因為這個因果,在大道奔流的長河裏,對自己有什麼影響?
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就會在另一個地方掀起龍卷風(fēng)。
一旦大道的長河因此對自己冒一個泡,鬼知道會不會在自己身上,就會體現(xiàn)出生死之劫。
反正無論封神榜,還是西遊記,還是其他上輩子的神話。
最重的就是因果。
三清道主對待因果,都要慎而重之。
他一個小小驢妖,或者說一個小小偷渡者的掛逼。
有什麼膽子敢欠因果不還?
將黑驢身體沉入金剛八寶池後,精神迅速退出血種,迴歸本體。
又是一陣眩暈感後,精神如陷泥沼。
本體相對於黑驢的身體來說,無疑是雲(yún)泥之別的。
哪怕這麼多次來來迴迴,還是依舊不習(xí)慣。
再次睜開眼睛。
陳午從床上下來,赤著腳走到院子裏。
二月份地麵的冰冷和吹來的涼風(fēng),讓他有一種沁入心脾之感。
將他在修行界那邊感受的壓抑,舒緩了許多。
抄起院中的鐵錘,運(yùn)起神象擔(dān)山功一趟趟打錘。
月光下,陳午2米54的身高,雄壯偉岸的身體,宛如巨獸。
今天是從神龍山離開的第四十九天。
按照七天煉1節(jié)骨的節(jié)奏,今天晚上是第7節(jié)胸骨煉化的時間。
他練錘。
也在練骨。
月光的另一端。
神龍山腳下,寂寥延綿的行館某一處,一個身影悄無聲息而立。
其身形消瘦,披頭散發(fā)。
頭發(fā)遮住麵孔,看不清其真容。
衣服上血跡斑斑。
隻見那人抬頭,看了看天上將彎未彎的下玄月。
身形一閃便到了行館的屋頂,辨認(rèn)了一下方向後。
如同鬼魅般飄然遠(yuǎn)去。
炎都。
作為大炎國兩千多年的政治文化中心,其繁華程度不可想象。
雖然已經(jīng)過完正月,雖然是寒風(fēng)撲麵。
但依舊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燈光如星如雨。
寶馬香車滿路,人在大街小巷穿行。
遠(yuǎn)遠(yuǎn)望去,整個炎都,如玉壺光轉(zhuǎn),魚龍起舞。
位於炎都中心處的瀚王府,坐北朝南,其上蓋金黃色琉璃瓦,地鋪金磚。
立柱,門窗,牆垣,簷枋,多用赤紅色,青藍(lán)碧綠等色裝飾。
襯以雕欄及白玉石階。
在燈光的照耀下,更顯流光溢彩。
堂皇貴氣。
大殿上,瀚王唐經(jīng)瀚麵色嚴(yán)肅的端坐在上首。
大殿兩邊分別坐著數(shù)位年齡不一,裝扮各異的人。
“諸位,還無對策了?”
唐經(jīng)瀚從白天被授予,全權(quán)處理謠言之事後。
迴到自己的王府就開始召集一幫屬下,幕僚商議對策。
但直到此時,也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的策略。
謠言之害勝於千軍萬馬,每一刻的時間都是寶貴的。
處理越遲,傷害越大,甚至要搖動大炎國的根基。
父皇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他,是對他的重視,也是對他的考驗。
做的好也就罷了。
若是處理不好,後果難以想象。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唐經(jīng)語天賦才情比他高出不少,為什麼會被派去,執(zhí)行那個九死一生的任務(wù)?
還不是因為他那位母後,在後麵推波助瀾一手將其送去的!
也就是唐經(jīng)語身後沒有一個強(qiáng)力的外戚。
如果有的話,去的人絕對不會是他。
送唐經(jīng)語去,父皇是不願意的,這一點哪一個皇子不知道?
現(xiàn)在唐經(jīng)語死在神龍山,父皇心中能沒有氣?
以他那位父皇冷酷的秉性。
氣或許不多,但一定會有。
自己母後將唐經(jīng)語推出去送死。
父皇就將謠言的任務(wù)交給自己。
如果做不好,打下來的板子絕對不會輕。
這是父皇對於自己母後不滿意的表現(xiàn),也是對母後身後的外戚勢力的敲打。
正是因為這樣重重的壓力。
唐經(jīng)瀚才會迴來後,第一時間就研究對策。
可惜,這次陳家的這個陽謀,實在是無懈可擊。
哪怕他手下的這些謀士幕僚都是頂尖人才,一時之間也有無處下手之感。
找不到一個萬全之策,怎麼做,他皇家的清譽(yù)都會受損。
怎麼做都不對。
堵肯定是堵不住的。
抓肯定也是抓不了的。
更是不能放任不管。
一群人端坐無言,眉頭越皺越深。
氣氛越來越凝重。
殿外的寒風(fēng)越來越大,吹動著屋簷上的風(fēng)鈴,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之聲。
平時不覺得,此時唐經(jīng)瀚聽著這沒完沒了的鈴聲,隻覺得一陣煩躁。
開口對著一邊侍從說道,“去,將這銅鈴解……”
“等等。”
“解……鈴!”
唐經(jīng)瀚剛說到一半,腦海裏一個火花突然閃現(xiàn)。
白天在坤景宮母後搖鈴鐺的聲音,仿佛振聾發(fā)聵。
想到此處,唐經(jīng)瀚長身而起。
整理了衣衫後,鄭重的對著坤景宮方向,恭恭敬敬施了一禮,口稱,“多謝母後教導(dǎo)!”
隨後轉(zhuǎn)身看著一眾手下,緩緩開口道,“解鈴還須係鈴人。”
“既然事情由唐經(jīng)語而起,自然要由他而止。”
一眾幕僚心腹聞言,俱是起身,恭聲道,“還請殿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