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求仁得仁


    “哥……”


    “老叔！”


    “老祖！”


    狗老祖笑容漸漸僵硬，最後定格不動，身上外噴的內炁也在這一刻完全平息。


    無聲無息！


    看到這樣的情景，虎老祖、猿老祖、猴叔、還有陳午都再也繃不住。


    一邊大喊著狗老祖，淚水一邊狂泄而下。


    一股巨大的悲傷讓陳午不能自已，讓他心如刀割。


    他與狗老祖相處時間不長，也就幾個月時間。


    但狗老祖的嬉笑怒罵，玩世不恭，對他的關愛和教導，都給陳午深深的溫暖。


    他看淡生死，灑脫不羈，常稱唿自己的就是老狗，老不死的。


    他從來都是把最難的留給自己。


    這一路上，小到探路打獵，大到廝殺，無不是如此。


    就像剛剛，他也是把刑萬名這個最難啃的骨頭留給了自己。


    就算是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也在囑咐虎老祖他們照顧自己，也在想著家族！


    “或許自己不來西疆，老祖就不會死了吧？”


    “如果自己不堅持去雨神山看看，就不會遇見雨澤，就不會有後來這些事了吧？”


    “如果我的境界能高一點，或許就不需要老祖他施展那樣的絕命武功了吧？”


    “我她媽一個掛逼，居然活的如此窩囊，殺人也殺不了，救人也救不了！！”


    這一刻。


    陳午也像一般人一樣，不自覺的在心裏反芻著自己的過錯，自己的不足，自己無能。


    不知不覺鑽入到了牛角尖裏，激烈的情緒猶如巨浪拍擊著他的心靈，激蕩著他的氣血。


    讓他雙眼赤紅，血氣澎湃。


    “小午子？”


    虎老祖見陳午一時沒了動靜，轉頭一看他仿佛癔癥了一般。


    時而咬牙切齒，時而怒目圓睜，身上氣血鼓動，於是他趕緊試探性的輕輕叫了一聲。


    “唿~”


    陳午沒有迴答。


    但他的身體突然爆發出了一股強勁的氣流。


    接著又從他身體之中爆開一片白光。


    白光耀眼，流動，在其中還有影影綽綽的景象。


    有時候是高臺大鼎，有時候是一片蓮葉、一朵蓮花，有時候是金光閃耀。


    還有時候閃過一道盤坐的虛影……


    這些景象光怪陸離，就像流水中的倒影。


    在流轉不定，在蕩漾起伏，很不真實。


    可那些東西，卻又著著實實看得見。


    甚至從他們身在白光中的身體裏穿過。


    “這是……那個仙界？”


    猴叔看著周圍的白光，以及看看穿過自己身體中的物什，忍不住伸手觸摸。


    “別說話，別動”


    虎老祖看著陳午，小聲地對著猴叔說道。


    此時虎老祖看出了陳午的異樣。


    這小子，或許是在突破！


    他可是知道的，陳午大圓滿之後，許久以來都在尋求突破的契機。


    一直也沒有如願。


    “此時突破，難道是被狗哥的死刺激到了？”


    陳午情況特殊，不是一般的練武之人。


    現在情況，虎老祖還真拿不準是怎麼迴事。


    隻能等。


    等陳午自己從這種狀態中，蘇醒過來再說。


    隻是虎老祖自己也沒有忍住，用手在白光中拂了拂。


    沒有任何感覺。


    白光就像普通的陽光一樣空空蕩蕩，沒有任何觸感。


    ……


    就這樣。


    虎老祖抱著狗老祖，幾個人站在陳午身邊不動，也沒有出去。


    害怕一有動作，就會引起陳午這邊的波動。


    陳午呢？


    他此時也渾渾噩噩，不知所以。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白光才像潮水一樣，緩緩迴流到陳午的身體之內，最後消失不見。


    “唿~”


    陳午從無知無覺中醒來，恢複了意識。


    有了意識，隨之而來的，悲痛之情也湧上心頭。


    就連他身體如此巨大的變化，也都無心查看。


    “撲通�！�


    “老祖，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來西疆，不應該去雨神山，不應該在這裏設計他們，我……”


    陳午撲通一下跪在虎老祖麵前，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起來！”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如此自艾？”


    “誰不會死？”


    “隻要有價值，我們都隨時可以赴死！”


    “你老祖死的就是有價值的，他死的值！”


    虎老祖心裏雖然也悲傷，但此時他必須堅強起來。


    狗老祖在的時候，狗老祖就是中心，一直在默默的引導著陳午。


    現在狗老祖不在了，他就必須要扛起‘引導’的責任。


    猿老祖兩人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他不能指望他們引導陳午。


    陳午不是普通人，但還是需要一步步成長，心性、思想、眼界、認知等等，都需要逐步去引導，去開闊，去積累、去反思。


    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沒有人能在人生的道路上，一口吃個胖子，從而全知全能，就算是神也不行。


    都是需要去經曆，去失敗，去得到之後，才能有更多的人生感悟。


    虎老祖說完之後，伸手將陳午拽了起來。


    但陳午依舊沒有說話。


    上輩子他雖然是個社畜，但好歹還算過得平和。


    這輩子，他長在青山縣，後去了壟德郡，無論是親人還是要好的兄弟，也都算平安。


    就算是在修行界，比較在意的白烏鴉他們，也都不好不壞的活著。


    狗老祖是陳午兩輩子的人生，三個世界裏，第一個因為他橫死的親人。


    這對他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衝擊力。


    讓他很自責。


    “小午子，我們幾個老家夥資質差的很，否則也不會冒死轉獸修�！�


    “現在這個境界是家族全力供養的結果，但也隻能是這樣了，沒有希望再進一步�！�


    “這一點，我們都清楚�！�


    “而且我們也一百多歲了，再過些年，就算天天躺著也會老死�！�


    “所以我們和狗老祖約定，到了快老死的時候，就出去為家族殺敵�！�


    “與其在床上老死，我們更願意戰死，為家族做點貢獻�！�


    虎老祖像是對陳午說，又像是在迴憶他們與狗老祖的約定。


    “你呢，與其他的人不一樣。”


    “你未來有無限的可能，陸地神仙對你不是難事�！�


    “成神成仙，長生不老也有可能�！�


    “隻要你成了，對於我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值得！”


    “甚至哪怕為了你賠上陳家，也值得！”


    “你看看你老祖�！�


    說著，虎老祖指了指懷裏的狗老祖。


    “你看見沒有，他在笑。”


    “在笑，懂嗎？”


    “人生總有一些事，值得拿性命去換，你老祖求仁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