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來了個真好漢
楊培風一招得手,直接扭轉頹勢,欺身纏住,劈、刺、點,砸,從四麵八方大力進攻。隻看那劍氣時而潑灑成麵,時而聚攏成線,真?zhèn)叫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林師傅年老體衰,祭出的護體罡氣堪堪撐過十幾息就顯力不從心,而麵對年輕人接二連三的攻勢,他更無可奈何。當斷則斷,林師傅緊咬住一口真氣,欲使大殺招佯攻,先行抽身,以圖再戰(zhàn)。
卻在這時,年輕人先一步退了,持劍而立,笑道:“俗話說拳怕少壯,老前輩虎威尤在啊!在下欽佩不已。”
林師傅亦作喟歎道:“你斷了一臂卻心氣不減,年紀輕輕就有此般道行。老朽慚愧。”
直到此時,他們其實才剛起了個頭。
“年輕人,拿出真本事吧!老朽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林師傅不敢再藏私,兀自沉了口氣,劍意忽地層層拔高……
與此同時,千金賭坊外多出了一位黑衫青年,豐神俊朗,眉宇間的英氣與江離有七八分相似。
他腰間別著一柄長劍,尚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望著不遠處小打小鬧的戰(zhàn)局,黑衫青年興致不高,但架不住請他前來的人實在不好惹,隻能勉強看下去。
“幾成把握?”江離問。
黑衫青年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道:“九成九吧,唯一輸的可能,是老家夥藏了神通,誆那小子呢。”
江離心底道了聲不妙,叫了個不中用的來。
她柳眉微蹙,不耐煩道:“是那斷臂之人。”
聽聞此言,黑衫青年亦皺了皺眉,再細看片刻後,說了個比較保守的數字。
“七八成。”
也就七八成了。
他自幼就懂能者多勞,是以家國大事永遠輪不到自己,不必費心勞神,多逍遙自在。
江離每見其心不在焉的樣子,心底的火氣就噌噌往上竄,若四下無人,早大耳刮子唿上去了!
“贏了他,大江以南,你任意選一座城。”
與其奢望對方轉性,她倒不如直接許以厚利。
可等此話一落,黑衫青年當即色變,站直了身子,視線也不由得重新落入場中,呢喃道:“五成!”
沈笠忽然插話道:“順便把我配劍給你。屆時你比我更適合它。”
黑衫青年悚然一驚,道:“完了,這下一成不到,希望渺茫。話說,這小子什麼來頭?值得您二位下此重注。再提一句,弟弟我可光溜溜窮得很。而且無論事成不成,姐姐總不能讓我空跑一趟吧?”
江離更來氣,“我欠你的,去吧。”
“等等。”沈笠叫住青年,耐心提醒道:“隻與他切磋,莫要節(jié)外生枝。他是從祁梁邊境,一路殺下來的……”
黑衫青年聞言點了點頭,肅色道:“我心裏有數。”
他小心翼翼靠近戰(zhàn)場,正如所料,果真是那斷臂年輕人先一步察覺異常。
好嘛,倘若自己不來,這倆人能打一整天!
“二位,小子江衍,有禮了。”
黑衫青年雙手抱劍,微微低下身子,自報家門。
楊培風漠然收劍,臉色略帶疑惑道:“閣下何為?”
江衍不假思索道:“在下受人之托,特來替你料理了此人!”
話音剛落,他一劍驚出,身軀憑空消失在原地。
林師傅根本無暇反應,被其一劍柄衝飛倒地。
而後,江衍再次調轉劍刃,死死抵住老者咽喉。
隻此一招,正是他之前所說的……九成九。
饒是見多識廣的江離,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為之動容,如釋重負道:“在鏡雲洲小十年,到底學到些微末本事。迴頭我也好向父親交差。”
就不知能否是那人敵手。
唯有一旁的沈笠,從始至終都不幹預此事。當然,他也絕不抱有任何期望。
楊培風麵如平湖,淡淡道:“擺了個假擂臺,不料來了個真好漢。”
接著,他對老者道:“有勞林師傅了。”
從江衍目光中強烈的戰(zhàn)意不難得知,對方為自己而來。
林師傅被攙扶到街邊調息。
江衍邊挽著劍花,邊走上前,語調略帶挑釁:“耍耍?”
楊培風鄭重點頭,“是得耍耍!”
林師傅是酒鋪大廚林祖軍的長輩,受他之托,與自己來給大家夥演練演練,也好將武館聲名宣揚出去,到底是為小鎮(zhèn)添些人才。不圖名不圖利,何等舍己為人的前輩。他二人本來是要戰(zhàn)平,結果對方卻被人一招打倒,傷些痛些過後則罷,唯獨顏麵盡失,往後在小鎮(zhèn)如何立足?
而且他們的事,何須你一不相幹的外人,橫插一腳?
念及此處,楊培風已然怒極難忍。
他右手向後無力垂下,輕拖長劍,緩慢前行。劍刃與青石地麵碰撞發(fā)出細小的清脆聲響。而無論他如何走,一雙深邃的眼眸始終望著江衍的劍。
風雷劍訣起手式,卻是平平無奇的步法。
唯有同樣身為劍客的江衍,清晰感受到了,此風平浪靜下暗藏著的波濤。
麵對他的步步緊逼,江衍竟然——後退了。
他每前進一步,對方就後退一步。他走,江衍就走。他停,江衍即停。
楊培風忽地啞然失笑,這樣子,自己莫不是要一路走迴扶風?
“戰(zhàn)又不戰(zhàn),退又不退,你究竟要做什麼?”
江衍嘴角帶著一抹笑意:“我從未用好看去形容一個男人,但越是迷人的,就越危險。而我們劍客最鍾情於這種,若即若離的美。”
終於,在說完這句話後,江衍寸步不讓,任由楊培風步步緊逼而巋然不動。
此番舉動看似毫無意義,但實則卻不然。
因為兩句話的功夫,楊培風的怒氣漸漸消散了一些……
心境截然不同,出劍當然不同。
可是,楊培風自幼練劍尤擅攻心,豈會不懂?
他所需要的,隻是與其一戰(zhàn),並將其打倒。
如何出劍,以及以什麼樣的心境出劍,都不重要。
他二人俱為天心境,單是這不動聲色地試探,就使得數百圍觀者倍感壓力。無不噤聲。
就在楊培風抬腳未落時,江衍竟率先發(fā)難,身影迅若奔雷,攜一道驚人劍氣,猛衝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