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輝祖站在高處,全神貫注地指揮著麾下大軍一路朝著古藺疾馳而來。這一路上,他仔細觀察著道路兩旁的景象,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隻見那前方的地麵上因為天氣潮濕,所以泥土上密密麻麻的足跡和一堆堆馬糞,數量之多。從這些跡象來看,毫無疑問,朱楩所率領的大部隊就走在他們前麵不遠之處。徐輝祖心中暗喜,覺得自己對朱楩的動向已經了如指掌,此次追擊必定能夠成功。
然而,盡管此時的徐輝祖對於朱楩的行軍路線已然胸有成竹,但他可不是那種會被輕易衝昏頭腦的魯莽之人。深知戰場局勢瞬息萬變的他明白,哪怕自己現在已經有九成九的把握斷定朱楩會選擇北上渡江,可仍然不能掉以輕心。
於是乎,徐輝祖當機立斷,再次派出數批精銳的斥候,讓他們騎上快馬,沿著周邊地區展開全方位的偵察行動。這麼做不為別的,就是擔心眼前所見的這些蹤跡乃是朱楩有意為之,目的便是引他上鉤,誤入歧途。
雖然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但徐輝祖的大軍仍然是在不停的往古藺方向行進著,不久之後,那些外出偵查的斥候們便紛紛策馬尋著歸來。
令在場眾將領欣喜的是,他們帶迴來的消息進一步證實了徐輝祖之前的判斷——此處發現的這些腳印確實屬於朱楩的大部隊無疑,而且除了這條通往古藺方向的清晰行跡之外,周圍並未發現任何其他可疑的足跡或者腳印來誤導徐輝祖。得到這樣確切的情報後,徐輝祖那顆原本就懸著的心終於稍稍安定下來,同時也對接下來的作戰計劃充滿了信心。
而且就在此時,前往古藺方向探查情況的斥候如疾風般疾馳而來,單膝跪地抱拳向徐輝祖稟報道:“稟報將軍!小的在古藺方向發現了岷庶人的蹤跡,隻見他正率領著殘黨匆匆忙忙地朝著長江的方向逃竄而去!”
徐輝祖聞言,眉頭微微一皺,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盯著那名斥候,再次開口確認道:“你可看得真切?此事關乎重大,萬不可有誤報之嫌!”
那斥候不敢怠慢,連忙將自己所親眼目睹的一切詳細地上報到:“迴將軍,小的所言句句屬實。當時小的隱藏在暗處觀察,清楚地看到岷庶人以及他的妻妾皆身處殘黨的後隊之中負責殿後。想來應是道路崎嶇難行,再加上要護送宮中諸位貴人,故而行進速度受到影響,這才落到了隊伍的最後方。”
徐輝祖聽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追問道:“那你可有瞧見宮中的貴人?”
斥候趕忙迴答道:“啟稟將軍,小的確實瞧見了。約摸有十多位貴人由於馬車行駛緩慢,難以跟上隊伍前進的步伐,便選擇了棄車騎馬前行。當她們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正好被小的瞧個正著。這些貴人們看上去年齡大約都在四十歲上下,一個個衣著華貴,儀態端莊。”
徐輝祖聽完斥候的匯報,心中已然明了,緩緩點了點頭。周圍的那些將領們也都將這番話聽得清清楚楚,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紛紛不約而同地點頭表示認同。毫無疑問,這次岷庶人的確是朝著北麵逃去了。“幹得不錯,下去領賞吧。”徐輝祖對著斥候說道。這斥候自然是喜上眉梢,答了句是便匆匆退下了。
朱柏自然心裏跟明鏡似的,清楚自家這邊的一舉一動基本上全都落入了敵方斥候的眼中。這也早在他的預料之中,於是乎,他毅然決定依照原先擬定好的計策行事。
他還讓他那溫婉賢淑的王妃搖身一變,裝扮成了袁巧兒的模樣,不僅如此,還特意安排湘王妃裝作袁巧兒一樣的與周妃以及欣蘭待在一起。如此這般巧妙的偽裝,使得那些斥候們對所見所聞愈發深信不疑。
與此同時,朱柏預先安插在沿途的斥候們也沒有閑著。一旦確認了徐輝祖追兵前進的速度與位置,他們便迅速放出朱楩傳信用的海東青,將最新情報傳遞給前麵的朱柏。憑借著這種高效的信息傳遞方式,朱柏總能精準地把握徐輝祖的速度,始終保持比徐輝祖大軍領先一天的路程優勢。
就這樣,徐輝祖率領著四十萬大軍在後緊追不舍,朱柏則在前頭一路走走停停。雙方你來我往,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這一路上,徐輝祖更是不敢有絲毫懈怠,連途經古藺時都未曾停歇片刻用以休整歇息。
而這支龐大的軍隊,由於長時間的急行軍,根本無暇生火做飯,每天隻能靠吃那些未經烹調的白麵充饑,再就著些許清水硬咽下去。長此以往,士兵們的體力漸漸透支,精神狀態也瀕臨崩潰的邊緣。
經過漫長而艱苦的五日行程,朱柏所率領的三千人的隊伍終於風塵仆仆地趕到了江岸邊。此時,老鄧早已帶領著一萬名岷海衛的將士等候在了預定地點。遠遠望見朱柏的身影,老鄧喜出望外,趕忙快步迎上前去。
“湘王殿下啊!您可算是到了,這一路奔波,真是辛苦您們了!”老鄧滿臉笑容,語氣中透露出關切之情。
朱柏微笑著迴應道:“哈哈,不辛苦不辛苦,有勞諸位在此久候了。不過這一路上多虧了你家殿下提供的那神奇的方便麵,雖說口味單調了些,但至少讓大家都能吃上一口熱乎乎的食物,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呀。”
說罷,朱柏轉頭看向身後的眾人,隻見他們個個麵帶倦容,但眼中卻閃爍著興奮和期待的光芒。
接著,朱柏又將目光移迴到老鄧身上,問道:“對了,明日過江所需的船隻是否已經準備妥當?可千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什麼差錯啊!”
老鄧連忙點頭應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就緒。我專門找了一批經驗豐富、技術嫻熟的船夫,並且提前檢查和修繕了所有的船隻,確保萬無一失。明天一早,咱們就可以渡江!”
朱柏點著頭接著問道:“都是些什麼船隻,可夠咱們這麼多人乘坐的?”
老鄧聽聞此言,神色一正,趕忙抱拳施禮,其態度較之前更是恭敬有加。畢竟,像這般平易近人、毫無架子的殿下實屬罕見,恐怕也就自家這位殿下如此和藹可親了。
故而,老鄧小心翼翼地迴答道:“迴湘王殿下,此次為諸位貴人所籌備的乃是兩艘商船。隻因近來受咱們這情況的影響,附近的大型船隻皆由瀘州府統一管製調配,以至於我們費了好大一番周折,也僅僅隻弄到這兩艘規模稍小些的商船罷了。而咱們的兄弟們過江所用之船,則皆是向當地村民買來的普通漁船。”
朱柏聞聽之後,不禁陷入沉思,片刻過後方才若有所思地開口問道:“緣何需要兩艘商船?”
老鄧眼珠滴溜溜一轉,忙不迭地答道:“其中一艘自然是專為諸位貴人們預備的;至於另外一艘嘛,則是特意留給殿下您以及家眷們使用的。”
朱柏見狀,卻是哈哈一笑,緊接著又追問道:“那倘若換成是你家那位殿下在此,他又會作何選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