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並非京都世家，但在陽國，幾乎所有讀書人都知道蔡家，因為這個家族曾出過三代宰輔，六代高官，算是世家大族中最為輝煌的一個。


    就比如蔡雙全，這位吏部侍郎今年已經六十六歲了，年紀大了，幹不了幾年了。


    他此前在民間的聲望一直很高，他曾多次提出過不論出身，唯才是舉的選拔人才的治國方針，是無數天下讀書人爭相模仿的楷模。


    可今天，這位楷模塌房了。


    被曝光的那份名單上清清楚楚的寫明了蔡家年輕一代的六個人，這六個人已經被提前內定好了考號，座位號，甚至是他們的試卷和評分標準，最可笑的是，這六個人最後會被哪個部門錄取，做什麼官，全都標記的一清二楚。


    距離科舉明明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你蔡家的人就不管到底有沒有真才實學就把位置給提前預定了，是不是有些太過明目張膽了？


    此事一出，百姓們一片嘩然，天下都市人更是群情激奮。


    雖然蔡家第一時間站出來表示此事絕對子虛烏有，蔡家並沒有內定任何人，再加上如今蔡雙全的死，他們蔡家才是受害者。


    對此，百姓們顯然並不買賬，有人更是不知通過什麼手段查清楚了每年科舉中‘順利’考中當官的蔡家人名單。


    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蔡家每年派出的年輕子弟或五人或六人，全都通過了科舉，竟無一人落榜！


    關鍵是這些人裏有的人或許有真才實學，有的人純就是不學無術的混子，憑什麼連這種人都能通過考試當官？


    一時間，整個京都乃至整個陽國的讀書人都開始忍不住質疑科舉的公正性，蔡家更是一度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外麵風起雲湧，京都內，蔡府。


    伏塵此時正饒有興致的在現場做著調查。


    蔡雙全是死在自家書房內的，按照蔡雙全的兒子所說，蔡雙全絕不可能親筆寫下這所謂的名單，那不是故意在落人口舌嗎？


    伏塵也覺得就算這名單確實存在，但蔡家也絕不會愚蠢到用紙筆如此清晰的記錄下來。


    然而通過對現場的詳細勘察，伏塵發現蔡雙全死前應是遭受過某種痛苦的折磨，有人逼著他親筆寫下了名單，然後才殺了他。


    這意味著這個人有機會單獨和蔡雙全相處，並且有辦法讓蔡雙全無法開口唿救。


    很快，仵作的驗屍結果也出來了，蔡雙全的背後有被人用銀針刺穴的痕跡。


    伏塵通過穴位判斷出這是幾個非常折磨人的穴位，有的能讓人說不出話，有的會讓人全身麻木酸脹難忍，如同被無數螞蟻啃噬身體，非常的痛苦。


    至於致命傷非常顯眼，那就是喉嚨處被一支墨跡還沒幹透的毛筆刺穿，鮮血流的到處都是。


    用毛筆來殺人，說明兇手認為蔡雙全不配做個讀書人，他就是對蔡家搞得這種隱藏規則不滿，所以才痛下殺手。


    這時，胡汐顏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在蔡雙全的房間一角，擺放著一遝去年科舉時的試卷。


    為了確保考生無法作弊，每年科舉各科考試都會安排甲乙丙丁四個不同號碼的試卷，每個號碼的試卷題目不同，難度也有著些許的差距。


    因此每年科舉，考生們都會祈禱自己隨機抽到的考卷題目會是最簡單的。


    但胡汐顏卻發現，在那些通過考試的考卷裏，甲乙丙丁四套卷都有兩套不同的題，簡單來說就是實際上共有八套卷！


    同一個編號的試卷題目難度可謂是天差地別。


    就比如有一道題目是讓考生根據一畝地能產多少糧，計算幾百畝地總產量。


    可在另外一套同樣編號的試卷裏，這道題目卻變成了，一畝地能產一斤糧，兩畝地能產多少糧這種弱智到一加一等於幾的題目。


    “想必這就是所謂的陰陽試卷了。”伏塵忍不住一陣冷笑，結果扭頭就發現蔡雙全的兒子一臉震驚。


    “不可能，這些是去年的試卷，按理說應該都已經被銷毀被封存了才對，為什麼它們會出現在這裏？”


    “你說什麼？”雲何去距離比較近，聽的比較清楚，當即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蔡雙全的兒子。


    後者似是剛剛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急忙調整了一下情緒，義正言辭的表示伏塵他們看到的都是偽造的試卷，真正的試卷在每年科舉結束後都會統一迴收封存，根本不可能隨意的放在這裏。


    但很快，負責管理試卷檔案的管理人員就打了蔡家的臉。


    因為根據管理人員迴憶，這些試卷確實是蔡雙全前幾日從檔案庫裏取走的，目的就是為了借鑒一下今年的題目該怎麼出。


    唯一比較模糊的是，檔案管理人員說自己並沒有仔細檢查過這些試卷，因此是否存在陰陽試卷這件事他並不知曉。


    說白了就算他知道他也不可能承認，因為這樣的試卷既然能被封存起來，說明那些閱卷的其實都知道著所謂的陰陽試卷到底是怎麼一迴事。


    “伏塵，這案子我突然不想查了。”雲何去率先提出了抗議，他認為就蔡雙全這種人就該殺。


    科舉考試這麼嚴肅的事情居然被他搞出陰陽試卷這麼可笑的卑劣手段。


    胡汐顏也對蔡家人沒什麼好臉色，但她如今和伏塵一樣畢竟都是大理寺的官差，他們必須得為案件認真負責。


    伏塵仔細觀察了整個案發現場，確定兇手應該是通過窗子潛入的書房，作案時間應該在午夜時分。


    蔡家人表示蔡雙全這段時間一直在為了今年的科舉考試而頭疼，畢竟不僅主考官是他，出題人也是他，再加上平日裏吏部的一些日常瑣事，工作量大到這樣一個六旬老人每天還得熬夜加班。


    結果現在人不僅死了，還被扣上了營私舞弊這麼一頂髒帽子，蔡家人請求伏塵一定要還蔡雙全一個公道。


    然而這一次伏塵卻是真的沒什麼辦法了。


    以往的那些案件，兇手多少會在現場留下一些痕跡，給伏塵指明一個調查的方向，可這一次的兇手卻非常的專業，不僅潛入的悄無聲息，拷問的低調迅速，最後痛下殺手時也是幹脆利落，全程沒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跡。


    這讓伏塵想到了一個職業，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