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姐！”


    “桑喆？哎呀你怎麼來了！”桑喆來的時候，袁婷婷正倚靠著床看書，臉色非常蒼白，見到桑喆，先是高興，進而局促起來。


    “看我這兒……壓根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賓館避難所的普通住宅區，在一個大廳裏設置了許多小隔斷，用木板甚至是布，導致隔音效果非常差，但好歹是有獨立空間的。


    還有更粗糙的住宅區，直接在大廳裏混住——就像之前他們的暫住一樣。


    上頭有更好些的住宅區，是原本賓館房間裏頭放置了幾張床，二到六個人分享一個房間。


    最高級的住宅區，就是一個人、一戶一個房間了。


    魏老師兩口子原本兩人都在避難所工作，生活條件還不錯，慢慢升級到了一家人一個房間來著，隻是這次生病，一下子降級到隔斷間來了。


    周遭充斥著其他住戶的聲音和氣味，實在不是個養病的好去處。


    袁婷婷是個體麵的高知女性，即使在這種環境裏，仍然好好梳著頭發，披著外套，絲毫沒有狼狽的樣子。


    此時見到桑喆過來，又是高興又是狼狽，趕緊將被子往裏挪了挪，露出一片床沿：“快來坐下，讓我好好看看你，我這裏窄，你湊合湊合。”


    桑喆點點頭，坐了過去，袁婷婷摸了摸桑喆的頭發，眼中露出懷念的神色：“真好，三年過去了，你一點都沒變……”


    如果沒當時那件事，如果沒有雨災，桑喆去年下半年就該大學畢業了。


    袁婷婷眼睛裏噙著淚：“看到你還好好的，我就有種這世道似乎也沒變過的錯覺。”


    “姐……”桑喆看到袁婷婷梳得齊整的頭發，此時竟然泛著許多銀白，心裏不由酸澀。


    袁婷婷可變了，她蒼老了許多，四十不到的年紀，放以前，化化妝，打扮一下，那是一點歲月痕跡都看不出來的。


    但此時……


    桑喆想到進來避難所之前，她和陳夏在外頭說的話。


    陳夏剛剛在車裏將幾個行兇者拷問了一番……至於如何拷問，桑喆也不知道，在陳夏的強烈要求下，她在車下等著。


    不知道有什麼看不得的……


    很快，陳夏便下了車，桑喆探頭看了眼裏頭，幾個人仍然東倒西歪著，看不出有什麼奇怪的痕跡……


    陳夏不動聲色地關了車門，擋住桑喆的視線：“問出來了，說是一個叫韓哥的人雇的他們，明確要求取魏知行的命。


    對方叫什麼不知道，臉遮得也嚴實，隻知道事成之後在東街倉庫交接報酬，時間是今天晚上，他們事前收到過定金。”


    “如果他們在約定時間之前沒得手，就自然而然沒有交接報酬這一說了。”


    桑喆皺眉：“也就是說什麼線索都沒有，隻知道對方姓韓？話說這姓也有可能是假的吧？”


    “倒也不是。”陳夏笑道，“他們是通過一個叫彭東的人和韓哥牽上線的，原本是這個彭東找他們做事，後來他因為在避難所犯了什麼事，被看管起來，不方便行動，這才引薦了韓哥。”


    “彭東！？”桑喆聽著名字陌生，但聽這事跡，倒是和陳夏有了相同的猜測，“是魏老師說的那個疑似投毒的人嗎？”


    魏老師之前的敘述中，並沒有提到對方的名字。


    “我猜是。”


    “所以順利的話，執法隊那邊應該可以通過這些兇犯，鎖定彭東的罪行？”


    “不好說，畢竟不是直接證據，不過不影響我們自己調查。”陳夏眼中興致勃勃。


    桑喆眨眨眼：“你的意思是……”


    ——“魏老師，你跟我們說的那件事，那個人的名字叫什麼？”桑喆問一旁用炭火燒水的魏知行。


    魏老師一愣，又看向袁婷婷：“之前那個可疑的男人叫什麼？”


    袁婷婷皺眉：“彭東，怎麼了……你把這事跟他們說了？你說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就樓下遇到他們的時候順嘴一提，我沒說別的……”魏老師趕緊給袁婷婷倒了杯水，順便給桑喆他們使了個眼色。


    桑喆瞬間明白：魏老師沒把遇襲的事告訴袁姐。


    袁婷婷接過水杯，看向桑喆：“你們問這個做什麼，那事說到底是我多心，誤會而已，也就這個傻子什麼都信，還傻乎乎地跑去調查，你們可別跟他似的。”


    “不會的袁姐，放心！”桑喆安撫地拍了拍袁婷婷的手，“我想先去這邊的兌換處看看，看能不能換點東西，這邊比較缺什麼呀？”


    “缺什麼……”袁婷婷苦笑，“什麼都缺呀，你想問現在什麼值錢的話，那肯定是藥了。”


    “最近因為疾病流行的關係，避難所裏頭已經是一藥難求了，連板藍根都貴得離譜，還有消毒液之類的……順帶相關食療的食材都跟著漲價。”


    袁婷婷連連搖頭：“之前還能偶爾買點避難所自種的豆芽和雞蛋補充營養，現在已經完全不敢想了。”


    “讓知行陪你們去吧，他有基地身份在，好歹能方便些。”


    ……


    出了住宅區，魏知行長長地歎了口氣：“忘記提前告訴你們，這次的事我沒告訴她，還好你們機靈……對了，你剛才問名字，是知道什麼了嗎？”


    “差不多，老師，我想問問彭東現在在哪裏？還關著呢嗎？”


    “怎麼會！”魏知行冷笑，“一開始就沒關著，隻是限製行動而已，調查出他本人沒有攜帶病毒和相關物品後，連限製行動就解除了。”


    陳夏道：“老師，看您這意思，其實仍然是懷疑他的？”


    “當然。”魏知行歎氣，“你們不知道，我很確定他有問題……我跟蹤他時，他的行為真的鬼祟，但這個總不能當證據啊。更何況人家的水真的沒問題……”


    “那魏老師，對方察覺到您在調查了嗎？”


    魏知行搖搖頭：“經過之前韓武那夥人的事後，我已經很小心了，寧願查不出，也不暴露自己……嘖，行吧，最後還是暴露了。”


    “所以，你們說，會不會是這樣……”陳夏沉吟著，小聲道，“他們想確定調查他們的人是誰，所以故意用幹淨的水犯事，就為了把魏老師釣出來，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