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跟閨女死了……


    談話基調轉變太快，桑喆一時愣住，倒是陳夏突然開口：“是玲子姐？”


    “哈哈，你還記著呢，對了，當時我們的婚禮是在這兒來著……”牛勇深深歎了口氣，“我跟明誌都在崗位上，沒顧上家裏的妻女……當時救援力量太緊缺，我原本可以往我家那邊派人，隻是那邊的住宅區人口密度小很多啊，不劃算，所以就……”


    牛勇後頭的話聲音很小，但桑喆還是聽出來了，是那種典型的舍小家為大家的做法。


    桑喆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節哀……”二人除了這話也沒別的能說的。


    “哈哈，都過去五年了……對了，再跟我說說我哥我嫂子當時的事兒吧，雖然跟執法隊問了調查經過和結果，不過應該沒你們知道的清楚，過去這麼久，還記得嗎？”


    “當然啊。”


    於是桑喆把當初連望還在時的事都說了一下，說到最後二人被桑紅娟下藥後殺害，甚至還拋屍的時候，牛勇冷笑著頻頻點頭：


    “我其實能接受他們的死，畢竟這麼大的災難，死的比活的多……但我不能接受他們死於人禍！”


    “你說埋我哥的地方，還記得在哪嗎？”


    當然是記得的，還拍照了呢，不過如今就算照片放出來，恐怕也跟現場對不上了，幾年災難，讓那塊林子的麵貌整個都變了。


    不過桑喆跟陳夏到底是本地土生土長的，倒不至於找不到。


    很快，三人來到了靠近11區的林子裏，桑喆指著一塊荒地，扭頭向陳夏確認：“這裏吧？”


    “對。”


    不怪她不確定，這裏是真的變化大——樹，都被當初伐木隊給砍了，剩下的灌木和草皮被蝗蟲吃了，後來稀稀拉拉長了點迴來，又被難民挖了不少，現在，在酸雨的腐蝕下，已經一片荒蕪。


    好在當時怕大雨給衝走，二人將牛老頭的屍體埋得很深。


    牛勇蹲下來摸了摸這塊土地，又扭頭看了看周遭：“行，我迴頭叫明誌迴來認認地方，別迴頭祭祀都找不到墳頭。”


    “你們不遷走？”


    牛勇搖搖頭，自嘲道：“遷啥啊，如今哪更安全呢，何必讓他再被驚動一次，迴頭安寧了再說吧。”


    “桑紅娟啊……”


    牛勇站起來，深唿吸，又重複道：“桑紅娟……”


    語氣似乎更咬牙切齒了些。


    “你迴來挺久了吧，沒在執法隊那裏聽說？”桑喆知道不該說些影響情緒的事兒，但她實在奇怪，怎麼牛勇這模樣，竟像是剛知道似的？


    “嗬！我聽說的是連望幹的。”


    “！”桑喆短短地驚訝了一下，“這麼說倒也沒錯，桑紅娟的腦子不好，她確實全聽連望指使。”


    “後來桑紅娟服過刑來著，我記得是幹過苦力，後來服完刑了吧？連望迴來後，她就又跟著連望了。”


    桑紅娟做苦力的時間……就殺人罪行來說不算長，桑喆當時猜著是因為把主謀的罪定到了連望身上才導致如此，奈何後來連望進了光文，迴來後罪刑之類的就沒下文了。


    “聽說……連望死了？”桑喆看向牛勇，有點好奇他要怎麼做。


    “是啊，死了，被強盜團夥入室殺了，嗬！”牛勇搖搖頭，“桑紅娟那邊，畢竟已經罰過了，我不好再做什麼，迴頭看明誌如何決定吧。”


    又聊了聊，牛勇便迴去了，次日，方大海說見著牛勇開車下山了，他還打了個招唿，特地問了，對方似乎很忙，迴來這一趟也是抽空，下次迴來不定什麼時候。


    牛勇走了，桑喆也閑不住，又去了9區一趟，結果也沒見到崔竹。


    後來酸雨又下了起來，仍舊淅淅瀝瀝的，不大，但是從之前的普通酸雨變成了強酸雨，有些用防水布和塗料自製雨衣的難民，聽說雨衣都燒透了。


    原本已經習慣了酸雨的難民們，一下子又成了驚弓之鳥，上下12個區，偌大個基地，一點人影都看不到。


    廣播裏說了理由，說是前陣子風向改變的關係，把先前西南火山帶那邊的重汙染空氣吹過了雲雲。


    後來雨再停，難民們也不敢出來了。


    先前基地各種勸阻難民出門，如今基地的天氣預報能預測到未來兩三天是否有雨，告知難民未來兩天安全，也沒什麼人敢相信了。


    桑喆倒是又往9區跑了一趟，這次竟然見到了崔竹，她仍然在路口等著，身上也披著自製的雨衣，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崔竹遠遠地就看到了桑喆，一副見鬼的樣子：“我的天哪，你是多想聽八卦，這種天都出來！而且你也太財大氣粗了，這是什麼？防護服？我去，林家都就隻有三套而已！”


    “你怎麼知道是我？”桑喆走近了，奇道，這套防護服把全身上下兜得特別嚴實。


    “穿成這樣的，直接奔著我來，除了你還有誰！哇……你這防護服真厲害，連個縫都沒有……難怪敢出門……”


    “怕什麼，基地廣播不是說了這兩天沒雨，再說了，你不也出來了嗎？”


    “我？嗬！我是被趕出來的好吧！我們家大少爺都出來上工點卯了，我一個年輕力壯的哪好意思在家躲著……我家老頭子老婆子們整天陰陽我呢，與其在家聞他們的老人臭，我還是出來聞酸雨的味兒吧！”


    “前些天牛勇到山上去了，不過沒見到牛明誌，你怎麼樣？勾搭上了嗎？”桑喆直通主題。


    崔竹戴著口罩和防風鏡，聞言沒說話，隻露出個奇妙的笑意——雖然看不到臉，但桑喆就是能從那彎彎的眼角看出對方在笑。


    “差不多，有門。”


    “霍？詳細說說？”


    “他們不是和連望有仇嗎？和連望有仇，那不就是和光文有仇嗎？說起來還是你提醒我的……這個基地的人吶，說到底就是兩派唄，我能用情報和你換好處，自然也能和牛明誌換好處啊！作為交換，我隻要迴頭大義滅親之後，我們孤兒寡母能借他房子住住，要求不高吧？”


    “倒是也說得過去……所以牛明誌就這麼答應了？”


    “那倒沒有，不過也沒拒絕呀，我能看出來牛明誌對我的同情和欣賞，他還單身，年齡也合適，我覺得有門……嘖，你別這眼神，我看男人很準的！”


    桑喆：“……”


    還以為崔竹這次走智謀路線，結果還是美人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