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年半以前,戴維乘坐黑河號前往黑大陸的路上,就曾被一個少年“追殺”過。
額,說是追殺有些勉強。
反正那少年被戴維遺落在皇都的六階禁忌物血荊棘之鎧控製,最後又把鎧甲送迴了他的手上。
戴維記得,那個少年的名字,就叫“托姆”。
也是在那一戰中,血荊棘之鎧內的血色女武神徹底輸給了戴維,從此成了黏住他不放的鎧甲。
直到現在,血荊棘之鎧還隱藏在戴維的身上。
他後背皮膚上有一段橫著的荊棘圖案,像是紋身一樣——那就是血荊棘隱藏狀態的樣子。
自從戴維的【剝奪者】影手們成長到5級(沒冷卻),這些禁忌物就沒機會在他腦海中唧唧歪歪了。
可以說,血荊棘之鎧已經被戴維封印了很長一段時間。
想到這件禁忌物與戰爭之神的潛在聯係,以及那個曾經被血荊棘控製過的少年,戴維才提起興致,將鎧甲召喚了出來。
鐵色的荊棘從他的皮膚下刺出,歡快的吸食著飛濺的鮮血,吱嘎吱嘎的絞合成優美的鎧甲……
這種看著就很痛的過程,其實是真的很痛。
要不是戴維這種怪物,換個體質差一點的超凡者被這麼整一下,估計現在就已經嗝屁了。
不過戴維已經習慣了這種疼痛。
真要說,那兩個邪神的手指在他的內髒、神經、骨髓、腦漿裏鑽來鑽去的感覺,不比這要酸爽無數倍?
戴維現在都能拿這種待遇下飯了,血荊棘鎧甲弄出來的小兒科他自然不放在眼裏。
他一手抓住身上的鎧甲,硬生生將它嘎吱一聲扯了下來,拎到眼前,仔細打量。
血荊棘中的意誌似乎被嚇住了。
她可沒想到戴維竟然能這麼輕易的擺脫她,要知道這麼一扯,可是連皮帶肉的扯掉了不少東西啊……
不過戴維完全不在意。
他的身體霎那間恢複如初,衣服都不帶開線的。
禁忌物中的女武神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已經感覺到,這個曾經被自己罵作“懦夫”的家夥,現在已經徹底不一樣了。
“一段時間沒見,你似乎變了很多……”
禁忌物中的聲音傳來,主動與戴維進行了溝通。
不過戴維卻保持了沉默,就這麼拎著鎧甲,麵無表情的盯著它……
這讓女武神感覺有些慌了。
“你……你想幹什麼……”
“沒有,我隻是想看看你而已。”
聽到戴維開口,女武神才悄悄鬆了口氣。
她是真的有些害怕戴維那種會吃人的眼神——誰知道這家夥會不會真的張嘴把她吃了!?
“噗……”
誰知戴維下一秒就繃不住了。
他用居高臨下的視線看著鎧甲,眼神中帶著不屑,嘴角還勾起報複性的奸笑。
“看看吶,看看吶,當初是誰說要永世禁錮我的靈魂來著?是誰要吸食我的血肉啊?是誰要扭曲我的意誌呢?噢?是不是這件軟弱無力的鎧甲呀?啊?”
禁忌物中的女武神瞪大了眼睛,被這家夥突如其來的變臉給弄懵了。
啥意思?
你現在牛逼了,可以隨意擺弄我了,就裝都不裝了???
什麼嘴臉啊!?
女武神噌的一下氣血上湧,原本血色的身軀更是開始沸騰冒泡——被氣壞了。
“你!”
她咬牙切齒的發出喀喀喀的聲音,恨不得伸出荊棘紮爆戴維的臉。
可惜,戴維隻是輕輕一甩鎧甲,女武神就不得不老實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總覺得有什麼十分恐怖的東西突破了禁忌物的保護,直接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咳咳,開個玩笑而已嘛……沒必要這麼生氣。”
戴維笑了笑,“言歸正傳,我隻是想問你一些問題。”
“有意思嗎!?突然這樣調戲一下我很有意思嗎?!”
“嗯,挺有意思的。”
“……”
女武神的魂體又沸騰了起來,還發出了齜牙咧嘴的低吼:“我要跟你決鬥!來啊,有本事與我開啟永恆戰場,我砍死你!就算你是神我也要砍!”
戴維翻了個白眼,“行了,說到戰場……不知道你對這裏有沒有感覺?”
說著,他不管女武神那張牙舞爪的模樣,隨手將鎧甲扔到了地上。
唿的一下,血荊棘之鎧用從戴維身上撕下的血肉支撐起自己。
它的肩膀上還冒出了許多荊棘細絲,迅速組合成一個看著有些纖細的頭盔。
麵罩放下,後方還延伸出了一縷縷長發似的荊棘。
這件禁忌物看上去頓時活了過來,就像一位穿著鏤空鎧甲的女性。
隻不過鏤空的部分下沒有細皮嫩肉,隻有大量猙獰染血的荊棘刺……
“你以為你羞辱了我,就能這麼容易的算了嗎!我就算死也……”
鎧甲唰一下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把劍,又剛又莽的準備跟戴維死磕到底。
但她的劍揮到一半就停住了,嘴裏放的狠話也沒了下文。
戴維看著呆立當場的血荊棘之鎧,心裏已經猜到了結果。
“我……我認得……認得這種感覺……”
鎧甲中的女武神怔怔說道。
“這裏……不,不一定是這裏,但這種不真實的、逼仄的、朦朧的感覺……”
她做了一個深深吸氣的動作,體內的荊棘“刺啦刺啦”的動了起來,發出了十分陶醉的聲音。
“是戰爭的氣息,啊——多麼香濃的戰爭氣息,多麼令人懷念的味道啊……”
“還念麼,看來這裏也算是你的故鄉了。”
戴維翹起腿,歪過腦袋。
“你是戰神的使者,對不對?能告訴我麼,你離開這個世界前發生了什麼,你又是怎麼離開這裏的?”
女武神唰的扭頭過來,傲然說道:“沒錯,我就是戰神的使者,是戰神從祂的世界中選出來的戰爭女王!”
但她很快又低下頭,語氣變得有些失落。
“我曾在無盡的戰爭中縱橫廝殺,戰爭的意誌選中了我,加冕我為王……可我終究是敗給了你,現在我已經沒有資格代表戰爭了。”
“所以,這個世界出現了新的戰爭之王。”戴維點頭。
“是的,戰爭的意誌會挑選新的王者……”
“那會發生什麼?”戴維好奇的問道。
“我不知道,因為我上次也沒能完成自己的使命,沒能完成最終的征服。”
女武神抬起頭,環顧四周,伸手虛撫遠處被戰火侵襲的廢墟。
“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就出現了意外……”
她說的意外,就是血荊棘之鎧誕生的緣由。
很久以前,審判庭就在嚐試染指獅心王操縱“戰爭”的儀式。
結果他們陰差陽錯的把女武神給“召喚”了出來。
可他們對那個儀式的控製力實在太差,以至於還放出來了一絲瘋狂的戰爭氣息。
最終,一件六階禁忌物應運而生。
沒人知道那場災難中到底死了多少人,也沒人知道當年的鐵荊棘家族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封印了血荊棘。
從此之後,審判庭就再也不敢胡亂召喚箱中世界裏的東西了。
……
戴維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到血荊棘身邊,與她一起看著天邊的烏雲。
“有沒有興趣跟我去見一見新一代的戰爭之王?”他饒有興致的說道,“那個家夥,或許是你我都認識的人呢。”
“我對戰爭之王是什麼人不感興趣。”女武神冷冷的說道。
“難道你不想戰勝他?或者說,奪迴你曾經擁有的東西,完成你未完成的榮耀與征服?”
“哼……”
“別急著說不,我知道你十分高傲,更不會滿足於過去的戰爭……”
戴維搖頭晃腦的轉到鎧甲身前。
“高傲的你甚至不懼於向神揮劍……那麼,如果說我現在就要去挑戰一下真正的戰神,你又敢不敢跟我一同拔劍?”
血荊棘之鎧握劍的臂膀抖了一下。
“嗬,看看,這次誰才是那個怯懦者呢?”
戴維笑瞇瞇的背起手,越過鎧甲走向廢墟之外。
“喂!你站住!敢說我怯懦!?呸!誰怕誰啊!”
鎧甲罵罵咧咧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