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迴到公主府後意識雖有些昏沉,但還能留有一分清明,可能是林懷穀這些天的藥物調理還是有些效果,讓她不似以前毒發時昏迷到不省人事。
林懷穀已經急忙趕了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顏清肩膀上的劍傷,他眸光一凝,看向了職責是保護顏清安危的浮雲。
浮雲眼眸猩紅未褪,麵具上染的血跡不曾擦拭幹淨。
他也沒有跟林懷穀解釋的必要,隻是冷聲道:“幫殿下處理一下傷口。”
林懷穀收迴了看向浮雲的目光,覺得自己剛才近乎質問的眼神顯得尤其可笑,這人不和他解釋才是正常的,他更是沒有置喙的餘地。
思及此,林懷穀也發現了自己在對於有關顏清的事情上,好像也有些失控了,連不聽不問不逾矩的保命原則都忘了。
他心底一凜,反思自己的思想是從什麼時候開轉變的。
反思無果,林懷穀也走到了顏清麵前,
他強迫自己不再多想了,細細的打量起了顏清的傷口來。
然而隔著衣物,看的不甚清楚,林懷穀斟酌著開口提了此事。
“殿下的傷勢被衣物遮掩住了,臣怕等會處理的不到位,也為防衣物碎屑沾了血後凝固在傷口處的血肉上,殿下還是去了比較好。”
聞言,浮雲微怔,是他疏忽了,竟忘了這一茬。
浮雲抿了下薄唇,目光遲疑的投向了顏清。
顏清也不含糊,她將肩膀上的衣服半褪,原本止住了鮮血的傷口在她的動作下,又滲出了血跡。
顏清眉心微蹙,因為牽扯到了傷口而產生的疼痛感,讓她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美人衣裳半褪,露出了圓潤的肩頭,她眉眼猶帶幾分虛弱的破碎感,讓人產生一種無力反抗的錯覺,好似可以輕而易舉的對她為所欲為。
浮雲眸底有暗色在翻湧,然而在看到那瑩白肌膚上突兀呈現的猙獰傷口時,那點暗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重的寒意。
浮雲偏了下頭,錯開了視線,心中下定決心要將今日刺殺殿下的幕後之人找出來,碎屍萬段。
林懷穀已經開始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清理從傷口中留下來的血跡。
他清俊的臉上罕見的麵無表情,以前明明都見慣了這種場景,甚至於麵前的傷口在其中更是顯得微不足道,更加鮮血淋漓的傷口他也不是沒有見過。
為何此時心中卻不受控製的升起了戾氣,還有一股難言的心疼。
那戾氣也並非對著顏清,而是對著讓她受傷的人。
他眸色幾番變化,包紮的手卻極穩,力度也盡量的輕柔,隻是就算是這樣掌心下的軀體也輕輕顫抖著。
顏清咬了下唇,睫毛沾了點濕意,眼中彌漫著霧氣,幾就乎要凝成水珠落下。顏清這個反應並不僅僅是因為肩膀上的傷口,實際上她現在更多的疼痛感反而來源於被體內亂竄的內力影響到的毒素,隱隱有了再次失衡的預兆。
林懷穀將傷口包紮好後才起身,顏清攏了攏半褪的衣服,嗓音沙啞道:“多謝林太醫了。”
林懷穀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這人同他一直都是這般客氣的模樣,隻是今日好像是意識到了自己對她的不尋常,這聲客氣的道謝在他耳中顯得尤為刺耳。
“都是微臣份內之事,殿下無需道謝。”
他低頭整理了下心緒才繼續道:“這幾日殿下的左手不宜活動,為防傷口崩裂,殿下還是得多注意一二。”
直到聽見林懷穀的囑托浮雲才迴過了頭,將目光重新落在了顏清身上。
見她臉上的蒼白之色不減分毫,浮雲眸光微沉,像是想起來什麼,突然問道:“林太醫,殿下方才有動用內力,是否會對體內的毒素有影響?”
聞言,林懷穀先是有些驚訝,顏清在他麵前一直都是蒼白虛弱的,他沒想到顏清竟然也會武。
但不過一會,林懷穀就反應過來了浮雲後半句的問話,他臉色微變,急忙幫顏清把起了脈。
內力對毒素的影響可不畏不大
顏清一頓,到底沒有將手抽開。
感受著脈搏跳動而帶來的情況,林懷穀按了下眉心,顏清體內的兩種毒素確實不太穩定,若是放任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林懷穀收迴了手,他有些想問殿下為何不和他說,是不是浮雲不開口殿下就準備這樣放任下去。
殿下為何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話到嘴邊,林懷穀又問不出口了,他知道的,殿下可能是又因為某些原因陷入了消極的情緒裏,好好壞壞她都無所謂了。
這種情況從那次慶功宴迴來後,更加的明顯了,就好像是推著她繼續走下去的那股執念悄然消散了許多。
對於活著這件事也不怎麼在意了。
林懷穀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還是那句話,他雖然是顏清身邊的太醫,但也僅僅隻是太醫。
那些辛密,那些過往,那些導致顏清成為如今這番模樣的緣由,他都沒資格過問。
但那又如何。
林懷穀眸色深邃,他可是那人的弟子,閻王爺手裏搶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再多一個又何妨,他就要這人安安穩穩的活著。
見林懷穀遲遲未說話,浮雲眉眼沉冷問道:“可是有哪裏不妥?”
“殿下動用內力,確實是影響到了體內的毒素,我重新擬個藥方,還得勞煩閣下去煎一下藥。”
話落,林懷穀就拿起藥箱裏常備的紙筆開始寫了起來,時而眉心緊皺,時而又眉目舒展。
不過好在沒多久,林懷穀就徹底的停下了手上的筆,他將擬好的藥方遞給了浮雲。
浮雲垂眸看著林懷穀藥方上的藥材,他眸中的猩紅已經完全褪了。
藥方上的藥材他曾經在暗室中見過,而暗室離也有煎藥的地方,加上他現在也不想離開顏清身邊太久,浮雲沉吟片刻後,直接將暗室的開關給打開了。
林懷穀眼中驚訝一閃而過,他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有暗室,不過他也沒有多問。
對於浮雲的做法,顏清也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從梵音寺迴來後她全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浮雲將藥煎好端了過來,顏清的眸光才虛虛的落在了上麵,她接過一飲而盡。
一碗藥下肚,顏清徹底的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