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霧中影


    進了屋子裏，我奶奶打了熱水給我泡腳，我本想說不用的，但是她都端來了，所以我就脫了鞋子把腳伸了進去。塵?緣?文↘學(xué)→網(wǎng)昏暗的燈光下，我仿佛看見我奶奶蒼老了許多，我有些後悔沒有迴來參加爸媽的葬禮，我應(yīng)該迴來看看奶奶的。那時候我隻顧著自己難受，忽略了會跟我一樣難受的人。


    “奶奶，你先睡覺吧，別忙活了，我洗完了就睡覺�！蔽倚难Y有些難受。


    “沒啥子，你洗你的，餓不餓？我給你煮點麵？”我奶奶問我。


    我搖頭：“不餓，我不吃，你快點去睡覺�！�


    “曉得了……你迴來幹啥子的？學(xué)校這麼早就放假了？”


    我奶奶嘴上應(yīng)著，卻沒去睡覺。


    我知道她不會聽我的，看來話沒說完她不會去睡。我不想騙她：“我……不念書了�！蔽覜]跟她說我是因為什麼不繼續(xù)念書的，怕她擔(dān)心，我頂多把我肚子開始長大的事兒告訴她。


    “啥子？為啥子不讀書了？你爸媽那麼供你讀書，你幹啥子不讀書了？！”


    我奶奶特別的激動，說著說著眼裏還有淚花。我有些手足無措，我沒想到她反映這麼激烈。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奶奶，你別哭，沒事兒的……我能給你養(yǎng)老，就算不念書也沒事兒的�！�


    她坐在一旁抹起了眼淚：“不讀書，你以後靠什麼活？就在這窮鄉(xiāng)僻壤一輩子嗎？不讀書有什麼出路？給我迴去讀書！”


    我站起身撩起了衣服，讓她看我的小腹：“我這樣子，怎麼去念書？冬天衣服厚別人還看不出來，夏天尼？奶奶，你懂這其中的原因，你不該為我的未來擔(dān)憂，我本來就是早該死的人，當(dāng)年……不是您讓我嫁給了閻王？”、


    我說這話沒有怪她的意思，隻是讓她清楚事實，不要為我擔(dān)憂和難過，沒那個必要。


    她看出了我小腹的微微凸起，也知道是怎麼迴事了，我肚子裏有陰胎的事三爺爺知道，她肯定也聽我三爺爺提起過。最終她隻是歎了口氣，讓我早些睡覺，然後給我收拾好了房間和床。我心裏其實挺難過的，我i一直在疑惑的，為什麼我們家的女孩子都得嫁給陰人？為什麼一直沒人能給我答案？


    我奶奶其實對此也是很無奈的吧？我心疼她，以前沒了女兒，現(xiàn)在連唯一的兒子也沒了，就隻剩下我這個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孫女兒。我早在四年前就該死了不是麼？繁家的女子，隻有我活到了十八歲……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之前拿去李言承那裏的行李已經(jīng)放在了我床邊，床頭還放著死鬼閻王的玉佩。我摸了摸玉佩，很涼，他在玉佩裏。


    我把爸爸給我的卡拿了出來，我的全部家當(dāng)基本都在裏麵，我打算給奶奶，我在地獄看到了自己的死亡，我知道我或許已經(jīng)活不久了。死鬼閻王能不能把我複活還不知道，不能複活我也不會留在陰間，我會轉(zhuǎn)世，這樣一樣不能照顧我奶奶，所以，這就是我能做的了。


    我換了身衣服，戴上了玉佩，起床打算去幫我奶奶做早飯，當(dāng)我走到廚房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她早就已經(jīng)起來了，而且飯都做好了。鄉(xiāng)下的早餐沒那麼講究，就跟平時吃的一樣，米飯，還有一些小菜。


    她見我起來了，就說道：“你好不容易迴來一次，中午叫你三爺爺來吃飯�？禳c吃點早飯，不吃早飯對胃不好�！�


    我搖頭：“我現(xiàn)在不吃東西了……我吃別的�！�


    她聽我這麼說，先是楞了一下，然後也沒問什麼，自己盛了飯吃。我奶奶活了這麼大歲數(shù)，我的話裏有話她聽得出來。


    我把銀行卡遞給了她：“裏麵有點錢，家裏的農(nóng)活你都不用做了，你都這麼大歲數(shù)了，該享享福了。”


    她瞥了一眼我手裏的卡，並沒有伸手去接：“我也不怎麼花錢，你自己留著吧�！�


    我硬把卡塞進了她手裏：“奶奶，聽我的，留著，我自己留了點，夠花。”


    她也沒再說什麼，我走出了院子打算去找三爺爺，順便在外麵逛逛。鄉(xiāng)下的空氣很好，沒有大城市裏的喧囂，冬天的早晨很冷，有濃濃的霧，至少……讓我陪奶奶過個年。從我十四歲離開這裏之後，就沒迴來過過年。其實要說起來，鄉(xiāng)下過年的氣氛要好太多，我很喜歡從前的生活，現(xiàn)在我感覺迴到了從前，終於又能在早上漫步在小路上，順便看看田野裏的水有沒有結(jié)冰。


    記得小時候，我總是跟一群小夥伴到田野裏把結(jié)冰的冰塊敲碎來玩，一點也不怕冷，現(xiàn)在我倒是沒那麼野了，也不願意再在這麼冷的天裏去碰冰冷的東西。


    走在田間的小路上，有些地裏還有許多冬天也不會枯死的雜草，昨晚多半打霜了，草葉上有一層白色的東西，但那不是雪。


    前麵從霧裏走出來了一個人影，應(yīng)該是一個村子的人，這些人我都不太記得了。


    當(dāng)那人走到我近前的時候，卻笑著跟我主動打招唿：“音音迴來了��？這麼早就起來了？幹啥去��？”


    我雖然不記得他是誰，一個老人家，頭發(fā)斑白，沒八十也差不多了，但是他給我打招唿，出於禮貌我還是應(yīng)該迴答的，所以我打算答應(yīng)一聲。正當(dāng)我下意識的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玉佩裏傳來了死鬼閻王的聲音：“別說話，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往前走！”


    我楞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被他這麼一說我頓時覺得背脊有些發(fā)涼。我聽他的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往前走，現(xiàn)在還不到八點鍾，天剛亮而已，大霧彌漫的，可見度很低，看不到兩三米開外的地方。這麼說一點也不誇張，這樣濃的霧其實很少見，以前我在這裏住的時候沒見過太多次這樣的大霧天。


    我沒答應(yīng)，那個老人家也還是滿臉笑意，隻是笑容看起來有點……怪異，麵部表情有些僵硬。在跟他擦身而過的時候，我也感覺到了他的身體，我們手臂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