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市,沈莊。
一輛破舊金杯麵包和一輛桑塔納緩緩駛?cè)肓舜逖Y。早上端著碗在門口吃飯的人們都很好奇。走在最前麵的金杯上掛著警燈,上麵噴著黑色警察字樣.
顯然,是公家的車。
“誰家犯事了?”
“冬子在崗上放羊,有個騎摩托的過來搶了兩隻羊跑了,可能是冬子他爹報公安了吧。”
“沒聽說啊。兩隻羊,哪有空管。估計還是為勞民家的事,牛被偷,還是來取證調(diào)查的吧。”
“都取證好幾迴裏。還取證啥,能抓早抓到了。我聽說昨天東溝有個人上信用社取錢,迴家路上被人殺了,被搶了五百塊,估計是去東溝調(diào)查的吧。”
“......”
農(nóng)村,總不缺好事者。
人一湊到一起,東家長李家短全就抖了出來。一幫人說著不知道從哪打聽的小道消息,看著車從眼前走過。
忽然,最前麵的金杯麵包在一個空點停了下來。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小青年,穿著綠色警察製服,頗有一種英氣。
有人眼睛一亮認出了來人。
“王公安。你咋來了,有啥事。”
王公安不叫王公安。
姓王,名朝陽,負責沈莊、張莊、苗壯三哥生產(chǎn)隊的公安,經(jīng)常在村裏跑,也算是跟村民混了個眼熟。
在村民好奇八卦的眼神裏,王朝陽朝桑塔納那邊看了一眼。這次來沈莊,他隻是帶路的,還輪不到他說話。桑塔納裏開車的人也下了車,是一個同樣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先是拿出煙遞給說話的村民,才笑著開了腔。
“老鄉(xiāng),你好。請問沈建南先生家是在這裏麼?”
乖乖個隆冬!
是來找大學生的。
接過煙的村民臉上笑開了花,露出一口煙熏的黃牙。
拿著碗,接過煙,頓時就做起了帶路好老鄉(xiāng)。
“知道。知道,你們是來找大學生的啊,走,我?guī)銈內(nèi)ァ!?br />
大學生?
一百個問號在康定遠腦子裏打轉(zhuǎn)。
這次來沈莊,他帶著市裏的最高使命,但現(xiàn)在這情況,又是什麼情況。
一頭霧水,康定遠跟著村民走到村裏一個路口,眼神頓時一亮。一輛黑色奧迪汽車在路口靜靜停著,車牌號碼他記得很清楚,可不就是那天遇到的那輛麼。
果然就是這個沈家莊,可大學生又是怎麼迴事?
三間青磚泥坯瓦房,院裏雞飛豬叫,院子中間,沈建南正在和唐敦厚練習格鬥術(shù)。
光著膀子滿身汗水,肘擊、直拳、側(cè)踹、迴旋踢,一拳一腳打的像模像樣。
一旁,沈憶梅滿臉激動,攥著拳頭,生怕自家哥哥吃了大虧,又是緊張又是擔心又是興奮,就像,在打架的是她一樣。
幸好,自家哥哥很是厲害,一直沒有挨打。
可即便是如此,沈憶梅的心也跟著怦怦直跳。
“哥哥。小心。”
唐敦厚心裏很無奈。
明明自己都隻挨打不還手,你還讓你哥小心,是小心不要打死我,還是小心打死我。
這肯定是親妹妹!
通——
通——
唐敦厚一分神,大腿上挨了兩下,嚇得他趕緊護頭護膝護蛋蛋,省的被自家老板給陰翻了。
“大學生。有人找你。”
院外傳來一個像是在吼的嗓音。
沈建南轉(zhuǎn)身收起架勢,接過沈憶梅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露出了笑容。
“康兄。你來的比我想象的要快。”
康定遠一怔。
那天同領(lǐng)導(dǎo)匯報商議後,都覺得這事得慎重,最好還是康定遠親自走一趟,也算是探探口風了解下實際情況,總不能就憑電話幾句話就拿個棒槌當個真。
可以說,康定遠這次算是不請自來。
但沈建南的反應(yīng),不但沒有意外,就像是算定了他會來。
不動聲色瞅了瞅周圍,康定遠滿腦子都是疑惑。
三間破瓦房,院子還是石頭茬子,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錢家,跟他一路上想象的環(huán)境天差地別。
開奧迪,隨手丟一萬多出去,這種人家裏怎麼會如此貧困。
不過,康定遠也沒有多想。
人都來了,還急什麼。
臉上浮起最真誠的笑容,康定遠快步走進院裏,到沈建南跟前,伸出了雙手。
“沈兄弟。康某不請自來,還請多多包涵。”
“康兄說的什麼話,走,咱們屋裏坐。”
沈建南說著,擺了一個請的姿勢,手腕的一抹綠色晃的康定遠眼睛一綠。
一塊翡翠色手表,在晨輝下反射著清涼的色彩,綠的讓人心驚,綠的讓人難以側(cè)目。
勞力士,定製翡翠手表。
純金表鏈鑲嵌著玻璃種翡翠,表身全是都是綠色,據(jù)說,戴在手腕上,可以讓夏季變得更加清涼。
康定遠多次在南方招商會路麵,也算見多識廣,可這種奢華的玩意,隻是聽人家說過。
幾個字浮現(xiàn)在腦子裏。
低調(diào)的奢華。
很多人,就算一塊普通勞力士都會戴在右手,因為握手,總會先伸右手,既可以彰顯自己的身家,又方便看時間。
可沈建南倒好,這麼奢華的定製手表卻戴在左手。
顯然,人家根本就不屑用表去裝逼。
隨著沈建南招唿,一行人走向堂屋,到了堂屋門口,沈建南稍微低了下腦袋。
門框不高,土房子,大概也就是一米八左右。
不低腦袋,總會不經(jīng)意碰到。
康定遠滿心疑惑。
沈建南手上一個小玩意就幾百萬,自己的家怎麼會這麼貧窮。
屋裏,沈憶梅早已拿來茶壺準備倒茶,客人到屋,她抬頭笑了下算是禮貌。
這一抬頭,康定遠有一種淩亂的時空顛倒感。屋裏這姑娘打扮樸素,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值幾個錢,可脖子上,居然掛著一串明晃晃的東西。那刺目的絢麗色彩,特麼,居然全是鑽石。
這麼一串鑽石項鏈,怕是得小百萬吧。
“康兄,坐。”
康定遠依言坐下,但接著,一股糟心的牛糞味道從後院撲麵而來。
酸、臭,讓人忍不住想去捂鼻子。
康定遠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但終究是做官的人,臉上看不到半絲異樣。
沈建南眼神多毒,掃一眼隻差透心了。
“康兄是不是感覺很意外。”
明眼人不說暗話。ъimiioμ
康定遠沒有去掩飾自己的疑惑,笑著說。
“沈兄弟是雅人。康某自問比不了,總聽人說將來有錢了可以到農(nóng)村弄三分薄田,種種草養(yǎng)養(yǎng)花,享受田園風光。今日一見,才得知世間真有如此雅人。”
噗嗤——
靜坐在一旁的沈憶梅沒有忍住,笑出了聲。
這一笑,沈建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康兄真會說話,定遠、定遠,這般修養(yǎng),必然能走的很遠。”
“沈兄弟見笑。康某心裏也著實好奇。”
“其實也沒什麼。前幾年我畢業(yè),在大學教學,無奈薪水微薄,幫不了家裏什麼忙,就辭了工下了海,去了一趟香港......”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nèi)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luò)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yù)言,‘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luò)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yù)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luò)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yù)言的結(jié)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luò)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luò)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shù)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dǎo)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dǎo)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dǎo)彈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dǎo)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dǎo)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