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狂風暴雪似乎已經停止,臥室裏除了兩人稍重的唿吸聲,再也沒有其他。
穿著絲質透明睡衣,安然.卡戴珊趴伏在沈建南懷裏,享受著冬日之中燙入身心的溫柔。
愛,是什麼?
幼年的時候,卡戴珊以為心動就是愛。
但自從奉獻給了國家,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她已經不再相信愛情,唯有最純正、最執著的信仰。
一度,她是茫然的。
有多忠誠、有多執著,就有多茫然,有多恍惚。
信仰在那天破碎,她忽然發現自己過去的那些年全活在虛幻裏,什麼都不存在了,可是她卻無法迴到過去。
如無法醒來的絕望噩夢。
直到......他喚醒了她,喚醒了她是一個人的事實。
寶石藍的眸子裏閃爍著透明的色彩,此時的安然.卡戴珊隻是一個女人,一個感覺到世界溫暖的女人。
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感受著身邊的溫度,她心裏不由泛起一種從未有過的心安和暖意。
“老板。謝謝你。”
安然.卡戴珊活了,笑著的眸子裏,全是靈動之色。
沈建南就悲催了。
雙眼無神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一幅不想活了的樣子。
“好丟人。”
“噗!”
沈建南半死不活的失神樣,把安然.卡戴珊逗的忍俊不禁,她俯首到沈建南耳畔,細聲低語道。
“老板,你忘了。我有烏鴉的訓練手冊。你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男人。”
“......”
四月份的莫斯科,風雪終於靜止,陽光穿透雲層出現在天空,明媚的光線帶著溫度,為莫斯科帶來了新的一天。
雖然積雪還沒有融化,但人們可能是已經習慣了嚴寒,屢屢出現在了街頭。
一段熙攘的寬闊街道,聚集著不少裹著大衣的人群,不少人麵前擺著各種物品,在朝來來往往的路人兜售著。
“先生。需要皮衣麼?這是我一千盧布買的皮衣,沒有穿過幾次,現在隻要五百。”
轟——
發動機燃燒的聲音響起。
一輛骨架看起來很結實的摩托車正在轟鳴著,它的主人用力擰著油門,朝路人介紹著。
“夥計。摩托車看看,性能很好。隻要六千盧布。”
街頭中央,從奧德賽旅遊迴來的彭三,眼裏全是深深的無語。
連舊衣服都拿出來賣,這特麼是得窮到什麼地步了。
也不能怪彭三無知。
莫斯科的冬天,冷的讓人腦袋都僵化,不賣點東西去買酒,人真的會被晚上的寒冬所凍死,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享受著壁爐的火焰甚至是滿室的暖氣。
忽然,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年婦女攔住了彭三一行人的去路。
“小夥子。有什麼想買的麼?你可以看看。”
膚色很白的老太太,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曾經一定很富有,裹著不菲的意大利妮子大衣,這不是普通家庭能夠買的起得。
但她麵前的攤位,卻擺著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東西。
有窗簾,有彩電,還有一套真皮沙發。
昏暗的眸子中,帶著希冀,蒼老的臉上,微微有著懇求之色,讓人感覺心顫。
彭三想要罵,但一時間不知道該罵誰,望著老婦人眼裏的那種希冀,他拿出錢包遞出去一張盧布。
1000。
一千盧布,如今盧布和人民幣的匯率大概在5:1,這些錢,可以買到大約五十斤白酒,夠一個家庭喝上取暖半個月。
中年婦女如釋重負接過錢,笑著把手裏最珍貴的皮衣遞給了彭三。
彭三搖搖頭,沒接。
如今的他並不缺少任何物質上的東西,隻是因為憐憫。
語言,也許不想通,但眼神,是無國界的。
老婦人就像是受到了羞辱,把手裏可以節儉點,可以維持一個月生活費的錢又遞給了彭三。
倔強而又自尊的婦人。
彭三讀懂了這個未曾謀麵過的婦人意思。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彭三無言,朝身後一名烏克蘭籍的青年說道。
“你幫我告訴她,這不是施舍。我是感謝她幫我想到了一條發財的路子。”
烏克蘭籍青年,體型高大,膚色白皙,也許是因為太白,臉上可以看到一大片黃色蕎麥皮。
尼姑得.安科.康姆斯基。
原烏克蘭守軍基地一名少尉軍官,因為懂得漢語,被鄭正臨時安排陪彭三在莫斯科做事。
士兵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收到彭三的話,康姆斯基一五一十將話轉述給了婦人。
婦人眼裏閃爍著不確定的神色,直到彭三點了點頭,才珍之又珍將錢收好,感激望著遠去的彭三一行人。
彭三心情很好。
作為大學生,大學老師,他很了解老大哥家裏多牛逼,但現在,忽然覺得在老大哥麵前牛逼了,有錢了,也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走在開闊的東大街,這廝拿著從銀行換的盧布,看見一個乞丐,就給一張。
一萬盧布,二十五元一張麵值。
厚厚一小遝,不久就被這廝散的精光,絕對的一個傻逼諾維奇一個。
什麼概念?
可以買到一大桶高純度酸牛奶,可以買到一大袋麵包。
跟在彭三後麵的康姆斯基有一種想揍人的衝動,敗家子見過,但特麼就沒見過這麼敗家的玩意。
對此,彭三一無所覺。
早些年讀書的時候,他跟白秋意一起到過東北邊境,那時候,遇到的毛子,一個個趾高氣揚,打心眼裏看不起穿黃大衣的他們。
沒辦法,人家一個個穿的都是皮草,甚至還有意大利進口的高檔貨,而他們,連東北皮草都穿不起,裹著厚而笨重的黃大衣,帶著綠色老棉帽,腳上踩著以前軍訓發的黃球鞋,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現在好了,每丟一張錢,就能感受到一種仰望上帝的目光,要多爽有多爽。
當然,也有很多看白癡的目光,但彭三這廝直接就忽略了那些目光。
忽然,前方有人擋住了去路。
不是因為到處扔錢引來了什麼不開眼的混混,跟著十幾個烏克蘭大兵,誰特麼敢不開眼找事。
是一個女生。
一個大約隻有十四五歲的女生。
金白色頭發,棕色眼睛,很有立體感的五官,因為身上的衣物稍顯單薄,在寒風中微微哆嗦著。
她勇敢而又怯懦望著彭三,嘴唇張了又張。
終於,一聲很低的聲音從她有些發白的嘴唇吐出。
“先生。你可以買下我的初夜麼?”
“......”
鎳,近似銀白色、硬而有延展性並具有鐵磁性的金屬元素,它能夠高度磨光和抗腐蝕。
屬於親鐵元素。在地核中含鎳最高,是天然的鎳鐵合金。在地殼中鐵鎂質巖石含鎳高於矽鋁質巖石,例如橄欖巖含鎳為花崗巖的1000倍,輝長巖含鎳為花崗巖的80倍。
一次偶然的因素,鎳在某科學家搗鼓下成為了後人皆知的不鏽鋼,由於其不會生鏽並且強度高,以餐具的形式出現在了人們的餐桌上。
後來,隨著不鏽鋼產業用途越來越廣泛,被引入到建築不鏽鋼領域,加之華夏不鏽鋼建築和工藝飛速提高,鎳的價格有五千美元一幹噸上漲到了五萬美元一幹噸。
但對於九十年代的人來說,鎳雖然依舊有著不菲的價值,但在很多人眼裏,它跟其他資源相比,就像是雞肋一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諾伊爾鎳業公司門口。
隨著工人們下班,抽著煙的職工們陸續走出了工廠大門。
大門外,停著一輛豪華的美國進口汽車,黝黑發光的顏色讓人不由一陣羨慕。
汽車旁,四人站在一起,隨著工廠職工探尋羨慕的眼光,有人開口道。
“嗨。夥計們,有需要賣證券的麼。”
由於政府出臺財政、貨幣“雙緊”政策,稅收優惠統統取消,所有商品一律繳納百分之二十八的增值稅,同時加征進口商品消費稅,所以市場上物價一直飛速上漲。
很多家庭,單靠工資,已經有些承受不了生活的開支。
如果能夠賣掉拿在手裏毫無用處的私有化證券,那麼將會大大減輕生活的壓力。
一瞬間。
工廠的職工們都來了興趣。
“你們怎麼收?”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