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頂麼?
有。
就算是珠穆朗瑪峰,也有著可以計算的頂部。
懸崖有底麼?
有。
再深的懸崖,總有到底的時候。
英國,倫敦。
伊恩.布魯姆看著外匯報價係統(tǒng)上顯示的芬蘭馬克價格,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讓他興奮的幾乎屏住了唿吸。
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芬蘭馬克居然下跌了百分之二十八,這絕對是從未有過的抄底機會。
馬克,是芬蘭的主權信譽,絕對不可能就這麼一直跌下去的。
也沒有任何國家會允許自己的貨幣在這麼短時間內就跌去這麼多,否則,意味著國家信譽破產(chǎn)。芬蘭央行一定會在關鍵時刻出手,幹掉任何不隻死活的家夥。
何況,跌了這麼多了,再怎麼也要反彈一下。
有不做多的理由麼?
沒有。
伊恩.布魯姆找不到任何不做多的理由,這簡直是千載難逢的抄底良機。
4.8995買入200
啪!
隨著心髒的瘋狂收縮,伊恩.布魯姆敲下了迴車鍵。
提示:風險達到百分之兩百,你所持有的頭寸已經(jīng)被強製平倉。
這是什麼情況?
伊恩.布魯姆有了瞬間的懵逼,呆呆看著計算機上提示的對話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
係統(tǒng)還會出錯?
一臉懵逼下,伊恩.布魯姆下意識點下了確定。
資金可用餘額-58995.23英鎊
markka——5.8888
計算機屏幕上,一根很大、超級巨大的k線,像是一個棒槌一樣,顯得特別刺眼,將伊恩.布魯姆整個人都砸傻了。
老子這是在做夢?
伊恩.布魯姆猶如夢裏,杜林·克斯瑪目瞪口呆、特蘭克斯一臉懵逼......在尤利婭.西多羅夫敲下那一組數(shù)字的時候,全球抄底做多芬蘭馬克的人,都懵了。
一瞬間,跳空暴跌了數(shù)千個基本點,有超過百分之九十的散戶投機者在瞬間虧光了所有,並且背負了巨額的負債。
止損?
沒有用。
即期市場打出了666666666億的賣出頭寸,期貨市場同步砸出了數(shù)萬張賣空合約,在那零點零一毫秒裏,計算機能處理的價格已經(jīng)是5.8888.
惡魔!
惡魔來了!
這是哪裏來的惡魔?
所有虧光並負債的投機者,望著計算機上的數(shù)字,全身一片冰冷,心髒都停止了跳動,唯有惡魔兩個字,不斷在意識裏衝擊著......
芬蘭央行。
偌大的交易部鴉雀無聲,彼此之間幾乎可以聽到對方的唿吸聲。就連交易部主管他寧,看著市場上馬克的比價,喉嚨也不由自主蠕動了一下。
太快了,太暴力了。
所有人都想不到,居然又是一筆超價超級賣單。
5.8888
5.8999
......
5.9015
......
5.9115
......
5.9125
......
戰(zhàn)爭中,騎兵對壘的時候,往往是最激烈的時候。
但一場規(guī)模宏大的戰(zhàn)爭,最慘烈,死亡人數(shù)最多的時候,從來都是一方潰敗之時。戰(zhàn)馬的逃竄和己方士兵的瘋狂潰逃,會將己方逃不及、跑的慢的活活踩死,其恐怖之勢如鋼鐵洪流,比敵人的屠刀更好恐怖的多。
而如果這時候,後麵還有拿著屠刀砍人的騎兵,足以令任何人都為之崩潰。
金融市場,也從來都是一個兩軍對壘的戰(zhàn)場。
從來都是——
多平、多平、空開、多平、多平、空開......
多平。
全是多平。
有因為保證金不夠被銀行強平的,有因為虧損達到風險控製線被期貨公司強迫的,有因為恐懼而自己選擇強迫的。
多平,誰都知道,多平意味在賣空。
當多頭頭寸選擇平倉的時候,按照市場規(guī)則,即可變?yōu)榈葍r做空。
因為多頭想要進行平倉,就必須要賣出手中的合約。簡而言之就是,想多平就需要買入一張合約來對衝平倉。如果想要平掉原本持倉的多單,此時需要將多單再賣出去。
這樣一來就相當於之前的多頭力量,此時也轉變成了空方力量。所造成的後果,肯定會讓原本就已經(jīng)慘敗的多方更加雪上加霜。
不得不說人性在某些時刻極為的悲哀。
就如戰(zhàn)爭中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的逃兵一樣,麵對可能戰(zhàn)敗死亡的下場,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幾乎壓倒了一切理智。
求生已經(jīng)支配了人的身體。
哪怕是訓練有素的將士,在那種恐懼的支配下也會變成喪家之犬,根本毫無章法,不顧一切的隻想逃得性命。
活下去是一切生命在生來就已經(jīng)變?yōu)楸灸艿臇|西。
在麵對可能死亡的情況下,試圖用任何方法挽救自己的性命。
不存在高尚或者是自私,至少不是站在死亡麵前的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去評價。
但是如果是為了逃命最後卻因為去逃命而喪命。
這是人類,或者說是一切有智慧生命最大的缺弱點。
恐懼讓戰(zhàn)敗遭遇死亡威脅的人本能的都為了自己的性命,不顧左右慌亂逃竄。幾乎沒有人會去思考,如果全軍上下一力進行反抗,即使是敵人有數(shù)倍的軍力也未嚐沒有一戰(zhàn)之力。至少也比一盤散沙的逃兵被追殺屠戮要多存活一會。
當市場這個資本戰(zhàn)爭機器工具開始瘋狂絞殺多頭的時間,原本持有多單的市場參與者,被市場的暴跌摧毀了一切信心和理智。
因為交易中的每一次虧損失去的永遠不會僅僅是金錢。
持倉上麵顯示的巨額虧損,讓失敗的多頭參與者變得極度恐懼,那種不單單是對當前虧損的恐懼,更有一種對未知的恐懼。
誰也不知道,在下一個秒會麵對著怎樣的行情。
跌成零?
已經(jīng)沒時間去思考了。
在恐懼支配下,芬蘭馬克多頭持有者,變成了逃兵,不顧一切的想要逃出生天。
這是自殺。
任何人都知道,這是在自殺。
但就像是戰(zhàn)場中潰敗的逃兵一樣,知道是一迴事,怎麼做又是一迴事。
同伴的死亡和鮮血已經(jīng)摧毀了所有人的意誌,生的欲望支配了他們的身體,哪怕明知道也許聯(lián)合反擊還有一線機會,但本能卻讓他們選擇不顧一切逃走。
那根超級巨大的k線,就像是一柄恐怖的屠刀,巨額的虧損摧毀了所有多頭的意誌和信心。
多殺多。
他們不是不知道當他們的多單平倉的時間就會變成空單。
每一個交易者都很清楚,如果把多單平倉的時間就等於直接為空方增加力量。也就等於說,其實是他們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也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們是在自殺。
而且是那種跟自己拚命一般的自殺。
但當理智、信心、心理防線被空軍的絞殺摧毀之後,恐懼已經(jīng)支配了他們的身體,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逃離被屠殺的命運。
沒人想著做案板上被人宰殺的羔羊。
然而悲哀的是,所有多頭都很清楚自己正在幹著自殺的事情,心中想的卻是希望能夠快一點逃得性命。
死道友總比死貧道好。
逃跑的私心恐懼的意識和人性的弱點,在市場的絞殺中被無限放大,於是多頭自己揮起了屠刀砍向了自己的脖子。
跑的快,也許還有留下一條胳膊一條腿。跑的慢那絕對會連渣滓都不剩下。
所以他們哪怕知道現(xiàn)在自殺,也不得不去自殺。
多平、多平......就像是精氣神被全麵擊潰的逃兵,密密麻麻的多平,讓芬蘭馬克的價格像是天河之水一樣瘋狂下跌著,驚人的紅色數(shù)字,將整個計算機的屏幕血紅血紅,就像是一大片血河的海洋!
刺目,而又充滿死亡的味道。
6.1851.....
安寧的臉色,被計算機上紅色海洋映照的血紅一片。
“都愣著幹什麼,接住。給我接住啊。”
“......”
兵者,詭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
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好不容易才製造出這麼好的坑殺機會,不將馬克趕盡殺絕還等什麼,隻有將對方徹底幹掉,才能夠賺到足夠的利潤。
攔著尤利婭盈盈一握的腰肢,沈建南一下一下輕戳著。
66666666
看著在自己指尖下敲擊出的數(shù)字,尤利婭全是的肌肉都收縮到了一起,隨著血液直衝腦門,心髒都幾乎停滯了跳動。
啪!
馬克的v形走勢剛上衝到5.7574,就像是遭遇到了看不見的巨石砸下,以更慘烈、更瘋狂的價格直接變成6.1111。
“喔....買噶!”
尤利婭.西多羅夫尖叫了一聲,翻著白眼暈了過去,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就連其娜的大長腿今天也是如此不堪一擊。
這,根本就不是人能承受的刺激。
芬蘭央行。
看著血河一樣下墜的馬克,安寧的嘴唇上,瞬間崩裂開幾道口子,殷紅的鮮血,也順著他的嘴角流了出來。:筆瞇樓
跌幅,百分之五十八。
如此恐怖的跌幅,意味著,芬蘭數(shù)十年積累的財富,瞬間蒸發(fā)了百分之五十八。
“給我拉上去。”
猶如絕望中的野獸,安寧攥著拳頭,瘋狂咆哮著。
但.....根本於事無補。
踩踏中的行情,再多的資金填進去都於事無補。
“行長。我們隻剩下不到兩億了。”
“給我接英韋斯的電話。”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fā),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wèi)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yōu)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麼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wèi)冬,“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wèi)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wèi)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麼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jīng)]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wǎng),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huán)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wèi)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zhàn)鬥之力。
而衛(wèi)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huán)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shù)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shù)隻妖魔。
“臥槽!”
衛(wèi)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wèi)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fā)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jīng)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jīng)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huán)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wèi)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剎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