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路66號裏最大的熱鬧動靜一般情況下主要由於生的急火攻心和小人偶的尖叫抓撓構(gòu)成——現(xiàn)在還多了個狐貍姑娘在旁邊一邊看熱鬧一邊哢擦哢擦啃薯片的動靜。
十幾分鍾後,於生成功製服並製裁了上躥下跳而且還嚐試咬人的人偶,並把她給掛在了客廳陽臺的晾衣架上。
“於生你大爺?shù)模“盐曳畔聛恚 卑諒堉鴤z胳膊在半空中使勁踢騰,晾衣桿穿過她的兩隻袖子,從背後把她掛著固定在架子上,讓她在半空晃悠得仿佛一隻在風(fēng)幹的鹹魚,“臨時封禁!就臨時封禁!就十二個小時,賬號還有救的啊,你不會真打算把我掛十二個小時吧——你良心不會痛的嗎?你好歹給我換個舒服點的姿勢掛著啊!”
“用夾子你肯定自己就掙脫下來了,”於生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斜眼看了一眼被晾衣桿穿著掛起的人偶小姐,“把你掛這是給你長長記性,別隨便禍禍我的東西,放心吧,晚飯之前肯定給你放下來——但再有下次的話我就把你掛在地下室裏。”
人偶小姐一聽這個頓時大吵大鬧起來,展現(xiàn)著自己的不屈不撓和麵對暴力脅迫時的反抗精神:“我錯啦我錯啦!下次不敢啦,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她主要的反抗精神就是沒有反抗精神,別看這姑娘打遊戲稀爛罵人難聽脾氣暴躁記性不好,她認(rèn)慫可快了。於生直接把她折騰的動靜當(dāng)成了背景音,也不搭理她。
胡貍則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她手裏還捧著一包薯片,抬頭看了一眼掛在晾衣架上的人偶,又看了看於生,猶豫了兩三秒才低聲開口:“恩公,艾琳好像真的知道錯了,你把她放下來唄?”
一邊說著,她一邊把手裏的薯片遞了過來:“吃東西,就不生氣了噢。”
於生隨手抓了幾片薯片扔進(jìn)嘴裏,扭頭看了一眼艾琳,接著隨手打開了電視。小人偶便瞬間安靜下來,開始認(rèn)真地盯著電視屏幕。
“看見了吧?她就是折騰的動靜大,真沒人搭理她了也就那樣,”於生歎了口氣,以一種過來人的姿態(tài)對胡貍說道,“滾刀肉是這樣的。“
“哦。”胡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估摸著是沒聽明白“滾刀肉”是什麼意思。而就在這時,從樓上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打斷了客廳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正掛在衣架上的艾琳瞬間就抬起頭,隔著樓板往上看了一眼:“哎,於生,樓上是啥東西掉下來了?是不是閣樓牆角那把梯子倒了?”
於生從沙發(fā)上起身,眉頭緊皺著看向二樓方向。
“……不對聲音是從二樓走廊盡頭那邊傳來的,”他忽然低聲說道,“得上去看看。”一旁的胡貍瞬間就站了起來,“嗡”一聲尾巴出鞘:“我跟你一起去!”
“哎也把我放下來!我也跟著去!”艾琳也立刻大叫起來,“我也聽著那聲音不對勁了,萬一遇上情況了我得保護你們!”
“誰保護誰還兩說呢,”於生隨口吐槽了這家夥一句,但還是上前把晾衣桿從架子上摘了下來,一頭朝下讓小人偶從桿子上滑到地上,“這次就算了,下次真把你掛地下室啊。”
艾琳在地上踉蹌了兩下站穩(wěn),氣鼓鼓地整理著衣服,扭頭對於生做了個鬼臉。一副“雖然我認(rèn)慫很快但下次還敢並且現(xiàn)在就敢跳給你看”的嘴臉。
於生卻並不在意,隻是活動了一下手腳,便對胡貍使了個眼色,率先邁步向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來到二樓,他便徑直走向走廊盡頭,來到那間曾經(jīng)懸掛著艾琳油畫的房間門前。
房門緊閉,裏麵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但於生現(xiàn)在越發(fā)肯定,剛才聽到的那“咚”一聲很大的動靜,確實就是從這個房間的方向傳來。
他還記得,這間房間自從上次打開過一次之後,裏麵就從空房間變成了一個有著簡單陳設(shè)的普通屋子,而整個房間中唯一有可能發(fā)出重物落地聲響的,便是一麵掛在牆上的鏡子——但那麵鏡子被牢牢地固定著,他當(dāng)初用了大力氣都拽不下來。
更何況,如果真是鏡子落地,那應(yīng)該還伴隨著玻璃的碎裂聲才對。於生上前一步,握住了位於那個門軸一側(cè)的古怪把手,悄悄轉(zhuǎn)動。
“先別開,”艾琳壓低聲音嘀咕了一句,同時張開雙手,絲絲縷縷的黑色“蛛絲”便從她指尖延伸出來,沿著門底下的縫隙,一點點向房間中蔓延過去,“我先查探一下情況。”
旁邊的胡貍見狀也“啵兒”一聲摘下了自己的一隻耳朵,她把那毛茸茸的狐耳貼在門上,跟個聽診器一樣慢慢移動著,臉上還露出格外認(rèn)真的模樣。
於生看見這一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不是,你們倆能不能正常一點?”“我正常得很啊!”艾琳同樣在心裏作答,“這個傻狐貍不正常。”
“恩公,”就在這時,狐貍姑娘小聲打破了沉默,她一邊說著一邊把耳朵按迴腦袋上,“裏麵沒什麼動靜。”“我也沒感覺到有異常氣息,”艾琳這時候也收迴了自己的黑色絲線,“開門看看吧。”
於生點了點頭,這才悄悄將門推開一條縫。
其實他自己也感覺這陣仗有點過頭了,畢竟這是在家裏,僅僅因為樓上傳來了一聲動靜,三個人就如臨大敵一樣在門口這又是查探又是戒備,著實有點奇怪,但他更知道,這份謹(jǐn)慎也是無奈。
畢竟,梧桐路66號是個異域,而位於二樓走廊盡頭的這間房間,從一開始就不太對勁。門打開了,一股殘留的寒氣迎麵吹來。
於生被這股怪異的冷空氣吹得打了個哆嗦,同時心中瞬間警惕。
為什麼房間裏會有這樣一股冷風(fēng)?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雪山中吹來的、混雜著冰雪氣息的寒風(fēng)一般!然而當(dāng)門完全打開之後,他卻發(fā)現(xiàn)房間..還是那個普普通通的房間。
簡單的床鋪,桌椅,一麵掛在牆上的鏡子,陳舊的地板,已經(jīng)褪色且邊角有些開裂翹起的牆紙,還有樸素的窗簾。房間裏情況如舊,沒有從異世界鑽出來的入侵者,也沒有在哪破開一個通往異界的大洞。
於生卻沒有放下警惕,仍舊謹(jǐn)慎地一邊關(guān)注著周圍,一邊慢慢走入房間。艾琳也跟著走了進(jìn)來,好奇地四處打量著這個理論上“屬於她的房間”。小人偶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麼:“哎!於生你看牆根!靠門這邊的!”
於生立刻順著艾琳手指的方向迴頭看去。
他看到在房門兩側(cè),牆根附近的地板上,堆積著一些細(xì)小的白色,又有幾灘小小的水痕,正在地板上逐漸消散。
“....是積雪?”於生湊過去看了一眼,有些不可思議地發(fā)現(xiàn)那些白色的堆積物竟然是雪,而且由於房間裏的熱量,雪正在飛快地化作水痕。
艾琳表情有點呆:“..屋子裏下雪了?這麼邪門的嗎?”
“看這些積雪的形態(tài),仿佛是被大風(fēng)吹在牆上逐漸堆積而成的。”於生皺著眉,仔細(xì)觀察著那些還沒完全融化的、貼在牆上的雪痕,感覺心中困惑更甚。
胡貍則在旁邊蹲了下來,貼在牆上使勁抽抽鼻子,仔細(xì)嗅著什麼。
“活物的氣味,”妖狐少女很認(rèn)真地說道,“這些雪,來自一個有活物的地方。”艾琳大吃一驚:“這也能聞出來?!”
胡貍頗為得意:“狐貍,鼻子很好用。”
“這可比狗鼻子靈多了...”艾琳忍不住感歎著。
而就在這時,於生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看到了什麼東西。
他邁步走向不遠(yuǎn)處的桌子,彎腰從桌子下麵的地板上撿起了一個黑不溜秋的、巴掌大的金屬物件。
那是一個用途不明的金屬零件,看上去像是用來連接複數(shù)管道和閥門的分流裝置,它有幾個帶螺紋的開口,裏麵是空心的,拿在手裏不沉,卻似乎很是堅固。
艾琳也從旁邊走了過來,在看到於生手中的古怪裝置之後呆了呆:“額....我猜這玩意兒應(yīng)該不是這間房間裏本來就有的東西吧?”
“當(dāng)然不是,”於生搖了搖頭,“就像房間裏不會下雪,這裏原本也不可能有這麼個.....看著像是從某種機器上拆下來的奇怪零件。”
一邊說著,他又謹(jǐn)慎地來到了那麵正對著門的鏡子前。
鏡子中倒映著房間中的景象。但他忽然皺起眉頭。
因為在那看起來很正常的房間影像深處,竟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另一幕影像疊加在鏡子裏——那好像是一個山洞,山洞不大,洞口之外大雪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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