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陛下！”


    麵覆金甲的萬法龍衛統領，單膝跪倒在諾亞麵前，她身上流露出的氣息，絲毫不弱於兩位新晉的妖精女王。


    可與那兩位女王不一樣的是，她的頭頂上並沒有元素光冕，外形看上去與其它龍妖精也沒有多大差別。


    “想取迴自己的名字嗎？”


    諾亞俯視眼前這位傳奇妖精，她其實與那兩位妖精女王一樣，在晉升之後，龍脈進一步增強。


    不過，在晉升為傳奇後，三位妖精體內的血脈產生分化，令她們擁有雙形態，妖精形態下，她們就是傳說中的妖精女王，可以感知萬物律動，執掌草木生長。


    可龍形態之下，形態以及體型的改變程度，那就尤為誇張了，徹底喪失妖精形態，轉化為龍形，就像接受傳承失敗，變為龍形的某王子一樣。


    隻不過這三位妖精並沒有失敗，這隻是她們生命階位晉升的體現。當然，也可以保留與龍妖精類似的複合形態，就如眼前。


    “我是您最忠誠的龍衛，我不需要名字。”


    這就是龍衛首領的迴答。


    “不錯的迴答，你懼怕戰爭嗎？”


    諾亞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位前妖精巨頭在經過一番蹂躪後，如今已經變得務實許多，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些年來，長時間跟在他身邊，也切身實際的體會到了好處。


    所謂的名字，有沒有一點都不重要，至於權力，在擁有足夠力量之後，還不是隨時可以擁有之物，完全就不值得為此傾盡心血精力。


    “我隨時準備為您而戰！”


    妖精昂起頭顱，金甲之下，比太陽都要熾盛璀璨的金瞳迸發出光芒，語氣鏗鏘有力，帶著一股決意。


    龍宮總管璐緹希婭以及那位火焰總督希芙蕾亞，在為聖龍諾亞遭遇刺殺襲擊時，為自己處於沉睡蛻變而羞愧自責不已。


    她這位龍衛統領的自責與愧疚，比起她們，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的職責就是保護陛下，結果是她連同麾下所有龍衛在內，都沒有起到絲毫用處。


    反倒需要能夠保護諾亞陛下的力量額外分出精力，保護她們進化時的繭不受到破壞。


    這何等恥辱？根本無法抹消，唯有用鮮血刷洗。


    “我將對一位神靈的教國宣戰。”


    “請陛下準予萬法龍衛為先鋒，我們將是您手中最鋒利的複仇之刃！”


    在諾亞話音落下的剎那，龍衛統領主動請戰道。


    這不僅僅是她自身的意願，更不隻是萬法龍衛的需求，更是所有妖精集體的訴求。


    宗主遇刺，而她們妖精群體集體沉睡，未能起到絲毫作用，這份失職的屈辱，唯有戰爭，唯有鮮血，唯有死亡，才可以彌補。


    “萬法龍衛的招募門檻不變，唯有熟練掌握一到九環塑能係法術的龍妖精，才能夠成為你們的一員。”


    諾亞當然知道妖精群體的戰爭情緒，事實上，每一位妖精在進化中蘇醒後，先是懵了，隨後便炸了。


    往日間，象征聖龍陛下威嚴以及輝煌的宮殿，在她們醒來之後，居然盡數化作廢墟，而她們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隻知道有強敵襲擊了陛下。


    這種迷茫、憤怒、不安、恐慌的情緒，在直到知曉襲擊陛下的幕後主使者乃是諸神之後，便盡數化作一股向諸神複仇的戰爭意願。


    永恆不朽的神靈的確值得敬畏，沒有人可以否認他們的偉岸與強大，往日間的妖精，遇到神靈牧師，也會表示足夠的尊重。


    可是，當神靈向她們追隨的聖龍陛下展現出殺意與惡念的時候，作為眷屬，她們也會展現出應有的姿態。


    神靈又怎樣？


    神靈是不死的嗎？


    神靈是真正的不朽嗎？


    這世上的神靈隕落的數量，難道還少了嗎？自今日之後，這隕落的神靈，難道不能再多出幾位？


    正是感受到了妖精的這股情緒，諾亞才召來龍衛首領前來詢問，不過他知道，隻要他下了命令，那麼萬法龍衛的規模一定會擴張激增。


    因此，諾亞要求這位首領嚴守準入門檻，龍妖精之下，就不要參與這場戰爭了，這是一場絕對會引發神靈降世的戰爭。


    沒有任何神靈會坐視自己的教國覆滅，覆滅教國的時候，一定會有神靈降臨，除卻聖者形態以外，神靈會用任何手段來維持自己在世俗間的信仰。


    “是，陛下！”


    當萬法龍衛首領離去，將龍妖精傳達備戰命令後，諾亞注視著他的宮殿廢墟良久，而後抬頭看向天空。


    他建造在奧爾菲斯山脈之巔的宮殿，雖然在群山之上更有雲遮霧繞，但因為諾亞是以自己本體為標準建造的，如此龐大的宮殿群落，即便是山外的艾利希姆城中，都能不時看到倚疊如山的宮闕簷角。


    可如今在他的宮殿廢墟上空，卻有一重帷幕降下，籠罩了這裏的一切，外界無法窺探到此地的真實，僅能夠看到虛假的幻影。


    這同樣是大天使長奧菲莉婭的手筆，她知道在諾亞還未蘇醒之前，讓外界的聖龍臣民，看到聖龍沉睡之地被打成廢墟，會造成何等可怕的衝擊。


    不僅會讓秩序崩潰的風險，更是會讓信奉聖龍比起神靈虔誠信徒絲毫不差的龍人們組建軍團，沒有諾亞引導的情況下，對諸神的信徒發起清算。


    這所引起的後果實在太過糟糕，所以天使遮蔽了一切，等到諾亞蘇醒後，由他自己對信奉的臣民進行引導。


    現在，一項影響數以千萬的生靈，乃至億萬生靈命運的選擇，已經到了諾亞手中，和平與戰爭，就在於頭頂上那層維持虛假幻象的帷幕之上。


    隻要諾亞毀去這重帷幕，將他的宮殿廢墟展現在他的民眾眼中，讓聖龍之地的民眾知曉他們信奉的聖龍陛下，在沉睡之際，遭到某些神靈的針對以及刺殺，複仇主義必將興起並盛行。


    整個聖龍之地的社會氛圍，必將轉入戰爭模式，雖然在海外殖民時代到來後，尚武之風日益強盛，征服的觀念更是深入人心，但這一切都比不上聖龍諾亞遇刺帶來的影響。


    複仇戰爭與殖民征服戰爭是不一樣的，征服戰爭本質上是為了獲取利益，一旦在衡量之下，發現收獲與付出不平等，那麼戰爭都不會發生。


    可是複仇不一樣，在雙方相等的力量之下便會發動，複仇的目的隻為了洗刷屈辱，將死亡與鮮血給予敵人，作為迴應，哪怕這也會為自己帶來同等傷害，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諾亞都已經嗅到戰爭以及死亡的氣息，自己的臣民，在知曉他遭遇刺殺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戰爭必然伴隨這一重帷幕的解除而到來，對神靈的清算與報複，必將成為主流，更是唯一的正確。


    可在戰爭與死亡之後，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維持這一重虛假的帷幕，保持虛假的幻象，保住虛假的和平。這可以讓聖龍之地的繁榮延續下去。


    隻不過就是他得無視諸神對他所造成的傷害了，因為諾亞如今的實力再強，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對如此之多的神靈完成清算。


    他更不可能離開物質界，對世外的神靈本體進行打擊，他能夠針對的，就是為諸神提供不朽根基的虔誠信徒。


    信仰不絕，神靈不死


    “嗬！”


    諾亞輕笑一聲，伸出龍爪，徑直扯碎了那一重對於他來說，薄得連紙都不如的虛假帷幕，將奧爾菲斯山脈之巔的一切，都展示在外界。


    除去戰爭以外，他還有第二項選擇嗎？


    諸神的鋒刃都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還想裝聾作啞？維持和平，這算什麼樣的和平？虛假到可笑。


    哪怕是混跡街頭的混混都知道，當有人想欺負霸淩你的時候，想要在今後的時間內不挨打受欺負，那必須要用拳頭狠狠打迴去，哪怕對方人再多，拳頭再狠，隻要你敢迴擊，對方就會有顧忌，就會有收斂。


    不然要是沉默以對，麵對欺辱與霸淩，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那麼對方絕不會有任何收斂，隻會變本加厲，直至摧毀你的一切，直至再無掠奪以及淩虐價值。


    當諸神的威脅迫近之時，奮起反抗的不僅是諾亞，連同受他恩惠近三百年的聖龍之民們，也唯有戰爭一途可選。


    聖龍之地的秩序就是建立在諾亞的意誌之下，一旦諾亞出現問題，所有的一切都將崩塌。


    什麼尊貴的聖龍之民，什麼義務教育，什麼養老製度，什麼紓困製度，經濟的繁榮與昌盛，一切建立在聖龍之上的美好都將灰飛煙滅。


    所以，諾亞遇刺的那一刻，所有的聖龍之民，在諾亞所建立的秩序之下受恩惠，享受到福利的民眾，都有向諸神複仇的責任與義務。


    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當諾亞被諸神視作是神敵的時候，他的眷屬，臣民以及追隨者，凡是與他相關的一切，全都是神靈之敵。


    “諾亞，哎～”


    暗中注視觀察的天使在發現蘇醒的祖代金龍僅僅沉凝片刻，便毀去了她布置的幻象後，不禁歎了一口氣。


    因為她知道，這片土地即將滑入戰爭的深淵，這片理想之地，或許今後不再是許多人心目中的理想國了，而是會轉化成一頭可怕的戰爭巨獸。


    可天使也隻是歎息，沒有做出任何的幹預舉動，不論是出於身份、地位還是立場，她都沒有道理去阻止一位遭遇刺殺的統治者去進行複仇，更別說這位君主還是她的伴侶，她更沒有道理去阻止了。


    不僅不能去阻止，她還需要下場，與伴侶堅定站在一處，在這種情況下，任何的中立，尤其是以伴侶身份所保持的中立，就是可恥的背叛。


    天界的熾天使長，絕不會背叛任何人，尤其是自己的伴侶，這是她當初所作出的選擇。哪怕他們並沒有締結正式婚姻關係。


    “接下來，你打算將你的民眾引領向何方？”


    伴隨著天使的歎息，建立在奧爾菲斯山脈中的諸多山城居民，最先注意到了群山之巔的異常，隨後就是艾利希姆城中的居民。


    “那是聖龍陛下的居所？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成了廢墟？”


    “發生了什麼？我的眼睛花了嗎？”


    “那是聖龍陛下嗎？為什麼陛下的宮殿會變成這樣？”


    “這是誰在開玩笑？居然敢蒙蔽我的眼睛，這一點都不好笑，該死的家夥，你給我站出來！”


    “誰敢羞辱聖龍陛下？”


    起初，許多民眾對於自己所看到的景象表示懷疑，更有不少人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畢竟掩映於群山中的宮殿，前一刻還是好好的，可是轉眼之間就化成了廢墟，這怎麼不能讓人質疑呢？


    更有人懷疑是哪位強大的施法者在進行某種極其惡劣的惡作劇，許多超凡者怒氣衝衝地抄起武器，準備去尋找這位居然膽敢褻瀆聖龍陛下威嚴的家夥，給他一點顏色瞧瞧，讓他知道不是什麼玩笑都可以開的。


    隻是，當時間逐漸流逝，尤其是在看到那尊盤踞在廢墟之上的金色巨龍開始活動，召見諸多劃破空間，匆匆降臨而來的強大存在後。


    奧爾菲斯山脈中的山城居民以及艾利希姆城中的諸多民眾逐漸意識到，他們看到的並不是幻象，而是真實，那尊金色的巨龍，就是他們所崇敬的黃金太陽，聖龍諾亞。


    “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陛下不是在沉睡嗎？為什麼那裏是一片廢墟？”


    “該死的，一定有什麼我們不了解的事情發生了。”


    “我們現在看到的是真實的景象，那麼我們原先看到的是什麼？幻象嗎？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誰可以幫我分清楚？”


    “廢墟絕不是現在才出現的，應該很久之前就出現了，隻不過聖龍陛下那時還未蘇醒，所以有人遮掩了真相，等待陛下的蘇醒。”


    當妖精們開始從群山之巔走出，進入各大城市的時候，關於聖龍陛下居所化作廢墟到底是真是假的辯論，已經沒人再討論了，那就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