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撒錢
飛機的登機門緩緩打開，透過舷窗遮陽板的縫隙，機場已看不見其他飛機的起落，裏裏外外的警察將機場圍的水泄不通。
這陣勢真是給足了絡腮胡麵子。
按照絡腮胡的命令，孩子和女人先下飛機，男人最後下機。
“起碼的人道主義我們還是要講究的！”
絡腮胡不知從哪裏找來一顆棒棒糖塞進嘴裏。
我瞟了絡腮胡一眼，媽的，恐怖分子還講人道主義？當婊子立牌坊，上麵寫冰清玉潔好女人，吹擼彈唱一鼓手好不好？
被打的藝術男被安排在最後一個離開，絡腮胡看著問我：“解恨了嗎？”
我搖搖頭：“意猶未盡！”
絡腮胡指了指藝術男的褲子，示意他脫下來。
藝術男一臉囧相，都要哭了，人家可是要麵的人，這恐怕要一脫成名了。
由不得他，絡腮胡的槍口已對準他的蛋蛋，他臉上立刻湧上淡淡的憂愁。
一件皮卡丘的赤紅色內褲擺在眾人麵前，上麵還印有四個漢字：我的很大！
絡腮胡一腳把他從飛機上踹了出去。
“真他媽丟人！”
乘客都已安全著陸，除了我，還有機組人員。
“真不打算放了我？”
絡腮胡搖搖頭：“我覺得你是個人才，我想留住你。”
“你留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啊，而且你就算留住我，我也活不了多久，我肯定死在跳傘上。”
“那就是你命不好了！”
“你讓我走，我不就不用命途多舛了嗎？”
絡腮胡繼續搖頭：“別說了，現在該輪到你出場了。”
“我？你想讓我幹什麼？我的內褲上可沒有什麼吹噓的口號！”
“坐實你也是我們團夥的一份子，錢就在航空公司老板手裏，我之前告訴他，如果我不能一眼認出他，我就會幹掉一個機組人員，去吧，把錢拿迴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再迴來，但我向你保證，你會聽見悅耳的槍聲！”
絡腮胡畢竟是個狠人，他說的話由不得我不信！
道德與良知再次擺在了我人生的十字路口，是舍身取義還是抱守我的狗命也是命，生存或滅亡這是一個問題。
我看了一眼機組人員，男的該死，但空姐們是無辜的啊！
可貪生怕死、舍義取生、臨陣脫逃也是我的基因本色啊，我逞不了英雄。
“去吧，我在這裏等著你！”
絡腮胡拍著我的肩膀，這個老狐貍，哪天攥到我手裏，我非擰下你的小雞雞來！
一腳踏出機艙，自由之風迎麵撲來，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就是自由的世界。
我沒有像其他乘客一樣興奮，相反，我甚至有些躊躇不前，我在抉擇，是打腫臉充胖子還是溜之大吉待以後吃成個胖子。
這道人生大題的艱難程度完全不亞於讓我選擇要天使麵孔還是魔鬼身材的女人。
航空公司的老板很敬業，絡腮胡讓他做的他的確做到位了，遠遠的，我看見一個衣衫襤褸、身背十字架的老男人站在人群的最前排。
我一眼能認出的人也隻有他了。
走到他麵前，老男人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然後深情告白道：“love and peace！”
我深以為然，繼而告訴他：“i need money！”
老男人臉色一沉，從身旁推出行李車，車上摞著三排、十個大行李箱。
料他們也沒膽量在裏麵放十大箱子白紙！
我扶著行李車，便秘般難受，老男人見色行事，趕忙遞過來紙巾，我不明白他是讓我擦擦汗還是讓我去趟廁所。
迴頭看看不遠處的飛機，再看看裏三層外三層的警察，想想得知真相的憂愁姑娘……如果我迴飛機上，在跳傘的時候死掉，是不是才是真正的隕落，像隕石一樣墜落而亡。
當然，也許不是，傳奇人物哪怕平躺在床上都算隕落，而我，一個糊裏糊塗的劫持者，哪怕像隕石一樣墜落，世人恐怕得說是老天開眼。
我長歎一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管不了那麼多了，不能讓一米八的空姐因我而死，況且我還在夢裏占過人家的便宜！
推著行李車，我走上了不歸路，我知道，我現在已算同流合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這兒，我索性唱了起來：“小白菜呀，地裏黃呀；三兩歲呀，沒了娘呀……”
邊唱邊哭，邊哭邊唱，想唱就唱，我要唱的響亮！
看看機場的時鍾，這個時候老司機應該已經著陸了，大爺的，如果不是他當初詛咒我，我何以落得如此下場！怎麼就不能深深祝福我一次呢，怎麼就不能期待我在飛機上與某空姐來一場真刀真槍的豔遇呢！
前腳剛邁進機艙，登機門便慢慢關閉了，絡腮胡看著一堆箱子，眼裏放著金光。
“我沒看錯你，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我一屁股坐在座椅上：“我謝謝你姑姥姥！按計劃行事吧，我做好準備了！”
絡腮胡懶得搭理我，衝著綠頭男點點頭，綠頭男轉身進了駕駛室。
不久，引擎轟鳴，飛機再次起飛！
這下飛機上空曠了，五個劫機者，一個我，還有五個機組人員。
我向空姐要了一些吃的，就算死，也不能當餓死鬼，要不然屍體都不夠豺狼虎豹們塞牙縫的。
我一頓狼吞虎咽、生吞活剝、風卷殘雲，一米八的空姐看著我，自己的肚子都叫了起來。
我示意她坐下來吃點，她搖搖頭，指了指拿槍的奶奶灰，告訴我條件不允許。
飛機飛了沒多久，突然下降，失重感差點把我剛吃的咖喱飯給噴出來。
絡腮胡走過來讓我係上安全帶，否則一會兒被外麵的氣壓吸出去他可不負責任。
看來人生的至暗時刻就要到了。
劫機者們打開行李箱，一遝遝美金擺在眼前，這就是紙醉金迷的未來啊！
“現在就要準備跳嗎？”
“不，我們先把錢送下去！”
“地麵有接應？”
絡腮胡點點頭：“有，好幾萬人！”
好幾萬人？
我去，吹牛都不帶眨眼的！
從飛機上看，地麵的村莊、鄉鎮已清晰可見，甚至有個小男孩在偷偷看小姑娘洗澡都能用望遠鏡看得一清二楚。
好久沒見過這麼有出息的孩子了！
飛機的高度不變，速度再次下降，我緊緊握住安全帶，慶幸我一直沒將減肥的事提上日程。
突然，一陣旋風迎麵衝來，機艙裏能飛的都飛了起來，但眼前除了錢什麼也看不見。
五百萬美金啊，在空蕩蕩的機艙飛來飛去、繞來繞去，旋轉跳躍不停歇，打在臉上還生疼。
伴隨“嘩啦嘩啦”紙幣的聲音，劫機者們也在瘋狂慶祝，甚至有人還開了槍。
從地麵看，撒錢的飛機應該不多見吧！
我隨手抓了兩把，放進自己的口袋，萬一今天死不了，僥幸活下來，我可不能被活活餓死。
我突然想到一個智商很上線的問題，為什麼不把箱子扔下去，你一張張撒下去，還得一張張撿起來，問題是沒等你去撿，別人肯定幫你都撿走了，比如掃地的牛大媽，挑水的李大爺，還有任何一個看見天上掉錢而不缺心眼的人。
你最後還能有多少錢呢？
就這智商……也太嚇人了吧！
整個撒錢過程大概持續了十多分鍾，密密麻麻的美金被吸出艙外，空姐們也親眼目睹了剛剛發生的一切，她們瞪著眼，不知道是見錢眼開還是被劫機者的操作震驚了。
絡腮胡按下一個按鍵，登機口緩緩關閉，幾個劫機者的發型都亂了，絡腮胡的胡子倔強的上了天，奶奶灰捋著自己淩亂的長發。
見賢思齊，我也趕緊壓壓自己的頭發。
絡腮胡開了另一瓶香檳，劫機者們舉杯相慶，這個時候我是應該跳出來惡心他們一把的。
我再次給每個劫機者倒滿酒：“杯中酒，杯中酒，多喝無益！”
走到絡腮胡麵前，我邊倒酒邊嘟囔：“大哥，錢是被你撒下去，但你的人能撿到多少？你一箱子一箱子的扔多好，我說句不好聽的，你是不是傻？”
“你懂個屁！你知道這飛機下麵是什麼地方嗎？”
我搖搖頭。
“下麵是印度最大的貧民窟，達哈維貧民窟，這些錢就是給他們的。”
我擦！還是個俠盜！
我眨巴眨巴眼再次確認道：“你是說你們冒險劫機……就是想把錢給貧民窟裏的窮人？”
絡腮胡雙手一攤：“要不然呢？我們又不缺錢！”
我還想說我也是窮人啊，你給我也算劫富濟貧！
唉，幻滅了，我還想著以我現在的身份，我能在五百萬裏分一杯羹，沒想到，就分了二百美刀，還是我自己剛剛搶的。
“我們希望他們過上有尊嚴的生活！”
我連連擺手：“不敢茍同！根據我們村的脫貧經驗，你如果直接給貧困戶們錢，他們沒幾天就吃吃喝喝給你花光了，想要讓他們過上有尊嚴的生活，徹底告別貧窮，那還得是產業扶貧！”
“什……什麼意思？”
“你比如說同樣是五百塊錢，你給了他，他一個月就花沒了，但是你如果用這五百塊錢給他買一頭豬和一頭牛呢！豬能生豬，牛能擠奶，這不又是錢嗎？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有一群豬和一群牛了，這不就脫貧了嘛！”
絡腮胡眨巴眨巴眼：“嗯……你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但萬一他把剛買給他的豬和羊都賣了怎麼辦？”
我點點頭：“那他就是活該受窮……算了，我也就是說說，你總不能下次劫飛機讓航空公司給你準備五百萬美金的豬吧？從飛機上扔豬？那就真遇到風口了！”
“想不到你對脫貧有如此深的研究！”
我開玩笑道：“你有多久沒迴中國了？我們村村支書都戴脫貧小紅花兩三年了，產業扶貧隻是其中一條路，脫貧還有很多途徑和口號，要不然你開著飛機去中國啊！”
絡腮胡搖搖頭，悵然若失：“我的養父母是中國人，中學以後我離開他們就再也沒迴去過，我本想迴印度追根溯源……語言是他們教給我的，我不能舍棄，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絡腮胡的身世之謎解開了：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