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豪格越跑越遠,王樸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不要怕,盡管開炮,所有後果由我一個人來承擔!”
關鍵時刻,王樸給那些炮兵吃了定心丸,若是換成以前,王樸定然是不會冒這個險的,今天的戰(zhàn)果已經(jīng)足夠豐厚,就算是跑了豪格也不算什麼。
但是,今天,王樸心中不知為何,就一門心思想要將豪格留下來,他想到了塵兒孤軍深入遼東救下洪督師和曹變蛟,又不顧危險千裏大漠追蹤範家商隊,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他相信王塵心中有股信念,這股信念現(xiàn)在不僅影響了別人也影響到了自己。
“開炮!”王樸看到炮手已經(jīng)準備妥當,立馬大吼下令!
就連一向害怕大炮響聲的譚婭,這時也強迫自己沒有躲遠,而是目視著火炮的發(fā)射。
炮彈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飛出炮膛,一裏多遠的距離轉(zhuǎn)瞬即至!
遠處豪格心中漸漸放輕鬆,憑著白甲和紅甲兵強悍的戰(zhàn)鬥力,他已經(jīng)將追兵丟開了兩百多步遠,眼見著就能逃出生天。
“轟。 币宦暰揄,毫無征兆著,一枚實心鐵彈十分準確的砸進了建奴隊伍中!炮彈直接將兩名建奴連人帶馬攔腰斬斷,餘勢仍然不減直直的撞向了豪格的坐騎!
“嘶!”豪格胯下戰(zhàn)馬悲鳴一聲轟然倒地,炮彈再次彈起重重砸在豪格的左臂之上!
“啊!”一聲淒厲地慘叫聲響徹戰(zhàn)場,哪怕是刀劍砍斷豪格的手臂他也不會叫的如此淒慘,但被炮彈活生生的碾斷一隻手臂,痛苦卻要更甚十倍!豪格不是鐵做的,自然也會受不了。
“肅親王!”
“主子!”
一群正藍旗的奴才們紛紛跳下馬來,他們驚恐萬分的將豪格重新扶上另一匹馬再次落荒而逃。
城牆上,王樸急的捶胸頓足,隻差一點,就隻差那麼一點啊,雖然幸運之神眷顧了他,但也僅僅隻是多看了他一眼……
盡管離得太遠,看不清具體戰(zhàn)果,但從建奴的行動中也可以看出來豪格沒死!
可是機會隻有一次,就這麼一會兒時間,建奴已經(jīng)跑出了紅夷大炮的有效射程之外。
炮擊過後,至少有一千明軍尾隨著豪格追了過去,隻能寄希望於他們能追上豪格了。
隨著豪格逃遠,歸化城下的戰(zhàn)鬥也接近了尾聲,現(xiàn)在隻有阿巴泰仍然領著人在與明軍血戰(zhàn),李輔明一時竟拿他沒辦法。
王樸再次騎馬出城,來到戰(zhàn)場中心,隻見阿巴泰等寥寥數(shù)名建奴被上千明軍團團圍住,如果不是想活捉他,早就一擁而上將他剁成了肉泥!
此時騰出手來的巴特越眾而出,然後大聲喊話道:“阿巴泰,大局已定你就伏首就擒吧!”
阿巴泰漸顯疲態(tài),手中的大刀已經(jīng)揮的大不如前,他望著巴特滿眼怨恨。
“巴特,你這個叛徒,若不是你臨陣反水,此仗的結果還不好說呢!”
巴特聞言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可笑至極,我們土默特蒙古本就不是你們女真人的奴才,談何背叛?倒是你的父汗起兵反明才是背叛!”
“巴特,廢話你也別多說,就問你敢不敢和我真刀真槍的打上一場?”阿巴泰故意在言語上刺激巴特。
這下反而輪到巴特為難了,阿巴泰敗局已定,此時竟提出要和自己單挑,那贏了都還好,輸了豈不是虧大了?
見巴特慫了,阿巴泰得意的笑了起來,他惡毒的環(huán)視了四周一眼,突然大聲用漢話叫道:“這些蒙古人,都是些牆頭草,哪邊強就往哪邊倒,明人們,你們等著瞧,總有一天他們又會反了你們!”
這一句話可謂是殺人誅心,在場的所有蒙古人臉上都是一黯。
“休得胡言,我們大明可不是你們撮爾小邦!自當與蒙古各部平等互處,豈會出現(xiàn)你口中所說之事!”還是王樸見機快,出言反駁了阿巴泰。
阿巴泰不再說話,他望了一眼豪格離去的方向,又仰天長歎了一聲。
“罷了!”話音剛落,他便突然舉起手中長刀往脖子上一抹!
“哎呀!”王樸和李輔明兩人頓感可惜,倒不是可惜阿巴泰這個人,主要是活著的阿巴泰比死了的阿巴泰更有用!
至此歸化城保衛(wèi)戰(zhàn)正式結束,此役南北兩門一共十三個滿洲正藍旗牛錄三千五百餘人,逃走了約一千五百餘人,剩餘建奴被殲一千五百,投降五百,這一戰(zhàn)可謂明軍曆史性大勝!
但明蒙兩軍的損失同樣不小,大同軍先鋒營四百人死傷一百,王樸親兵營損失三百,守城新兵損失三百。
土默特右翼的蒙古人就損失有點大了,先前攻城之時便損失了小一千,後麵對陣建奴又損失了一千,但還剩下八千餘騎。
薩仁的察哈爾部蒙古人一上來就硬剛豪格,損失也不小,一千人還剩下六百。
損失最小的當屬宣府兵,他們來的晚,僅僅隻傷亡了不到兩百人。
到了晚間,追擊豪格的那支兵馬也迴來了,倒是沒損失多少人,但也沒有能將豪格帶迴來,王樸和李輔明心中又是一陣肉疼。
城中王府,譚婭自已然將自己當成了主人,早在大戰(zhàn)剛一結束時便讓人迴府準備美酒佳肴來為王樸等人慶功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此時天色已黑,但府中熱鬧的情景卻絲毫不見退卻,王樸和李輔明兩人正半敞著衣襟紅著臉鬥酒。
“我說王兄弟啊,自鬆錦迴來之後,我這心裏就一直不踏實,跟你說句實話,就怕哪天聖上追究起你我之責來!”
李輔明不知是不是酒喝多的原故,和王樸說了一些掏心窩子的話。
王樸也感同身受道:“誰說不是呢,還好聖上寬厚,沒有深究。”
話雖如此,但王樸萬萬不會想到,如果不是自己的兒子王塵突然開了掛,他此刻怕是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吧?
“但是終於不用再怕了……”王樸又給李輔明倒了一滿杯酒:“這次咱兄弟倆總算是揚眉吐氣了一迴!”
李輔明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王兄,此役由你擬折子,兄弟我不跟你搶功勞,你主功,我次功!”
雖然鬆錦大戰(zhàn)時李輔明也跑了,但他可不是吳三桂唐通那種幾家姓奴,最後他還是為大明盡了忠,殉國了。
王樸卻正色道:“有一說一,如果不是輔明兄及時來救,怕也難獲此大捷。
兩人又客氣了一會兒,這時王樸突然小聲對李輔明說道:“倒是有點小事,還是要勞輔明兄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