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映照在水裏,水波反射到洞壁上,四周都閃耀著金色的光芒。景春熙忽然內(nèi)心一陣平靜,一點都不怕了。
她抬頭望向洞頂,火光在水波的映襯下,仿佛無數(shù)顆星星在頭頂閃爍,洞壁上的青苔也被照得泛著微光,仿佛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
她輕輕唿出一口氣,心中的緊張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妙的寧靜。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緩慢而有力,仿佛與這洞穴的節(jié)奏融為一體。
胥子澤也安慰說:“剛才水流的撞擊,蝙蝠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蝙蝠毒蟲都是怕光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絲安撫的力量。景春熙轉(zhuǎn)頭看向他,他握著火把的火光映照在他的側(cè)臉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輪廓,還怪好看的。
船的四周宛如白晝,那更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景春熙低頭看向水麵,水並不見得多渾濁,水底的石塊和泥沙也被照得清晰可見,偶爾還能看到一些細小的氣泡從水底升起。
河道兩邊的牆壁上,依然是長滿了青苔,往水裏看去,景春熙忽然發(fā)出驚唿:“孝康哥哥,你看,居然有魚。”船邊,不時有小魚在水中穿梭,偶爾還能看到空貝殼貼在石壁上。
那些小魚身形纖細,鱗片在火光的照射下泛著銀光,仿佛水中的精靈。景春熙忍不住身體前傾,伸出手想要觸碰那些小魚,但它們總是靈巧地躲開,隻留下一圈圈漣漪在水麵上蕩漾。
“別碰,小心點。”胥子澤輕聲提醒了一下,聲音卻很溫柔,並不想嚇到她。景春熙馬上縮迴手,但是依然身體前傾,側(cè)身看向水裏。
“水是從閩江灌進來的,即使閩江水位下降,也有蓄水池往這裏供水。”胥子澤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目光依然注視著前麵的景春熙,但語氣中帶著一絲解釋的意味。景春熙點了點頭,為崔府願意花那麼多時間和金銀來打造這條暗河而感歎。
丫頭的帷帽已經(jīng)撩起,望向水裏帶著滿臉的好奇和興奮,眼睛亮晶晶的,越是低下頭往水裏看,身體越是前傾,肩膀都幾乎貼近了自己。
胥子澤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溫柔的情愫,好想時光一直停留在這裏。他看著她那專注的神情,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舍,仿佛這短暫的寧靜時光隨時會被打破。
他輕輕歎了口氣,目光再次迴到前方,但心中的那份溫柔卻久久無法散去。
應(yīng)該是為了縮短距離,暗道修得筆直,小船在水中行進並沒有多遠,麵向前麵的景春熙忽然發(fā)出驚唿:“應(yīng)該快到了。”
她聲音很是興奮,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前方的出口。
胥子澤慢慢側(cè)身,轉(zhuǎn)頭朝前看去。跟入口時一樣,河道開始慢慢變寬,洞口也變得開闊起來,水流形成小小的八字形慢慢展開,頭頂越變越高。
前方好像隱約有點火光。兩人的目光緊緊盯著那點微弱的光芒,心中充滿了期待。她忍不住摘下自己的帷帽,順手把對麵人的帷帽也摘了,隨手塞進空間裏。
前麵已是暗河的盡頭,盡頭上方稍高的位置,有一道非常高大、自成一體的鐵門,它在火光和水影的照射下,閃耀著金屬的光芒。看得出來,那鐵門厚重而堅固,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這個時候,胥子澤已經(jīng)鬆開了頭頂?shù)蔫F環(huán),手上的火把也往水裏一浸,火把馬上熄滅,火星都消失後,他放迴了腳下。
“世子,到了。”
景春熙剛才的話音剛落,前麵也傳來了招唿聲,緊接著就看見一個打扮完全一樣的黑衣人。他是在條石的旁邊蹲著的,黑色一團,還沒有站起身。但兩隻手在奮力搖動著什麼。
那黑衣人的動作迅速而有力,肯定又是個練家子。
胥子澤低聲告訴景春熙:“那搖輪是用來收繩子的,大鐵門就是水閘。”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絲解釋的意味。景春熙了然,跟她想的差不多,但她隻敢猜測,胥子澤這是肯定的語氣。
這設(shè)計還真不錯,景春熙忍不住誇一句:“真是聰明,搖輪應(yīng)該可以省不少力。水閘應(yīng)該也是這麼搖開的吧?”她雖是這麼想,但一眼望過去,也不知道水閘的開關(guān)在哪裏。
她的目光在四周掃視,試圖找到那隱藏的機關(guān),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如果那麼容易找到,那就不叫機關(guān)了。
兩人站了起來,水道變寬,船有點搖晃。胥子澤扶住她:“別怕,船停穩(wěn)了,孝康哥哥再幫你。”
兩人很快下船,繩索也被黑衣人很快收緊,綁了起來。
黑衣人走過來,也就簡單跟他們打了聲招唿,就領(lǐng)著他們往前走十來步,上臺階走十幾級;再平走十來步,再上臺階走十幾級,進了一間堆滿柴火的屋子,屋裏點著馬燈。
黑衣人開門,兩人走出柴房,麵前豁然開朗,抬頭重新看到了蒼穹中的月亮星光,兩人忍不住長長舒了一口氣。
深吸一口,本以為清新中帶著香甜的空氣,卻讓他們都皺起了眉頭,景春熙甚至捂起了鼻子。
黑衣人在柴房沒有跟出來。隻是輕聲對胥子澤說:“我在這歇會兒,院裏有燈,不會有人打擾。有什麼吩咐世子就叫一聲。”
“這麼臭。”景春熙依然捂著鼻子,最終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院子裏怎麼會有一股很衝的大糞味。她的目光在四周掃視,試圖找到那臭味的來源,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柴房旁邊留個大糞坑,目的為了掩人耳目,讓人不敢靠近。委屈少爺小姐快走幾步,過了院子中間就聞不到味了。”黑衣人在屋裏抱歉地說著。
這話沒說完,景春熙就被胥子澤圈住腰夾了起來,熟悉的情景再現(xiàn)。她被抱著騰空而起迅速向前躍去,直到快要接近另一邊的茅草房,胥子澤才輕點腳跟落下。
兩人都嗅了嗅,確實沒有臭味了,放眼看去,他們來到了一個農(nóng)家小院,胥子澤怕景春熙不理解,也解釋說:“農(nóng)家小院,臭了才沒人來偷菜。”
景春熙哪裏是那麼小氣的人?青山莊的大糞味她又不是沒聞過。
小院正中的茅草房前掛有一盞馬燈,圍牆的兩邊也掛了兩盞燈籠。適應(yīng)了暗河中強烈的光線,出來反而覺得小院有點黑了,不過還可以看得到院子裏的基本狀況。
四四方方的小院,居中有幾間茅草屋,兩側(cè)更矮的茅草屋都是兩間。院子裏除了預(yù)留走路的道,其餘空地種的幾乎都是應(yīng)季的蔬菜,小院十分寧靜,沒看見其他人。
小院四周圈了牆,卻不是一般的竹籬笆,而是用木頭和木板圍成的木頭牆,看著有點陳舊,卻很牢固,也很高。
木門開在左邊不起眼的角落,現(xiàn)在虛掩著,沒有上鎖。木門還挺大,完全打開能通過一輛馬車。
透過木頭牆的縫隙,可以看到外麵不遠處的江麵,江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微微顫動。
推開一半的木門,兩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