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兮若笑著說道:“無茶白開水也是好的。”
老人依舊沒有睜眼:“今日無茶無水。”
白兮若臉上的笑容不變:“那可否在這茶棚中休息一會。”
老人眉頭微皺,但還是說道:“隨便。”
白兮若挑了她對麵的凳子。
凳子上一層厚厚的土,白兮若麵無表情的坐了上去,沒有擦,也沒有用除塵訣。
坐下後拿出一本話本安靜的看了起來。
許久
老人出聲:“少年的精力是無限的,但少年最愛犯的病就是喜歡當救世主,他們總以為自己可以,其實他們並不可以。”
“你這一身衣服看起來可不便宜,我這茶棚又破又髒,你走吧,我這裏沒有你想要的答案。”
白兮若將書放下,笑著說道:“少年的確無知無畏,可少年卻有成年人沒有的勇敢和毫無算計的善良。”
“若是人人都權(quán)衡利弊躲避,那光又從何處落下。”
老人手中搖晃的扇子停了下來:“你想做這光?”
白兮若搖頭:“我做不了這光,我年紀雖小,這顆心卻早已曆經(jīng)滄桑,我缺乏勇敢,也做不到毫無算計。”
老人的扇子繼續(xù)搖晃起來:“那你來所為何?”
白兮若看著她:“來找可以成為光的人。”
老人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緩緩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白兮若。
白兮若表情未有絲毫變化。
老人聲調(diào)不變:“你看我這沒有眼珠的雙眼,你不怕?”
白兮若俯身將地上的扇子撿起來,拍了拍,遞給老人。
“怕,但是我更怕眼亮心盲之人。”
老人沒有再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接,白兮若一直保持遞扇子的姿勢。
直至白兮若的手臂微微顫抖,老人緩緩出聲:“現(xiàn)在天色還早,你出城去吧,這裏不是你能解決的。”
白兮若笑著說道:“嗯,所以我來找您了啊。”
老人用沒有眼珠子的眼眶看著她:“老朽如今隻剩下殘軀一具,沒有任何能力。”
白兮若看著她:“那張?zhí)鞄熓俏以诔擎?zhèn)中見到第一個能吸收祈願之念的人,你......是第二個。”
老人身形一僵。
白兮若繼續(xù)說道:“世人多數(shù)以為凡人隻有具有靈根通過吸收靈力才能有一線生機飛升。”
“可我曾在一本書中看到有得道高僧因為功德之力而飛升,我曾以為功德就隻是做好事。”
“但是一直不明白,有功德做好事的人那麼多,為何就那了無高僧得以飛升?”
“直到我來到了這小鎮(zhèn),看到張?zhí)鞄煟吹搅俗蛲碚℃?zhèn)的人都為他祈福。”
“我想我知道為什麼了。”
“了無聖僧功德無數(shù),凡人自願為他建立了無數(shù)的金身,用香火供奉。”
“三界之中,凡人最弱,可萬千百姓的信念組成的力量是神族神力的吸收來源之一。”
“世人誰不想成為神呢?對吧,婆婆。”
“你們的金身在哪裏,或者說是你們吃香火的地方在哪裏?”
老人伸手接過扇子,微微一笑,配上她沒有眼珠的眼眶,更是瘮人:“你很聰明,但是你可知好奇心害死貓,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不是一見好事。”
白兮若迴以微笑,後退一步,坐迴凳子上。
“張?zhí)鞄熒砩系拇_有一絲絲功德之力,可他身上更多的是死氣。”
“而婆婆你,隻有功德之力,沒有一絲死氣。”
白兮若認真的看著她說道:“所以,你是一個好人。”
“且是大善之人。”
老人聽到這話微微一怔,神色恍惚:“好人?大善之人?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聽到人這麼說了。”
白兮若沒有再說話。
老人恍惚的神色持續(xù)了很久。
久到白兮若肚子咕咕的響了起來。
白兮若......
這肚子不要了吧.......
老人看了她一眼,隨後輕歎一聲:“你當真要介入這趟渾水?”
白兮若單手捂住肚子,無奈的說到:“我也不想管,隻是我昨日收了那張?zhí)鞄煹姆垼羰俏也碌臎]錯,他不會輕易的放過我的,我已經(jīng)被他養(yǎng)的那些玩意盯住了,我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
老人蹙眉:“你被選中了?”
“那你為何沒有事。”
白兮若無辜的眨了下眼睛:“因為我聽你的話了啊,我昨晚一個字都沒有說,而且我旁邊那個倒黴蛋點了好多引鬼符,然後那玩意就被吸引走了。”
老人......
“你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白兮若想了一下,幸運的吧,不然我也不會現(xiàn)在還好好的。
老人定定的看了她半晌。
隨後,緩慢起身,佝僂著身軀轉(zhuǎn)身朝著屋子茶棚內(nèi)的屋子走去:“你跟我來。”
寒淵劍出聲【要不先別進去,再等等,我估計主人也快了。】
七絕冷聲道【進去,強者是要自救,怎麼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旁人的身上。】
寒淵聲音微弱的說到【七七,這個女人她比較弱,要是她出事了......】
七絕【你閉嘴。】
寒淵委屈的不再說話。
白兮若安撫七絕【嗯嗯,你放心,我是獨立自主的大女主,我是不會靠別人的,我厲害著呢,我一點也不怕的。】
說完就跟著老人進了屋子。
同時立馬拿出自己的小木劍放在胸前。
七絕.......
屋子內(nèi)部光線很暗,香火味很濃。
白兮若適應了一會光線,才看到裏麵的情形。
屋子不大,看起來年代已經(jīng)久遠了,門腳有一張地鋪,一把椅子。
屋中擺著一張桌子,而桌子上擺滿了香火。
看到牆上供奉的畫時,白兮若皺眉。
看了一眼眼前佝僂著身子,顫顫巍巍上香的老人。
“你現(xiàn)在上的每一柱香,都是他人的嫁衣。”
老人沒有說話,上完香後,抬頭看著上麵供奉的兩張畫。
左邊的畫是一位相當美貌的少女,右邊的畫正是那張?zhí)鞄煛?br />
右邊畫中張?zhí)鞄熓种心弥话逊鲏m刺入左邊畫中少女的心髒處。
兩張畫沒有絲毫縫隙,宛如一張畫。
老人抬頭看著,歎息一聲。
“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足足有五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