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兮若還沒有來的及說話。
門嘭的一聲從外麵撞開。
一個黑不溜秋的生物速度極快的飛進來,飛到床上。
頭埋到白兮若的腿上就開始哭。
“嗚嗚嗚嗚,壞女人,你終於醒了,我以為你要死了,嚇死我了,我以為我以後再也沒有好吃的靈果可以吃了。”
白兮若先是一愣,這一坨煤炭樣的醜鳥怎麼會抱著她哭。
等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還有靈果才反應過來。
一臉嫌棄的推了推它:“五顏六色,你怎麼閉關出來醜成這個樣子,黑不溜秋的,跟煤炭一樣。”
“別哭了,一會你鼻涕和眼淚要是下來,小心我揍你,快點起來,我有潔癖。”
乾天鷹氣得抬起頭:“你果然還是一樣的壞,睡了十八年剛醒來就這樣,一直欺負我,白辜負我對你的擔心了,哼!”
白兮若聽到這話先是一愣。
不明白她不就是睡了一覺,怎麼就扯到十八年?
屋外傳來幾聲清脆的叫聲。
乾天鷹眼睛一亮,是靈鸝妹妹來找他了。
連忙對著白兮若說道:“壞女人,我有急事,明天再來看你啊,對了,記得給我準備幾個果子,我饞了好久了。”
說完一拍翅膀,速度極快的又飛了出去。
白兮若咬牙,這個渣鷹!
低頭看著自己裙子上果然濕了一小坨。
渾身開始不舒服,想換衣服。
沈子恆忽然說道:“乾天鷹也來了,所以不是癡妄,也不是夢境。”
下一瞬,立馬將白兮若抱住。
渾身微微顫抖:“若若,若若,若若。”
白兮若看著他的白發,再想到乾天鷹說她睡了十八年。
心裏的酸澀忽然湧上來。
輕輕拍了拍他:“子恆,沒事,我在。”
許久
沈子恆恢複平靜,隻是一直抓著她的手,不鬆開。
白兮若看著他容顏未變,卻滿頭的白發,眼底微紅。
“子恆,你的頭發。”
沈子恆搖了搖頭:“無事,隻是心神損耗太大,以後慢慢就好了。”
白兮若抿嘴。
沈子恆撫身親了親她的眉心:“我沒事,別擔心,你現在身體不好,不要優思。”
白兮若低聲:“嗯。”
靜靜的躺在他懷中,沒有再說話。
沈子恆一直低頭看著她。
過了一會。
白兮若有些困了,眼皮微微瞇了瞇,沈子恆瞬間身體又僵硬。
白兮若察覺,心裏歎了一口氣。
打起精神給自己找了個事幹。
將他垂落在胸前的頭發一縷縷的編成細小的辮子。
沈子恆任由她胡鬧。
甚至還配合的攬住她的腰,不讓她那麼累。
白兮若編完一隻辮子,滿意的一笑。
嗯,小時候給洋娃娃編辮子,發質不好,總是很難編,現在終於有比她還好的發質,可以任由她揮霍了。
眨了眨眼,想著要不明天給他換個其他的發型。
想到比較雷人的發型,笑的眉眼彎彎。
沈子恆垂眸看著懷中鮮活的嬌人。
這一刻他忽然覺的上天終究是對他好的。
未遇見她之前,所求隻有劍道一途。
遇見她之後,所求唯有她。
幸好,上天把她還給了他。
幸好她醒了。
她醒了,他的心也活了。
他救了無數人,這一次上天救了他。
沈子恆垂眸無聲的笑了笑。
真好。
白兮若忽然想到什麼,問道。
“子恆,那日,我.......我不是已經神識皆毀,是你救了我嗎?”
沈子恆沒有說其他的,隻是點了點頭。
白兮若看著他輕描淡寫的神情。
神色凝重了起來。
坐了起來。
她是丹修,自然知道什麼能救,什麼不能救。
她當初已經是必死無疑的結局。
她剛開始醒來的時候,以為是自己命大, 以為是自己運氣好。
現在越想越不對勁。
在看著他滿頭白發。
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
抓住他的衣袖:“子恆,你是怎麼知道的?你不是走了嗎?你為何會知道我受傷。”
沈子恆看著她,想到當時的情景,聲音沙啞的說道:“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知你當時說那些話是故意想氣我走,當時斷魔山出事,是我,是我離開你,先去處理了斷魔山。”
沈子恆眼中閃過痛苦:“我走的時候在你的手鐲之上布了留聲石,我想的是處理完會立馬找你。”
“我到了斷魔山深處才聽到你與七絕的對話,你.......”
沈子恆閉了閉眼睛,額上湧出青筋。
“你識海中有了魔氣和心魔。”
“可當時情況太危急,我,我要是立馬出來找你,昆侖數萬弟子還有那百萬的凡人就會失去性命。”
白兮如低頭,看不清神色。
沈子恆聲音沙啞至極:“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在你最危險的時候,棄你於不顧。”
白兮若快速的抬起袖子擦了下眼睛。
人好像就是這樣,在沒有人可以依靠的時候,再危險,再困難,再疼都可以咬牙堅持下去,一聲不吭的堅持下去。
可現在那段黑暗至極的日子忽然有人開始擔心憐惜她。
她心底忽然泛上來莫名的委屈。
明明之前她一個人的時候好好的。
她每晚都與夢魔抵抗,一個又一個令她恐懼害怕的夢境,她都咬牙堅持了下去。
那海上的妖獸,即使再強,她也用盡全力去抵抗。
被凡人和心術不正的修士汙蔑的時候,她再難過,也沒有哭。
後麵已經沒有了力氣抵抗夢境的時候,她沒有哭,想了很久。
最後決定用天道之力和心力孕育另外一個自己。
護愈生法則,也護他的元嬰。
她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做好了被吞噬的準備。
親手設自己死亡的結局,難過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後來,與曲陶的那一戰,識海的劇痛,全身幾乎沒有絲毫靈力。
‘她’死在了自己眼前。
她內心荒蕪一片。
識海被毀。
身體已毫無靈氣。
絕望,孤寂包圍了她。
靠著意誌力與‘她’極少的殺氣,維持著天道規則——生死之道,去拚命一戰。
她還是沒有哭。
可現在,他憐惜的語氣
讓她忽然覺得心底的委屈全部湧上上來。
怎麼都忍不住,仰頭看著沈子恆小聲的說道:“子恆,我當時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