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聖甲蟲在烈焰之主號中爬行,尖角獸和凡人仆從們躲藏在黑暗之中瑟瑟發(fā)抖,仿佛這些小小的蟲子才是這艘艦船真正的主人,
阿裏曼的表情陰沉不定,他在那些聖甲蟲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和目光,
是他
阿裏曼眼中的情緒是如此的複雜,同時包含了悲傷、痛苦、厭惡和愧疚,
他咬了咬牙,大步邁向烈焰之主號的指揮室,
在指揮室外,浪子戰(zhàn)幫的巫師們瑟瑟發(fā)抖跪拜在指揮室之外,地麵上隱約還有戰(zhàn)鬥的痕跡,空氣中飄蕩著結(jié)晶化的灰燼,灰燼中隱約能聽到亡魂的哀嚎。
阿裏曼掃了一下,確定那些跪在地上的都是昔日千子軍團的老人,
阿裏曼指揮下的浪子戰(zhàn)幫並不完全來自於千子軍團,其中有不少來自於其他戰(zhàn)幫、背叛戰(zhàn)團或者變節(jié)戰(zhàn)團的智庫,
他們中有不少年輕又蠢蠢欲動,此前就有不少試圖從阿裏曼的身上獲取知識和權(quán)力,挑戰(zhàn)他的地位,
顯然,這群野心家中最蠢笨的那些試圖挑戰(zhàn)了那位入侵烈焰之主號的存在的權(quán)威,並最終因此成為了其巫術(shù)下的犧牲品,
他們不理解那是誰,這不是說他們不知曉那位的名字,隻是他們遠遠不能理解那位的存在,
但阿裏曼清楚,千子軍團的老人們也清楚,清楚那位猩紅之王到底是何等可怖的存在,
早在一萬年前,在至高天的領(lǐng)域之中,即便是他的那二十一個兄弟中也隻有寥寥幾個能與之匹敵,
而在一萬年後,那位普羅斯佩羅昔日的主人恐怕比以往要更加強大,腦海中也積累了更多的知識,
浪子戰(zhàn)幫的絕大多數(shù)巫師在他的麵前猶如孩童般羸弱,腦中的知識也和愚夫無異。
“大人.”那些瑟瑟發(fā)抖的千子巫師們看到了阿裏曼。
阿裏曼並未譴責(zé)他們的怯懦,隻是衝著他們微微頷首,從他們之間走過,走向指揮室的大門,
這位被放逐者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做足了準(zhǔn)備後才緩緩?fù)崎_了這扇杜阿特之門,
恢弘又龐大的靈能力量湧向了阿裏曼的身軀,像是一陣來自異次元的狂風(fēng)驟雨,像是原始神明夾雜著雷鳴的怒吼,像是古埃及神話中風(fēng)與氣之神唿出的那烤幹世界的烈風(fēng),
阿裏曼幾乎像是在粘稠的漿液中前進,他勉強邁入一步,邁入了指揮室內(nèi),
烈焰之主號的指揮室內(nèi)被扭曲的不成樣子,上下左右前後一切空間的概念被扭曲抹除,一切像是萬花筒般扭動流轉(zhuǎn),數(shù)不清的水晶、閃電和鏡麵在其中肆虐,
那些未能及時離開指揮室的凡人仆從和奸角獸們被困在那些不斷反射著絢爛光芒的鏡麵之中,仿佛鏡中殘影,
一瞬間阿裏曼甚至感覺自己並不是站在網(wǎng)道的一艘艦船指揮室內(nèi),而是進入了至高天最深處的奸奇水晶迷宮之中,
整個空間內(nèi)的一切物質(zhì)似乎都被某個強大意誌扭曲了,變成了一片純粹精神的口袋維度,
阿裏曼默不作聲,隻邁步走向這片飄蕩著至高天洪流的虛空之中,
物質(zhì)在他的腳下形成,世界在他的身邊穩(wěn)固,現(xiàn)實以他為中心成立,
他的意誌在這片充滿瘋狂的狂風(fēng)暴雨之中開辟著道路,那些虛幻的景象一點點在他的身邊如潮水般褪去,
阿裏曼看到了那個許多歲月未曾麵見的高聳猩紅身影,
破碎,依舊支離破碎,
在亞空間中探索的漫長歲月中,阿裏曼已經(jīng)習(xí)慣於用意誌去探尋真相,而非用感官去獲取表征,
尤其是阿裏曼清楚地知曉,自己麵前的猩紅之王和他的父親一樣,他們的外表都隻是靈能力量的副產(chǎn)物,而非其真身,
他幾乎立刻看出了站在自己麵前的那存在和一萬年前一樣破碎且靈魂不全,
並且遠比一萬年前更加冷漠,猩紅之王的人性仿佛都透過它靈魂上的裂口泄露出去了一樣,讓他變成了某種冷漠無情的存在,對世間的一切感到了漠視,隻剩下了對知識的渴求和對諸神偉大遊戲的屈從了.
阿裏曼感覺自己的靈魂也要被撕裂了,曾經(jīng)這位富有智慧的王者是多麼愛著自己的子嗣,又多麼懷著人性,
如今卻破碎、冷漠又受人操控阿裏曼看到了,趴在猩紅之王殘破的靈魂之上的,那團不斷變化、扭曲、抽搐的藍色影子,
那個藍色的影子向阿裏曼發(fā)出了尖銳的嘲弄聲,嬉笑著盤旋在猩紅之王的身邊,像是在拿阿裏曼的憤怒取樂。
“萬變之主!”充滿憤怒的低吼從阿裏曼的嗓子中傳出,
四神各自有其神選,
恐虐是昔日吞世者軍團的二把手卡恩,納垢是死亡守衛(wèi)一連長泰豐斯,色孽是盧修斯一條大遠征時期沒什麼名氣的野狗,
而奸奇的神選是阿裏曼本人,
但阿裏曼並不像是其他三個神選一樣對他們的主子忠誠,
阿裏曼不屑、厭惡甚至憎恨奸奇。
“阿裏曼,被我所放逐者。”平淡而冷漠的聲音響起,
阿裏曼麵前的一切逐漸具有了形體,
紫羅蘭和深藍色交織的羽翼微微震顫,卷起阿裏曼都無法完全理解的詭譎符文,包裹著那神話中猩紅巨神一般的健壯身軀,
惡魔般的猙獰巨角之下,一隻閃爍著至高天邪光的獨眼正注視著他的眼前的事物,
猩紅浪潮之中,九十九顆水晶化的阿斯塔特靈能者的骸骨懸浮,拚湊成一臺古怪的占卜裝置,
阿裏曼從那些骸骨中看到了自己浪子戰(zhàn)幫的成員,其中甚至有昔日千子軍團的成員。
“我需要你的場地,也需要你積攢的素材。”猩紅之王用冷漠的語氣開口說道。
“那個曾經(jīng)為了自己的子嗣反抗黎曼.魯斯的你,那個曾經(jīng)麵對人類之主許諾的新軍團卻最終選擇了我們的你,那個為了自己的子嗣舍棄一隻眼睛的你去哪裏了?”
阿裏曼身體顫抖著,語氣冰冷而陰沉地質(zhì)問道:
“馬格努斯.馬格努斯!!!”
千子軍團的基因原體馬格努斯迴應(yīng)阿裏曼的隻有冰冷的瞥視。
“我召喚了你,阿裏曼,我給予你赦免,邀請你與我一同進攻芬裏斯來向野狼複仇。”
馬格努斯的聲音低沉如智者低語,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字都化作半透明的聖甲蟲飛舞:
“然而你無視了我的邀約,在網(wǎng)道中和靈族老鼠玩著貓抓老鼠的遊戲。”
“我找到了挽救自己錯誤的機會。”阿裏曼握緊手中的權(quán)杖迴答道。
“我正是來給你這個機會的。”
馬格努斯發(fā)出了冰冷的笑聲說道:
“你的一切皆在萬變之主的計劃當(dāng)中”
猩紅之王身邊環(huán)繞著的龐大靈能力量如潮水一般湧入那由九十九個阿斯塔特靈能者屍骸製成的占卜裝置,
與此同時阿裏曼也感到一陣胸口發(fā)悶,他的靈能力量也不受控製地湧向了那臺占卜裝置。
“你的執(zhí)著、追獵、尋找和渴望都將成為我找尋那位亞空間新生存在的指南針。”
“亞空間就是這樣的,隻要意誌和執(zhí)著足夠強大,即便是諸神的身姿也可以窺伺。”
在猩紅之王和阿裏曼強大靈能力量的催使下,在阿裏曼一萬年執(zhí)念的作用下,至高天的洪流開始在那九十九具水晶屍骸上盤旋,
一陣詭譎萬變的炫光亮起,倒映出一道道身影,似乎是過去和現(xiàn)在交錯的倒影
阿裏曼看到了一群太空野狼正坐在馬庫拉格高山積雪中的火堆旁,燒烤著森林中的野豬肉,烤到外殼發(fā)黑內(nèi)裏滲血,
而在這群野狼的旁邊,還坐著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
時而像是凡人,時而像是藍色的貍貓,不斷變化,難以看得真切。
阿裏曼隻是看到那個身影端起了一壺芬裏斯蜜酒,似乎往裏麵撒了些什麼後一飲而盡。
霎時間,狼群中傳出一陣歡唿聲,似乎為那身影的豪飲而讚歎。
“除了對那位存在的執(zhí)著,你對野狼的仇恨也影響了占卜。”
馬格努斯平淡地說道:
“這是過去的場景,不是我想要的,但也有參考意義。”
說著,馬格努斯的目光繼續(xù)落在眼前的影像之上,
被強行抽取了部分靈能力量的阿裏曼捂著胸口,沉悶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哆啦兄弟!你的笑話值得在魯斯的大廳中講述!”
“作為迴報,讓我給你講講我們芬裏斯的神話吧!”
狼群哈哈大笑,似乎和那個朦朧不清的身影打成了一片:
“在一萬年前,在世界尚且年輕的黎明紀(jì)元,無恥的黑暗之神荷魯斯肆虐整個世界。”
“荷魯斯和饑渴的龍女神色孽交合,生下了搞哥和毛哥。”
“搞毛二哥聯(lián)手偷襲撂倒了安格隆,強奸他生下了數(shù)不清的綠皮獸人。”
狼群們再次放聲大笑。
影像中的那個朦朧不清身影、馬格努斯和阿裏曼都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野!太野了!”那個朦朧的身影忍不住鼓掌,讚稱道:“我會給聖吉列斯和基裏曼提議,用芬裏斯版本的大叛亂神話,取代國教那套九個惡魔和九個原體的。”
“不過我有個問題,你們芬裏斯本地的神話中怎麼說馬格努斯的?”
“哦,馬格努斯啊!”
狼群喝得醉醺醺地,嘻嘻笑著說道:
“每一個芬裏斯的崽子都聽吟遊詩人說過馬格努斯的故事。”
“他的脊椎不太好,魯斯總是給他踩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