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之中，人魚與少年對望。


    “嘻嘻，謝謝你的誇獎(jiǎng)~”


    人魚聽到了少年的誇讚，愉悅地微笑起來，水下閃著多彩光芒的魚尾悠悠晃動(dòng)，衝他眨了眨眼睛，聲音變得更加甜膩。


    “來，靠近一點(diǎn)，讓我好好看看你~”


    她膩聲唿喚著，臉上露出羞澀的緋紅，那副溫柔的樣子看著像是望著熱戀中愛人的青澀少女。


    隻是，在她的眼眸深處，卻並未有任何稱得上甜蜜的情感。


    深藍(lán)色的眼眸冰冷而深邃，就像是看似寧靜，但卻暗藏洶湧的大海。


    愚蠢而又貪婪的凡人。


    靠近過來吧。


    我會(huì)讓你明白，輕視大海，最終會(huì)付出什麼代價(jià)……


    望著真的向前靠過來的少年，她眼中的譏諷更甚，但口中還是溫柔的問著：“然後呢？你打算對我做什麼呀？”


    而就在她即將展露出自身的猙獰時(shí)，不知為何，心底忽然又有些猶豫。


    他或許是無辜的。


    她不清楚這份憐憫到底來自何處，但卻並不想就這麼將他這麼殺死。


    那麼未免……也太可惜了。


    就在心中糾結(jié)時(shí)，她聽到了少年的迴答。


    他說：


    “什麼然後？不做什麼啊，我家沒有那麼大的魚缸。”


    “哦，你要對我……嗯？”人魚小姐徹底呆住了，“魚缸？”


    “有什麼問題嗎？你總不能沒有水吧？”


    人魚：“……嗯？”


    少年：“嗯？”


    人魚：“呃……”


    她想過赫伯特會(huì)有很多種迴答，淫穢的、瘋狂的、貪婪的……但她獨(dú)獨(dú)沒有想過這麼理性的。


    神他媽魚缸！


    根本沒有想到會(huì)得到這樣一句迴答。


    誰家傳奇海妖會(huì)缺水啊！！？


    你有病吧……嗯？


    不對。


    等一下！


    她忽然意識(shí)到一件事，奇怪地看著雙目清明的赫伯特：“你居然沒有被我的聲音魅惑？”


    “你的聲音也很好聽哦。”赫伯特歪了歪頭，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就是有點(diǎn)太夾了，你大可以正常一點(diǎn)說話。”


    不開玩笑。


    就這個(gè)甜甜的嗓音，去套個(gè)皮套當(dāng)虛擬主播唱歌，那肯定可以讓粉絲框框爆金幣。


    隻是赫伯特不喜歡那麼夾的，像什麼“小風(fēng)車，唿唿！”那種，他聽著除了會(huì)生理不適外，不會(huì)有其他的生理反應(yīng)。


    聽完之後，渾身上下硬起來的隻有拳頭。


    而就以美人魚小姐剛才的表現(xiàn)，十分他隻能給到七分。


    一般。（提褲子）


    “不是，你……”


    人魚瞇著眼睛，仔細(xì)地凝望少年的眼眸，她確實(shí)是沒有看到任何被魅惑的跡象。


    真的沒中招？


    但是，這又有些不對了。


    “那你剛才說的那些話……”


    “都是真心話啊。”


    赫伯特倒是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


    這位海妖小姐無論怎麼看，都很符合人類的審美。


    雖然能夠看得出一些非人的特征，略顯尖銳的指尖和牙齒，出水時(shí)還能看到體表覆蓋著的薄薄液體……


    但無論怎麼看，這都很像是人類傳說的幻想生物美人魚。


    好看，愛看。


    當(dāng)然，赫伯特其實(shí)是知道這位囚徒的真實(shí)身份的。


    這可不是什麼人美聲甜的小妹妹。


    【終末歌者】、【死亡之嚎】、【哀傷冰河】——芙蕾梅·克雅。


    在三百年前以一己之力讓數(shù)百名水手和漁民投水自盡，將數(shù)個(gè)漁港化為空城的恐怖海妖。


    從芙蕾梅此刻的表情，他也猜出她剛才心裏沒藏什麼好心思，大概率是想把自己誘惑到身邊做掉。


    你們都好殘忍啊。


    我隻是一個(gè)萌新的不能再萌新的小聖騎，你們至於嗎？


    “所以，你本來打算對我做什麼呢？”


    這一刻，赫伯特有些幽怨地凝望著芙蕾梅。


    而人魚小姐在沉默了一會(huì)兒後默默移開了目光，有些尷尬地說道：“咳咳……沒，沒什麼喲！”


    “想淹死你那種事……才沒有哦！”


    .


    .


    迷霧修道院地底，封印聖所處。


    “大主教閣下，您怎麼來了？應(yīng)該還沒到輪換的時(shí)間吧？”


    全身上下穿刺著數(shù)百根生鏽鉚釘?shù)募t袍苦修士緩緩睜開眼，看向了身旁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的麻布粗袍老者，眉頭微蹙時(shí)兩個(gè)鉚釘碰撞在了一起，發(fā)出了一聲怪異的輕顫聲。


    “這段時(shí)間有什麼異常嗎？”


    老者沒有解釋，看不出喜怒的平靜眼眸一直盯著封印陣中央的石像。


    那看上去是少女跪伏的石像隻有半人高，麵容似乎在漫長的歲月中被風(fēng)沙侵蝕，隻能隱約看出低著頭虔誠祈禱的動(dòng)作。


    聖者封印物——褻瀆祈禱像。


    “……祂蘇醒過兩次。”


    “什麼時(shí)候？”


    “第一次在一個(gè)月前的清晨，持續(xù)了兩分鍾，第二次在前日正午，持續(xù)了三十秒。”


    “我知道了。”


    兩人的交談平靜到詭異，語氣中完全沒有任何波動(dòng)，完全沒把封印物的蘇醒放在眼裏。


    “你去休息吧，注意看有沒有受惑的修士，這段時(shí)間換我來鎮(zhèn)守。”


    “……是。”


    時(shí)間未到就提前換人，這並不合規(guī)矩，但鏽釘主教沒有詢問。


    大主教會(huì)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這位可是行走在凡間的聖者，就連神明都會(huì)屈尊露出笑臉對待的傳說存在。


    更何況，就連迷霧修道院也都是大主教當(dāng)年親手創(chuàng)立，他的話，就是無上的規(guī)矩。


    等鏽釘主教離去後，大主教盤膝坐下，盯著石像緩緩開口：“我知道你沒有沉眠。”


    “你注意到了什麼？”


    “你想要做什麼？”


    大主教默默詢問了很久，而自始至終，聖所寂靜，僅有他一人的聲音迴蕩。


    石像都沒有給予過他任何迴應(yīng)。


    古老而沉默。


    最終，大主教似是有些無奈地閉上了眼睛，平靜地做出了最後的宣告。


    “不論你想做什麼，隻要我還在這裏，你的陰謀永遠(yuǎn)不會(huì)得逞。”


    大主教聲音平淡，聽上去毫無威懾力，但在這一刻，卻似乎讓整個(gè)空間發(fā)生了某種無形的微妙變化。


    他說：


    “我不會(huì)讓你傷害任何人。”


    .


    .


    午夜時(shí)分。


    在隻點(diǎn)燃了一根蠟燭的幽暗房間中，少年在攤開的筆記本上默默寫下了一段話。


    “筆仙筆仙！前世前世，我是你的今生，若要與我續(xù)緣，請?jiān)诩埳袭嬋Α！?br />

    下一秒，他的左手緩緩移動(dòng)，在之上畫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