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樓之下的實驗室中。
渾身赤裸的少女身上蓋著一件寬大的鬥篷,遮住了她新生的身體。
特蕾莎安靜地躺在了那巨大的實驗臺上,胸口輕輕起伏,微弱地唿吸著,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唯有臉上缺少了一些血色,像是體內(nèi)的鮮血都已經(jīng)被抽幹了——嗯,這並不是“像”,而就是事實。
在實驗臺的一旁,擺放著兩玻璃罐鮮血,一罐顏色鮮紅,另一罐則泛著黑紫色。
這就是從特蕾莎殘廢的肉體中提取並分離出的兩份鮮血——代表著人類的部分,以及代表著魔物的部分。
而在特蕾莎的旁邊,赫伯特同樣閉著眼睛,低著頭將額頭抵在了她的額上。
實驗室的角落中,奎因娜不安地蹲在那裏。
“怎麼樣?怎麼樣了?好急啊……嘶!好涼!”
她已經(jīng)變化成了另外一副模樣,身上的傷勢也被斯凡妮丟給她的藥水治療完畢,已經(jīng)不再是之前那副虛弱到人幹模樣。
在解除了“為了迷惑他人,混進陰暗地域深處”而特意找人給自己施加的虛弱詛咒之後,她身上的血肉迅速膨脹恢複。
變成了赫伯特熟悉的迷霧修道院特有的魁梧女子標配模樣,粗壯有力的大腿、六塊腹肌、驚人的胸大肌……
嗯,奎因娜比起臂上能站人的懲戒修女姐姐們還是嬌小一點的,隻能算是健碩吧。
而現(xiàn)在,這個像是豹子一樣的健美女子,正穿著距離十八禁也相差不遠的暴露衣著。
在破爛麻衣被丟掉後,她隻能被迫換上了一身幹淨(jìng)的黑暗精靈特色衣袍。
幾塊小布堪堪遮住了關(guān)鍵部位,暴露了大部分鍛煉造就的健康肌膚,看上去跟比基尼鎧甲也差不了多少。
至於為什麼是被迫呢?
那是因為,這套衣服是赫伯特明令要求她穿的。
不想穿?給我老老實實穿著。
“剛才那是在外麵,你那麼質(zhì)疑我,外人多,我給你麵子,不挑你理!
“但是這裏都沒外人了,你就不知道懂事兒?不知道表示一下歉意嗎?”
你難道不知道給別人道歉是要露出肚子的嗎。?
再說了,女騎士就該是這幅樣子才對!
沒讓你一直“咕,殺了我!”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聽到了赫伯特這番義正言辭(歪理邪說)的解釋之後,奎因娜雖然心中崩潰,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接受。
誰讓她剛才好死不死地冒犯了對方呢?
好在赫伯特的要求也沒有那麼魔鬼,沒打算讓奎因娜真的穿著這身出去。
等到離去的時候,還是仁慈地允許她再罩上一件長袍的。
為了讓自己好受一些,奎因娜就隻好蹲在實驗室的角落,抱住自己的身體,試圖最大程度藏匿自己的身軀……
但事實上,她的努力並沒有什麼卵用。
反而是因為這樣的姿勢,導(dǎo)致把屁股撅的高高的,顯得她現(xiàn)在相當(dāng)色氣。
斯凡妮看到了,但保持了沉默,沒有特意指出來。
她不清楚赫伯特和奎因娜的關(guān)係,還以為這是兩人之間的小情趣呢——這對於黑暗精靈來說,已經(jīng)算是口味很輕很輕的y了。
斯凡妮將之看在眼裏,並且偷偷記了下來,等待未來找個時機親自驗證一番……
就在奎因娜慌忙且胯下涼颼颼的等待中,赫伯特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他眼神恍惚了一下,接著對斯凡妮點頭道:“確定了,不用將魔物的那一份剃除了,正常灌進體內(nèi)就好了!
在重新塑造特蕾莎肉體的時候,赫伯特詢問斯凡妮能不能將混合的血脈強行分離開。
赫伯特其實也隻是隨便一問,並沒有抱太多的希望。
按理來說,這個操作根本沒辦法實現(xiàn),難度太大太大。
但作為孽欲之神的前神眷者,鑽研了血肉之道數(shù)百年的血肉大師,斯凡妮還真就水靈靈做到了。
看她輕鬆的樣子,甚至都沒費多少力。
按照斯凡妮的解釋,是她之前在第三戒律所時實驗材料有限,經(jīng)常重複這樣的分離、融合的操作來製造純血種和混血種的血液素材。
斯凡妮一邊控製著實驗臺將鮮血灌入特蕾莎的軀體中,一邊跟赫伯特詢問道:“你早就已經(jīng)確定結(jié)果了吧?”
她在赫伯特的臉上沒有看到絲毫意外,反倒是看到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得意。
“差不多吧!
赫伯特沒有否認,伸了個懶腰道:“雖然超凡的世界相當(dāng)危險,有著邪神這種亂七八糟還強得不講道理的煩人存在,但這個世界確實也是非常有吸引力。”
“我不覺得任何一個見識過這一切的年輕人,能夠再接受過去平庸的生活!
因為他們看到了超脫於凡物之上的力量,見識過了強者的蠻橫。
眼界變高了,心氣自然也就變高了。
不甘心繼續(xù)平庸,不甘心繼續(xù)弱小。
這條路會很艱難?
他們當(dāng)然知道,而且是不會退縮的。
哪怕前方是布滿了荊棘的崎嶇道路,也會忍著痛走下去。
奎因娜這時候也顧不得羞澀,衝到了實驗臺前,盯著少女漸漸泛起血色的臉頰,終於是鬆了口氣。
而隨著她放鬆,胸前繃緊的布料差點直接崩裂開,發(fā)出了危險的刺啦聲。
“誒誒誒!”
好在她半路慌忙反應(yīng)過來,女騎士才沒有徹底走上暴露狂的不歸路。
奎因娜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對看向她的二人轉(zhuǎn)移話題問道:“可是,特蕾莎隻是一個孩子……”
她還那麼小,真的想明白了這樣的選擇意味著什麼嗎?
“孩子又怎麼了?你曾經(jīng)不也是孩子嗎?”
赫伯特笑笑,反問道:“你在小的時候在想些什麼?難道沒有想要實現(xiàn)的目標?”
“我,呃……您說的對!笨蚰日UQ,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巴。
她那個時候可是一直拎著木劍像個該溜子一樣四處暴揍全村的小夥子們呢。
那時候,她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傳奇聖騎士,然後將所有壞人都狠狠揍上一頓!
是啊,誰說孩子就不能有夢想了?
誰說一個村姑就不能有野心呢?
每個人都可以有夢想。
人大多都是不甘於平庸的,不認為自己會是失敗者。
就算有一時的頹唐,那也隻不過是暫時的休息。
他們終有一天會重新打起精神,再一次向攔住自己的困難發(fā)起挑戰(zhàn)。
赫伯特站起身,抬手輕輕撫摸特蕾莎的臉頰,輕笑了一聲。
我給了她三個選擇嗎?
不。
從一開始,擺在特蕾莎眼前的,就隻有一條道路。
這並非是選擇題,她一定會選擇那一條路。
哪怕那會是最艱辛的道路。
【“真是個貪婪的孩子,未來的路會很難走哦!薄磕壬母锌诙享懫穑瑤е行┰S感慨。
“這沒什麼,所有人都是貪婪的!
赫伯特淡定地迴應(yīng)著,隨意道:“無論是凡人還是神明,都是一個樣!
【“你呢?你又是如何選擇的?”】
“明知故問?”
他眉頭輕挑,感到有些好笑,打趣道:“非要我說出來?你這是在撒嬌嗎?”
【“嘻嘻,就當(dāng)是吧,你就說嘛~”】諧神小姐用撒嬌的語氣央求著。
赫伯特也笑了起來,轉(zhuǎn)身向著鍾樓外走去,隨意道:“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那我會選擇與你同行!
“無論這條道路會通往何處!
他低垂著眼眸,收斂起了嘴角的玩味,輕聲道:“深淵也好,天堂也罷,就讓我們一起走下去吧。”
赫伯特不是沒有選擇的機會。
在認清大主教的性格不是那種動輒就要大義滅親、清理門戶的瘋子之後,赫伯特其實就有機會說出真相。
機會不但有,而且很多!
他也相信,在聖所中的時候,隻要大主教出手,自己大概率是會安然無恙的。
但是赫伯特沒有提及任何,沒有給他任何暗示。
因為不甘於平庸的野心?還是想要獲得更多的貪婪?還是對承諾的信守?
還是說,出於對涅娜莎的同情,不希望祂就此被徹底毀滅?
理由可以有很多,借口也可以找很多,但無論怎麼解釋,都不會改變赫伯特緘口不言的事實。
聽其言,更要觀其行。
赫伯特就是選擇站在涅娜莎的一邊,哪怕祂代表著某位邪惡的神明。
這就是赫伯特的選擇。
“這個答案,涅娜莎小姐,你還滿意嗎?”
【“哎呀,一般般吧~也就一般滿意!”】
涅娜莎故作矜持地撞了一下,然後沒憋住,異常開心地笑了起來。
得意地笑了好一陣子,涅娜莎咳了咳,試圖正經(jīng)一些,但仍是嬉笑地說道:【“哼哼~放心吧,我也會一直與你同行的~”】
【“無論……嗬嗬。”】
神明低語,在心中默默許下著不曾與任何人提起的承諾。
無論將麵對什麼危險,祂都會守護自己的盟友。
哪怕,那代價會是付出自己的生命,等待下一次複蘇。
涅娜莎不想再次沉眠,但祂這一次完全不會害怕了。
因為祂相信,自己的盟友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肯定會努力複活自己的!
“別想些有的沒的!
赫伯特察覺到了涅娜莎不合時宜的停頓,淡然地說道:“不要在什麼都沒發(fā)生的時候就想著最糟糕的情況,那隻不過是徒增煩惱。”
“你就算對自己沒有信心,難道對我還沒有信心嗎?”
“我不會輕易死的,你也不會。”
【“好~~喔!那就聽你的~”】涅娜莎沉默片刻,特意拉長了聲音懶散迴答,收起來心底的危險想法。
至於真的等到了危機的關(guān)頭,祂會怎麼做,那就隻有祂自己清楚了。
【“對了,我這一次雖然耗費了不少力量,但也從那個家夥的化身上收獲了不少,是真的要消化一陣子了哦。”】
“你又要沉睡一陣子了?”
【“嗯,這次是真的,你可不要太想我哦~”】
“嗬嗬,你快睡吧!
【“哎呀,害羞了呢~”】
涅娜莎的聲音越來越弱,氣息漸漸沉寂。
等諧神小姐徹底沒有了動靜之後,赫伯特才微微搖頭,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放心吧,肯定會想的!
而就在說完之後,赫伯特隱約聽到了一聲抓了個正著的得意輕笑在耳邊閃過。
【“嘻嘻~我聽到了哦~”】
他想要去仔細傾聽,但又覺得好像隻是一陣風(fēng)聲。
“大概是風(fēng)吧,嗯,大概!
聽到就聽到了,我管你那些的!
赫伯特不覺得有什麼尷尬,神色坦然地獨自走出了鍾樓。
奎因娜自然是留下來照顧將要蘇醒的特蕾莎,以及找一件蔽體的外袍。
而斯凡妮則是還要再做一點研究——她留下了特蕾莎的一些血樣,準備再仔細分析一下具體的種族構(gòu)成。
雖然隻有他一人,但憑借著之前的餘威,他不覺得這座城市裏有什麼人敢對他不敬。
如果有的話,他倒是很期待。
對特蕾莎的救治並沒有耗費多少時間,就算加上在靈魂中詢問她的想法,一共也隻過去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
當(dāng)赫伯特出來後,正好看到伊莉莎正在戰(zhàn)鬥。
不,用“戰(zhàn)鬥”這個詞來形容不太合適,多少有些描述上的偏差。
她是在單方麵的毆打?qū)κ帧?br />
伊莉莎抽出了一根血色長鞭,對著那有兩層樓高的巨大傀儡狂抽一通。
啪啪啪!
不但如此,她還一邊狂笑著,說著很危險的臺詞:
“哈↑哈↑哈↑”
“再反抗。∧氵@個不乖的男寵!再反抗!哈哈哈!”
“哈↑哈↑哈↑”
啪啪啪!
赫伯特:???
朋友,你在做什麼。
好吧,看來我們的吸血鬼小姐又在幻想了。
幻想自己還是那個偽裝中的商隊主人,將那個沙包當(dāng)成了某個白發(fā)的少年。
“拿傀儡當(dāng)我的代餐是吧?你還真是……誒?不是,那是個什麼鬼東西?”
赫伯特本想吐槽,結(jié)果快速眨了眨眼睛,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伊莉莎的對手,那不是一個構(gòu)裝傀儡,而是一個巨大的……蘑菇?
就是蘑菇。?
一個長著四肢的大蘑菇,正動作遲緩地挨著抽打。
而且,看著它身上傷口變色的樣子,好像還是見手青!
誒。
不是,哥們?
“蘑菇大王在上!母神在上!”
“我看到了什麼?那是一個……蘑菇人嗎?”
在那超大蘑菇人的身後,赫伯特還看到了一個頭頂尖尖的矮小兜帽身影。
“誒,你頭怎麼尖……哦,那是帽子,那沒事了!
“不是,也不對。”
赫伯特瞇起眼睛,看著那盯著那二頭身的兜帽身影,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
“那個形狀,是蘑菇的傘蓋?”
“所以……”
“這位就是菇真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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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