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平日會四處巡視她的鋪?zhàn),去得最多的就是清一閣茶樓,而目前的位置,顯然離玄武街很近。
這次看來得靠知意救她一命了!
拖著快麻木的雙腿到了茶樓上,陸旋一打眼就看見了在掌櫃邊上檢查茶點(diǎn)的宋知意。
陸旋立馬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她:“知意?”
茶樓裏的茶客方才都在談?wù)撊峭ň冭蹂氖虑椋b是大家還不知道這間鋪?zhàn)泳褪氰蹂乃疆a(chǎn),所以在裏麵聊起來也沒什麼顧忌。
知意正有些煩心,恍惚就聽到了陸旋的聲音。
姐姐?
但她下意識又搖了頭。
定然是方才被氣狠了,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等幻覺。
陸旋又戳戳她,趴在她耳邊道:”知意,是我呀!到處都在抓我,我貼了隱身符,來找你幫忙的!”
這下知意算是聽清楚了,看著麵前什麼都沒有的一團(tuán)空氣,再看了看旁邊等著她做決定的掌櫃,她連忙對掌櫃笑道:“這個月的點(diǎn)心,挺有新意,還不錯,就定這個吧!”
嗬嗬笑了兩聲,她就連忙走到一邊去了。
掌櫃的見這次檢視這般寬鬆,更是喜聞樂見,是以給了她個雅間讓她休息。
知意沒有推辭掌櫃的好意,進(jìn)了雅座坐下,隨即就拉下了簾子。
陸旋與她配合得分外默契,已經(jīng)跟著她進(jìn)了雅間。
一進(jìn)去,知意就忍不住了,“姐姐,真的是你嗎?我看不見你!
直到看到麵前的椅子動了一下,她才有些放下心來。
陸旋立刻解了自己身上的隱身咒。
知意被麵前突然出現(xiàn)的陸旋嚇了一跳,好在她先前就有所準(zhǔn)備,所以隻輕輕拍了拍胸口。
“姐姐,到底怎麼迴事?為何海捕文書說你是妖女?”
她滿臉憂心,“你有許多玄法我是知道的,可皇上咋這麼壞,非得要憑空捏造抹黑你,說你是妖物,豈不是讓大家都對你提防?這樣的話,隻要你一出現(xiàn),許多人恐怕都要害你了!”
長話短說告知了知意事情的來龍去脈,陸旋道:“我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迴王府,王爺不知是否安好。但我從宮裏逃出來已經(jīng)用完了力氣,這裏迴王府太遠(yuǎn)了,你雇個馬車,把我送迴去!
知意聽罷,也沒問緣由,點(diǎn)點(diǎn)頭,立刻拉著她便走。
但想了想,馬上就要掀起簾子的手,忽然又是一頓,“姐姐你先把自己隱身起來,然後拉住我,我?guī)阆氯!?br />
陸旋這才想起,自己不能這般出現(xiàn)在人前,是以趕緊又讓自己隱匿了身形。
馬車上,陸旋一直有些擔(dān)心:“一日沒見到王爺了,也不知道他如何。不過我最擔(dān)心的,還是他去宮裏找我,那樣的話,恐怕皇上不會放過他。”
知意本來就隻是替陸旋打理產(chǎn)業(yè)的,平日靠著陸旋和薑行的門路,所以才在生意場上得了許多人的敬重,心裏自然也對他們格外尊敬。
這會兒聽說是皇上不放過他們,下意識就覺得天都要塌了:“姐姐,若是皇上要對付你們,那可怎麼辦?”
她的手緊緊抓著陸旋胳膊,額上滲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那你們得趕緊走,走得越遠(yuǎn)越好,最好是去隴川,那裏天高皇帝遠(yuǎn),王爺先前又在那邊,去那裏一定是最安全的!”
陸旋忍不住一笑:“你慌什麼?若是真對上,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就在這時,微風(fēng)掀起馬車簾子,陸旋忽地看見街角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拍拍知意的手,“無論發(fā)生什麼事,你的任務(wù)就是守好那些產(chǎn)業(yè)就行。若實(shí)在守不住也沒關(guān)係,保護(hù)好自己和姨娘,等事情過去了,我再來找你!”
說完,立刻就朝馬車外走去。
聽得這句話,又覺察到手一鬆,知意在車上一陣驚慌。
“姐姐?姐姐?”
陸旋迴頭,“別擔(dān)心,我先下車了,你別摻和進(jìn)這些事來!
聽到陸旋說要走,知意立刻叫停了馬車,隨後四處張望了下,咬唇點(diǎn)點(diǎn)頭,竟是控製不住地低聲哭了出來。
天哪,沒想到姐姐竟然遇見了這麼大的事!
那她更得要好好在這京中守著,以便再遇到像今日這般情況,也能多給姐姐提供一些幫助。
恐怕以後巡視鋪?zhàn)拥臅r間還得更多,以便隨時做好救姐姐的準(zhǔn)備!
跳下馬車,陸旋立刻便朝街邊那個失魂落魄的身影走去。
她拍了下薑行的肩膀:“王爺!”
看見他此刻好好的,她這懸了一整日的心總算是安定下來。
察覺到身邊熟悉的聲音,薑行一改垂頭喪氣,不知該去哪裏找她的神色,眸光頃刻就亮了。
“阿旋?!”
他看不見她,隻能在虛空中抓了一把。觸碰到真的有人,眼睛倏地就紅了。
陸旋擔(dān)心被人察覺出異樣,趕緊替他擦了淚,與他十指緊扣。
薑行打了個唿哨,飛星立刻從另外一條街奔了過來:“王爺!”
薑行看他一眼,冷聲道:“備馬車,本王要迴王府了!
飛星看向旁邊的一抹空氣,眼裏幾乎是立刻就亮了,“是!”
召迴了所有尋找陸旋的暗衛(wèi),二人坐在馬車上迴府。
二人這才有機(jī)會,把今日這陰差陽錯的消息給對明白。
薑行:“皇兄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來抓捕你,本王忙著找你,一直也沒時間澄清,F(xiàn)在王府外由金吾衛(wèi)把守,想來就是擔(dān)心本王將你帶進(jìn)府中私藏起來。本王也沒迴過王府,據(jù)忠伯傳出的消息,金吾衛(wèi)已經(jīng)搜了王府一通了,沒有見到你,所以才守在外麵。
但你放心,府內(nèi)我已經(jīng)安排他們將所有下人都再肅清了一遍,你迴去隻要待在府內(nèi),皇兄的人絕對不敢進(jìn)來撒野!”
感受到他說話時不斷緊握、甚至有些發(fā)顫的手,她就知道這一路,這人應(yīng)該是擔(dān)心壞了,一定也動了不少怒。
她靠在他肩膀上,難得的鬆懈下來。
“沒事,今日實(shí)在漫長,也實(shí)在是太累了。等迴了王府,咱們還得把這些事情好好理一理……”
薑行還沒聽完這人後麵要說些什麼,已經(jīng)感覺到耳邊傳來的均勻的唿吸。
她摸了摸她的臉,心疼地落下一個吻。
這一天,該是累壞了。
到了王府,薑行將人抱了進(jìn)去。
門口金吾衛(wèi)看著薑行那有些奇怪的姿勢,上下打量了好幾眼。
飛星跟在後頭賠笑臉解釋:“畢竟王妃不見了,王爺傷心了一日!
他指了指自己腦袋,“王爺傷心過度,所以這兒有些不太好了!
說著他又開始抹淚,“雖說皇上說王妃是妖女,可事實(shí)上不是啊。王爺難舍王妃,這就把自己給困住了。還請大家替王爺保守此事……”
見飛星哭得情真意切,門口的幾名金吾衛(wèi)也就沒管,隻唏噓地看了一眼薑行的背影,隨後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扼腕歎息。
除了能感受到手上這人的重量,薑行也看不見人,是以隻能摸索著將人放上床榻,蓋上被子。
但也就在此時,隱身符時間已過,驟然失效。
看見人,他這心裏總算安妥下來。
他小心翼翼替她脫下羅襪,卻不想,眼睛裏卻立刻撞見那被磨破皮、滲著鮮血的腳跟。
眼睛幾乎是立刻便變得冰封嗜血,他拳頭緊攥,牙齒咬出了聲,心裏,也終於瞬間做下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