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胤礽又被廢了,朝堂上的局勢也越加混亂了,皇子們還好,但朝臣們明顯已經開始站隊了。
康熙下旨召迴了在外的皇子,就連年羹堯爺跟著迴京述職了。
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的消息,胤禛聽到有人說皇阿瑪打算給老十四賜婚了,而他看好的年氏女也在這次的備選人中。
雖然滿漢不能通婚,年家女當不了皇子福晉,可憑她的家世,一個側福晉之位是跑不了的。
胤禛很著急,生怕一個不慎計劃就失敗了,連忙就催著蘇培盛親自去年府給年羹堯下了帖子。
胤禛作為一個郡王自然不會屈尊降貴的親自上門去年家,但在這個多事之秋邀請年羹堯過府也不合適,隻能把約見的地點定在了酒樓。
好在年羹堯也算給麵子,不但去了,還提前到了,那態度讓胤禛稍微放了心:“年將軍一路辛苦了。”
“不敢不敢,四爺快坐。”年羹堯態度很好的起身替胤禛拉開了椅子。
胤禛被他的動作弄得心下一定,認為年羹堯這是和自己雙向奔赴了。
兩人對於對方的目的都“心知肚明”,但也沒有一開始就直奔主題,而是邊吃邊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一直到酒過三巡,胤禛見年羹堯喝得興起似乎已經忘了自己的目的,隻能率先開口:“年將軍,你對於目前的局勢怎麼看?”
年羹堯似乎被他突然的嚴肅弄得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愣才開口:“四爺說的是哪個方麵?”
“哪個方麵都是,今日和年將軍一見如故,不如咱們就暢所欲言。”胤禛笑著將杯裏的酒水一飲而盡。
年羹堯也陪了一杯才開口:“照奴才看,皇上年歲也不小了,這個時候廢太子,屬實是有些……過於衝動了。”
見胤禛臉色有些不好,年羹堯又接著說:“當然,皇上這麼做也有他的道理,太子這些年也實在是,哎~奴才失言了,自罰一杯自罰一杯。”
胤禛也沒阻止年羹堯,隻看著他自己喝了一杯才說道:“那接下來,你覺得皇阿瑪會選誰?”
太子被兩立兩廢,已經徹底失去希望了,所以胤禛現在才借著酒勁表露了自己的野心。
年羹堯知道胤禛想聽什麼,但他並不著急,而是開始慢慢分析:“直郡王,本就是皇上給太子的磨刀石,太子這把刀廢了,那磨刀石自然也就沒用了。”
“三爺,奴才不太了解,不過奴才也覺得他沒什麼希望。”年羹堯按著順序開始一個一個點評,這行為可以算得上是僭越了,但胤禛此時並沒有想那麼多。
“四爺你嘛!這些年在朝堂上也是踏踏實實辦事的那一類,是原先皇上給太子培養的賢臣能臣,如今倒成了繼太子之後最有可能的人選。”年羹堯這麼說道。
胤禛眼睛閃了閃,麵上不露聲色:“噢?為何這麼說?爺的年齡也不小了,皇阿瑪的兒子還有很多。”
聽到胤禛的問題,年羹堯哈哈大笑了幾聲才作出解釋:“五爺是太後養大的,早就斷了繼位的可能,七爺的情況大家都知道就不說了,八爺已經被圈禁好幾年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九爺沉迷做生意,最近皇上還專門為他新開了一個部門,叫皇家報社,對朝政之事一知半解的,也沒有可能。”
“十爺娶的是蒙古福晉,雖有兵權卻也同樣沒了繼位的可能性。”
“十二爺是個奴才養大的,他若上位那其他阿哥爺都不會服氣,皇上不會考慮他的。”
“十三爺雖然看著還不錯,但他既無強大的母族又無可靠的妻族,在眾位皇子中雖然也算優秀,單不算拔尖,和四爺您比不了。”
“十四爺是您的親弟弟,但十四爺隻在軍事方麵有天賦,從來沒有接觸過政事,因而也沒有可能。”
見年羹堯說到這裏就不說了,胤禛疑惑:“還有呢?”
年羹堯笑著搖了搖頭:“其他阿哥太小了,還在念書呢!更沒可能了。”
胤禛聞言也點了點頭:“如此說來,年將軍是看好本王?”
年羹堯順勢敬了胤禛一杯:“自然,奴才願為四爺馬首是瞻。”
胤禛含笑接了那杯酒,爽快的一口幹了:“聽聞亮工家裏有個妹妹?”
年羹堯聽到妹妹,笑容就更真實了些:“是,奴才家裏有個小妹。”
見年羹堯的表現胤禛也信了宜修說年氏兄弟寵愛妹妹的話,本想著不能操之過急,又擔心晚了皇阿瑪就把人指給老十四了。
於是他忍不住試探了一句:“那舍妹可許了人家?”
年羹堯等了半天就等著胤禛這句話,現在終於聽到了,穩了穩心神才迴道:“舍妹如今才十六,還不著急。”
“十六也不小了。”胤禛這麼說了一句,隨後不等年羹堯的反應就接著說:“亮工既然選了本王,那不如咱們再拉近點關係?”
“您的意思是?”年羹堯裝作沒聽懂的樣子。
胤禛也看出他在裝傻,隻認為他是舍不得妹妹,於是直接開口:“雍郡王府還差一位側福晉,亮工以為如何?”
年羹堯皺起眉頭:“這……婚姻大事,自該由父母做主,奴才不敢擅專。”
“無妨,本王給你時間迴去和家裏商量,三天後,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咱們不見不散。”胤禛說完就起了身,喊了蘇培盛進來扶著就走了。
年羹堯笑意盈盈的將胤禛送上了馬車才轉身離開,一進家門臉色就變了:“老牛吃嫩草,不知羞恥,哼!”
胤禛去了宜修那裏也變了臉色:“這年羹堯,屬實過於狂傲了。”
見宜修麵露不解,胤禛氣憤道:“你是不知道,他坐在那裏對著我們這些皇子阿哥,一個個得評頭論足,完全忘了自己不過隻是一個奴才!”
宜修急忙上前撫了撫胤禛的背:“爺消消氣,既然知道他是奴才,那您跟奴才置什麼氣?”
“爺看這年羹堯,雖然得用,但也不得不防。”胤禛臉色黑沉。
宜修柔柔一笑:“依奴家看,爺這是想多了,他年羹堯敢當著爺的麵這麼大喇喇的點評皇子阿哥,豈不是說明他是真心信服了爺,把爺當做了主子呢?”
胤禛順著這個思路想了想,瞬間豁然開朗:“哈哈哈~小宜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這點爺倒是忽略了。”
宜修見胤禛情緒恢複了,就繼續問起了後續:“那咱們府上,是不是馬上就又要有喜事了?”
胤禛搖了搖頭:“年羹堯說他做不了主要迴去問一問,爺給了他三天時間。”
“那他會不會把消息透露給他妹妹?到時候萬一那年氏給福晉傳了消息,豈不是要壞事?”宜修有點擔心。
胤禛也才想到這個問題,頓時也坐不住了:“小宜你先休息吧!爺還有事。”
宜修送走了胤禛,又歎了口氣:“隻希望一切順利吧!”
胤禛蘇培盛親自去給年羹堯送了封信,信上也詳細說了讓他瞞著年世蘭的原因,說是怕四福晉會吃醋,進而從中搞破壞。
年羹堯看完嗤笑一聲,轉手就遞給了年世蘭:“妹妹你看,人家四福晉在圓明園住了快兩年了,明顯就沒把他這位郡王夫君當迴事,咱們四爺還強撐著要向別人證明他們夫妻情深呢!”
“哼~烏那希即使阻止,那肯定也不會是因為吃醋,就算要吃醋,那也不是吃他的醋。”年世蘭看完信也對胤禛的欲蓋彌彰表現出了不屑。
“行了,咱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接下來就是要去說服爹娘了。”年希堯剛好也迴來述職,所以兄妹三人才商量著把事情定了。
說到爹娘年世蘭就有些緊張:“這,要怎麼說啊?是實話實說還是順著雍郡王的思路來?”
年羹堯屈指在年世蘭腦門上敲了一下:“實話實說你也不怕把爹娘氣死,咱們就順著這思路走吧!反正妹妹嫁過去了,咱們就是再不喜歡,那也得站在雍郡王這邊了。”
年希堯想了想,雖然不是很想欺騙爹娘,但目前這就是最好的辦法了,也就點頭同意了。
“這事妹妹你別管了,你就裝作不知道,平時該怎麼樣還怎麼樣。”年羹堯囑咐道。
年世蘭趕緊點頭:“我知道了。”
兄弟兩出了年世蘭的院子才開始商量說辭,最後兩人一起去找了年遐齡。
“這事你們妹妹知道嗎?”在聽完兩個兒子說的內容後,年遐齡隻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年羹堯搖了搖頭:“四爺的意思是,暫時不讓小妹知道,先問一問爹和娘的意思,如果您二位同意了,那他就會去向皇上請旨。”
“胡鬧!”年遐齡不樂意了:“平日裏看你們對世蘭都挺好的,怎麼關鍵時刻卻完全不考慮她的意見?”
年羹堯被這話一噎,扭頭去看年希堯,年希堯無奈的向前走了一步:“父親您稍安勿躁,隻是小妹畢竟也是要嫁人的,咱們家現在著地位,小妹怕也隻能進皇家,進了皇家最多也就是個側福晉,所以咱們的目光要放長遠……”
年希堯快把口水說幹了才終於說服了年遐齡,主要是年遐齡自己也知道,以他閨女的脾性,要是嫁去了別家,隻怕要鬧得人家宅不寧。
雍郡王府不一樣,那四福晉和他閨女關係好,又和四阿哥關係不好,再怎麼樣都不會為難他閨女的,這麼一想,還真沒有比雍郡王更合適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