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鎮的一條無名小巷之中,酒香濃鬱。
清明被酒肆中這個叫做儀狄的老者拉住喝起了酒。
“哈哈哈!想不到清明老弟年紀輕輕,對酒之一道居然有如此之深的見解,你這舌頭,真是讓老夫好生嫉妒。”
儀狄臉上通紅,顯然是喝上了頭,態度和方才截然不同。
清明一開始被儀狄拉著品酒還能冷靜分析,說出一些個人見解,隨著越來越多的酒水下肚,腦子也是漸漸不清醒起來。
這酒肆裏麵的酒都不是普通的酒水,即便是以清明這樣強健的體魄喝多了依舊是有些頭昏腦脹。
“儀狄老哥,你這的酒水,種類之多,品質之高,也是小弟生平僅見,可是好久沒喝過這麼好的酒了。”
兩人勾肩搭背,從酒到月色,從月色到生平,無所不談。
談論起國家大事,司徒向南忍不住插了幾句嘴,也被這兩個酒鬼拉住喝起來,沒一會就被灌醉倒在桌上唿唿大睡。
至於文人語和唐笑笑兩人也就是安靜得坐在板凳上,小酌兩三杯,說一些女子之間的體己話。
“儀狄老哥,你這釀酒之術著實不得了,不過我和你說,當年我在藏劍峰,還見過一個叫餘懷安的壞胚,他釀酒之術不比你差哈哈。”
清明渾身散發著酒氣,開始吹起牛來。
儀狄好奇道:“哦?藏劍峰也有精通釀酒之術的人?這我倒是從來沒聽說過,快給老哥說說,他釀的酒如何,比起天仙醉又怎麼樣?”
清明擺了擺,打了個酒嗝道:“和天仙醉自然是比不得的,不過光論酒性之烈,那一壺“拏雲誌”絕對是我見過頭一個了。”
說著,清明豎起大拇指比劃了一下。
儀狄:“江湖上果然是能人輩出,若是有機會,定要討教一二哈哈哈,想要釀烈酒容易,但想要最烈,入口之後又讓人接受,那可不容易。”
清明哈哈笑道:“那家夥也就釀烈酒還行,其他的可和儀狄老哥差遠咯。”
儀狄自得拍了拍胸口:“老夫祖祖輩輩釀酒,乃是家傳技藝,不是老夫吹牛,這天底下論起釀酒之術,老夫必然能排的進前十之列!”
說著,儀狄紅著臉湊到清明耳邊輕聲道:“清明老弟,我就實話和你說了吧,當初那聞名天下的四大美酒,其中之一的“斬執”就是家父釀造而成!”
清明一瞪眼睛,拍案而起:“好哇,這是好東西不願拿出來!儀狄老哥,雖然小弟身上沒什麼銀子,但對你也是掏心掏肺!你卻有好酒不拿出來!實在愧對小弟一片赤誠!哼!”
儀狄連忙拉住清明好聲道:“老弟莫急,這酒當初確實是家父釀造而成,隻不過家父離世突然,並未傳下釀造“斬執”的技藝,非是老哥不給你喝,實在是沒有啊。”
清明一拍桌子,發出更大的聲響:“什麼?!失傳了?!”
儀狄連忙將清明按倒在板凳上,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噓!老弟你說話輕點,可別傳出去了。”
清明按捺住性子,但還是有些氣不過,一拳捶在儀狄胸口:“快給我說說,到底怎麼迴事?”
儀狄苦笑道:“說起此事,有點窩囊......不過與老弟你聊的來,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我儀家祖祖輩輩釀酒已經有二百多年,在大周未立之時就已經深耕此道,能傳承到我這代實屬不易,可惜的是每代傳承人心心念念想要釀造出仙品美酒,可始終不得其法。”
“仙品美酒,不僅僅需要精湛的釀酒技藝,還需要極品的水源等等,天時地利缺一不可,天佑我儀家,在經過兩百多年的耕耘之後,終於在我父親這一輩釀出了仙品美酒,也算是了了祖宗的夙願。”
“當年家父釀造出了仙品美酒,說來可是整個浮生鎮一大幸事,更是我儀家之幸,那晚整個小鎮歡天喜地,我儀家的門檻都被人給踏破了。”
清明疑惑道:“這不都是好事麼?那這技藝,怎麼就失傳了?”
儀狄撓了撓腦袋瓜,有些不好意思道:“當年家父釀造出仙品美酒的時候,年事已高,這麼大的喜事,當晚開心喝了不少,然後就......醉死了。”
清明一瞪眼睛:“醉死了?!”
儀狄訕訕笑道:“是啊,甚至沒來得及告訴我怎麼釀的酒,你說這和誰說理去。”
清明隻覺得頭頂有千萬隻烏鴉飛過,嘴巴囁嚅了一下,想了半天也沒能蹦出一個字來。
這人間之事萬千,如儀家這種馬上就要飛上枝頭卻又跌下來的,估計也不在少數。
兩人沉默了半晌,清明還是有些不甘心道:“就沒有一些蛛絲馬跡可以還原釀酒的方子麼?”
儀狄抿了一口酒,望著天上高懸的月亮,輕聲道:“我也想啊,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嚐試還原父親的釀酒方子,可總是覺得差了點什麼。”
清明突然一拍腦瓜子,欣喜道:“入夢!老哥!你可以入夢啊!這不是八年大霧之期馬上就要到了麼,可以入夢去找找當年的蛛絲馬跡啊!”
儀狄歎氣道:“你想到的我都想過了,入夢五次,酒方我都還原得差不多了,唯有一種材料,我苦尋了整個浮生鎮,都沒能找到那一種材料的蹤跡。”
清明抓著儀狄的肩膀道:“是什麼材料?長什麼樣子?說不定我可以幫忙找找。”
儀狄用手指沾著酒液在桌案上劃了一個圖案,乃是一朵九葉的草。
清明仔細打量了片刻,確認自己從小到大沒見過這東西,三葉的草路邊很多,長有九葉的,之前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一邊的文人語上前來,看完之後無奈得搖了搖頭,縱然是以她的博學多識,也沒在哪本典籍裏見過九葉草。
清明疑惑道:“真的有這東西麼?老哥你不是在逗我玩吧?”
儀狄斬釘截鐵道:“若說之前我還不確認,可入夢五次,每次都能在早已塵封的記憶裏看到,我很肯定,那壇酒裏麵一定加了這種草,乃是幼時親眼所見,絕不可能出錯。”
“而且家父這輩子就沒出過浮生鎮,這種草一定就在浮生入夢湖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