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4 章 霍太後之謀
洛陽,一處幽暗的地牢裏,鐵鏈泛著寒光,叮鈴作響。
七八個一身刺青的江洋大盜,滿臉惡煞,帶著狂笑,大口吃肉。
角落裏,一個柔弱的書生在抽泣,他環(huán)顧四周,小心的啃燒雞。
可他的喉嚨像是卡了石子,涕淚交加,害怕的瑟瑟發(fā)抖。
一般根據(jù)牢房傳統(tǒng),有燒雞那就是斷頭飯。
書生不想死,他眼神裏閃過鋒寒,周身氣血流動,顯然是個頂尖殺手。
這是一間巨大的地牢,寬四丈,長八丈,足以容納數(shù)百人。
此刻,牢房裏散落了近二十個死囚。
這些死囚大多目露兇光,煞氣逼人,一看就知,都是江湖上惡貫滿盈之徒。
角落裏,有一位默默吃雞腿的死刑犯,他慢悠悠的嚼碎,那速度,慢的詭異。
忽然,牢房前一陣響動,雜亂的腳步聲中。
七八個牢頭,簇?fù)碇晃稽S門太監(jiān),快步而來。
黃門太監(jiān)身覆錦衣,沒有多餘廢話,扯著公鴨嗓,趾高氣昂的宣讀上意。
“大楚仁壽太後,欲選拔勇士,爾等皆是江湖一流武者。”
“一炷香之後,這間牢房,隻能活一個人。”
“香滅無勝者,滿牢皆殺!來人,點香。”
太監(jiān)的話,好似烈火烹油,又像平地驚雷,二十個死囚不禁警惕起來。
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綦s亂,二十把皇城司長刀,被牢頭丟進(jìn)地牢。
一道雷電閃過,牢房中忽然大亮。
這一刻,人性全無,死囚化為野獸,血腥屠殺開始了。
幾個江洋大盜瘋狂獰笑,他們高手眾多,二千皇城司,才抓住他們。
幾個大盜大搖大擺的撿兵器,互相傳遞。
曹老大笑的癲狂,本以為勝券在握。
誰料,下一刻,一柄鋒利的長刀,刺穿了他的背心。
身後,精瘦的漢子,麵容扭曲道,“曹大哥,隻能活一個,辛苦您先去探探路。”
漢子黑手一出,所有盜賊都防備起來,這個時候,誰都不能信了。
牢房裏,金戈之聲一片,十幾個人互相砍殺一陣後。
警惕四方,緩緩後退,一時間竟然沒人敢動手,
見此情景,宮裏的太監(jiān)不禁嘴角冷笑,他揮了揮手。
石板路上,甲胄響動,一隊精兵,弓弩平舉,對準(zhǔn)了牢房。
“左牛衛(wèi)聽令,香滅放箭!”
太監(jiān)此話一響,牢房裏,各大江湖高手冷汗直流。
因為他們看見,在牢房外,那炷香已經(jīng)快燒完一半了。
“殺,媽的,拚了。”
“書生,先跟我殺他們,咱們最弱。”
“哈哈哈,傻子,先殺了你再說,哈哈……”
這一刻沒有兄弟,沒有信任,所有人都是敵人。
幾丈外,咆哮聲、哀嚎聲、金戈之聲,不絕於耳。
如此激烈的戰(zhàn)況,角落裏,身形寬厚的死刑犯卻視而不見,
他隻是自顧自的吃燒雞,吃的越來越快,滿嘴流油,興奮不已。
窗口下,一個破囚衣兇漢瞟了一眼死刑犯,
他嘴角冷笑,有意無意的靠近,打算先殺這個再說。
正當(dāng)他舉起刀,準(zhǔn)備殺掉吃雞漢子時,那精壯的漢子吃光了最後一塊雞肉,
他緩緩抬頭,眼神中帶著滔天恨意,冷厲的可怕。
“嗡……”
一聲刀鳴,寒光帶風(fēng),刀重如山,威勢強的可怕。
舊囚衣兇漢連人帶刀,一刀兩斷。
角落,死刑犯起身,他橫胸闊肩,手掌奇大,
握刀方式標(biāo)準(zhǔn),一看就是將門子弟。
地牢裏,死刑犯舔了舔刀頭鮮血,眼神陰邪,看了眼青銅香爐,香已經(jīng)快要見底了。
“啊!!!”
一聲氣血洶湧的怒吼,少年跨步而出,地牢幹草飛濺。
他一身筋骨可怕,血肉之力蓬勃而出,實力之強,幾乎碾壓牢房。
月光透過小高窗,灑在仁壽宮太監(jiān)的額頭。
他一邊看,一邊麵露惡心,牢房裏,死刑犯一把長刀,一步殺一人,
轉(zhuǎn)瞬之間,牢房安靜了。
一個氣喘籲籲,披頭散發(fā)的囚衣刀客,在香滅之前,穩(wěn)穩(wěn)勝出。
“哈哈……好身手。”
牢房前,忽然亮如白晝,八個太監(jiān)提著八盞宮燈,將牢房外,照的宛如仙境。
朱紅地毯,一路鋪到地牢深處,
一把金絲楠木鳳椅,端端正正,擺在牢房外。
雍容華貴的老婦人,在皇城司武太監(jiān)簇?fù)硐拢?br />
一邊鼓掌,一邊緩緩坐到椅子上。
老婦人對死刑犯極有興趣,慈祥的道,“裴寂行,哀家能相信你嗎?”
牢房裏,死刑犯正是裴溫之子,裴寂行!
他認(rèn)出了儀仗,這是大楚太後的。
裴寂行仿佛找到了希望,他當(dāng)即跪伏在地,
像狗一樣爬到牢木前,連磕數(shù)個響頭,卑如螻蟻,瘋狂道。
“太……太後,給,給寂行機會,這條命就……就送給太後。”
“求太後開恩,求太後開恩,給裴家一次機會啊。”
牢房外,霍太後笑了,笑的得意。
橘黃色的宮燈下,她宛如神隻,俯身靠近,低聲道。
“趙王府精兵猛將,高手如雲(yún),裴家小子,你行嗎?”
一提到周雲(yún),裴寂行拳頭緊握,肉都掐出血了,他咬牙切齒道。
“行,肯定行!隻要太後放我出去,裴家還有死士,寂行必跟周雲(yún)拚個你死我活。”
牢房宮燈明亮,太監(jiān)黃門站如行鬆,高高在上。
“哈哈哈……”霍太後笑了,笑得前俯後仰。
盧俊臣的眼光,還真是厲害。
一切都在掌握中,這感覺太好了,仿佛是天下最美妙的事。
黑夜。
地牢。
在裴寂行疑惑的目光中,光芒滅了,太後也走了,隊伍緩緩離去。
正當(dāng)鮮血淋漓的牢房,一片死寂時。
一聲脆響,有塊令牌掉洛在他麵前的地磚上。
隨後,一道公鴨子聲音響起。
“太後有旨,封裴寂行為從五品皇城司緝拿校尉,編製八百。甲胄兵器,城西軍營領(lǐng)取。”
牢房中,裴寂行笑了,狂笑不止。
他麵容扭曲,徹底瘋狂,兩年牢獄,多少次死裏逃生,
他武藝大成,終於有機會了!
但隨後,裴寂行似乎想到什麼,趕緊貼著牢木,大聲吼叫。
“謝太後恩典,裴家必為太後血戰(zhàn)。”
“謝太後恩典,謝太後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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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舊秦故地,比之江南,其實貧瘠很多。
可秦人開天辟地,商鞅變法,興修水利,耕戰(zhàn)立國,最終統(tǒng)一天下。
關(guān)中地區(qū),大楚沿用了秦漢時代的溝渠。
當(dāng)然楚國曆朝,修修補補,水利工程比秦漢肯定好不少。
這是中原民族的偉大工程,漢接秦,晉接漢,楚接晉,一代一代,愚公移山。
這些挑戰(zhàn)大自然的偉業(yè),帶起了關(guān)中的農(nóng)耕,讓它成為楚國四大地緣之一。
渭水河畔,有個小村落,村頭有個小院,
院子還湊合,籬笆牆缺了一角,東頭有兩棵樹,一棵是蘋果樹,另一棵也是蘋果樹。
樹下是個笑瞇瞇的高大老頭,他雖然手臂皮膚枯槁,但還挺靈活。
某一刻,胚土修牆的老者耳朵動了動,手停了下來。
他躬著身子,拿著帶泥的工具,麵帶疑惑,注目官道。
遠(yuǎn)方有馬匹的鈴鐺聲,關(guān)中的烈風(fēng),吹起了來人的錦衣。
不久後,籬笆小院,來了十幾個太監(jiān)。
為首的三人進(jìn)了院門,其他都在院外候著。
“魏公公,咱們又見麵了。”
“哼哼,高一平,老夫是真不想看見你。”
蘋果樹下,魏孝賢放下工具,一邊舀水洗手,一邊沒好氣道,“有話快說,小地方窮,沒東西招待高公公。”
老實說,麵對真正的大宗師龍甲,高一平是有點慌的。
但沒辦法,小的們都看著,他這形象,必須立起來。
“好!快人快語,不愧是跟高某齊名的傳奇劍仙……”
高一平本來還想繼續(xù)吹,但看見魏公公的眼神後,
他趕緊清了清嗓子,拿出錦帛,開口道。
“奉太後懿旨,召護(hù)龍司龍甲前往洛陽,捉拿叛賊周雲(yún)餘黨。”
高公公一邊說,兩個進(jìn)院的太監(jiān)端著奉臺,踏步跪下,
奉臺上,有一根銀龍白金腰帶,這便是大名鼎鼎的銀蛇劍。
另一個奉臺,是一副精致的皇家軟甲,這是護(hù)龍司至寶,傳自太祖皇帝。
果樹下,魏公公並沒有急著接旨,
他有些為難,仰天歎息,望著高公公道。
“周雲(yún)放了老夫一條生路,老夫要是再對付他,豈不壞了江湖道義。”
“冤冤相報何時了,一碼歸一碼,告訴霍十五,魏孝賢死了……”
“慢著……”嘎嘰一聲,土屋門開了,端著木盆的老婆子冷了魏公公一眼,
隨後才轉(zhuǎn)頭,盯著高一平道,“真可笑,霍十五一個下等賤人,還能對付周雲(yún)?別被人當(dāng)槍使了。”
“迴去告訴霍家丫鬟,魏公公隻幫他出手一次,就是砍了周雲(yún)的狗頭。”
院子裏,魏公公有些不情願,當(dāng)即開口道。
“燕燕,何必呢?趙王也沒對咱們趕盡殺絕。”
武道能抵達(dá)極致,其攀登的過程,都需要一番常人難以想象的堅韌,通常這種人都有自己的道心。
別人講道義,自己不講道義,銀蛇劍仙很反感這種行為。
可魏公公哪裏是霍燕燕的對手,能吃死他一生,還吃不死他這一次?
霍太後拉著魏孝賢的衣角,就像昔日的少女一樣,要求他的龍哥去一次。
良久後,魏孝賢妥協(xié)了,
他搖了搖頭,歎息道。
“好吧,好吧。等我迴來,咱們?nèi)ソ鸪前桑茄Y更遠(yuǎn)。”
“嗯,都聽你的,龍哥。去了金城,咱們再抱個小子,讓他繼承你的武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