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花茶,吃了顧望北準備的拌野菜,兩人躺在床板上聊天。
竇以南剛想來一句,顧望北也太老實了,連私房錢都不知道藏一點兒,就聽顧望北上來就是一句猛料。
“我不是宋宜春的嫡子!”顧望北突然來了一句。
竇以南聽到這話猛地坐了起來,身下的破床板都嘎吱嘎吱的,好像要退休了一樣。
“那,你爹的親兒子呢?”竇以南腦中的真假少爺在打架。
“不是兒子,是女兒!”顧望北狹長的眼睛看向他說道。
“女兒啊。”女兒的話,掉包的時候怎麼沒被發現啊?
“我是宋宜春外室的孩子,連庶子都算不上!宋宜春交換了我和嫡母的女兒。前些日子,我發現宋宜春給嫡母下藥,便偷偷替換了藥。”他本來是不打算管的。
都死絕了才好!隻是,若是頂著一個奸生子的名聲,他這輩子都在竇長安麵前抬不起頭來,所以才選擇了斷親。
“你鄉試的時候,我便把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他到現在還忘不了嫡母、宋墨還有宋宜春震驚的眼神。
想到這裏,顧望北笑了笑,他也做了一迴掌局人!
竇以南沒想到顧望北身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還有心情關心自己考試,並且每場結束後都來了。
這事一出之後,英國公府算是徹底翻了天。顧望北則是在這時候提出一個決定,他要斷親。
全程沒一個人反對的,笑死,宋墨的妹妹、宋夫人的女兒還在別處受苦呢,誰會想要留下他這個鳩占鵲巢的人!所以他斷親斷的幹淨利落。
說出一切真相之後,就直接到官府主簿那裏改了姓名。
隻是斷親要將所有東西歸還,他現在還還不起。等到日後,便把前麵十六年的東西一起歸還。隻是,東西還得了,情還不了。
但是他卻管不了那麼多了,讓他們找宋宜春去吧。
“你還是太年輕了啊!”竇以南突然吐出一句。
顧望北:???
說罷,輕輕的下床穿鞋,準備迴家。要是以他以往的性子,肯定是跳下床的,但是他怕動作太大,顧望北今天晚上就沒地方睡了。
“我走了!”迴去告老師去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顧望北一個小孩兒都不和大人商量,就自己做了決定,所以他選擇告老師。
“慢走!”他這裏也沒有什麼招待他的,他在這裏待著也不舒服!
顧望北眼神幽深的看著那人上了馬車離開,片刻之後垂下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竇以南迴城之後就直接去了宗政府,把顧望北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宗政川柏。
宗政川柏沉吟片刻:“他這步棋算是走對了一半。”
“嗯?”竇以南發出疑惑。
“你呀你呀!”宗政川柏指著他的腦袋說道。“你這個腦子以後當了官,也隻會被人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這個弟子,倒是古靈精怪,但是心計這方麵,比起顧望北差的遠了!
“如此一來,倒是讓人高看他幾分,證明他並非貪圖榮華富貴之人。並且,外人聽了這事,隻會認為他心地善良,不惜揭穿自己的身世,也要救下宋夫人……隻是……”宗政川柏摸著胡子,用最直白的語言同竇以南分析道。
“哦,先生,我有一計!”竇以南突然舉手。
“說來聽聽!”宗政川柏見狀說道。這孩子,哪兒學來的,說話之前老愛舉一下手。
“就是請說書人,把顧望北如何救下嫡母,如何不畏強權,如何不慕名利,如何……”
“閉嘴!我不是來聽你誇他的,說重點!”宗政川柏皺眉。這個臭小子,話怎麼這麼密。
“我是說請說書人潤色一下,把顧望北的事情說一說,也好改變大家對他的看法。”竇以南心想這事他小時候就做過,現在不過是梅開二度。
“哼,不過旁人的閑言碎語,又傷不到他分毫。若是隻有這種肚量,往後也不必做官了。”宗政川柏心想就算別人揣度他,他自己沒長嘴嗎?需要鬧這麼大陣仗。
“先生!他還隻是個孩子!”竇以南不讚成道。要知道語言暴力也是暴力。
“誰是孩子?你有他肩膀高嗎?”宗政川柏反問道。
“我這是還沒開始抽條,等著吧!”竇以南心想先生怎麼人身攻擊啊?
“你明日去把他叫來,老子不至於連一個弟子都養不起!他跑到城外做什麼?是不是想打老子的臉,讓別人笑話老子!”
“好嘞!”竇以南知道顧望北是不會去竇府的。五伯可能也不同意。但是有了先生這句話就好辦多了,告老師真有用!
“老子倒要看看,人在我宗政府,誰敢說三道四的。”宗政川柏衣袖一甩,背著手說道。
“那,還請不請說書人啊?”竇以南問道。
“請什麼請,這些以後都是把柄,是對家官場上彈劾他的證據!你能保證那些說書人以後不見錢眼開!”宗政川柏低聲說道。
竇以南:我能啊,係統出品,必屬精品。不過,既然先生發話了,那就節約一點兒積分好了。
第二日一早,竇以南便早起出城了,連早膳都是在馬車上解決的。還順路給顧望北帶了兩張蔥油餅子,一小罐豆腐腦。
“你,迴來了?”顧望北驚訝道。
“顧望北,迴去了!”
“去哪兒?你要帶我迴家?”顧望北語氣裏有不可察覺的期盼。
“帶你迴家,等我自立門戶了還差不多!先生說讓你去宗政府,你孤身一人跑到這裏讓他的老臉往那裏擱?我們走吧。”
“好!”竇長安能迴來找他就已經夠了。他昨晚上想了很多,要是竇長安沒迴來,他就厚著臉皮迴英國公府。把所有人都弄死,反正他也沒什麼期盼了。
前麵十六年被人捧的太高,如今一遭摔下來渾身都是汙泥。
顧望北的心態其實早就崩了,隻差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就想知道,是不是竇長安也不要他了!
“喵唔~”一隻玄色的貓跑了出來,顧望北順手把它抱了起來。
“你把嘯鐵也帶出來了?昨日怎麼沒看見它?”竇以南撓撓玄貓的下巴說道。
“不是我帶的,是它自己跑出來的。”真是一隻傻貓,明明自己日日讓它為自己試毒,它卻還願意跟著自己。
自從發現宋宜春給嫡母下毒之後,他便再也信不過旁人了。一律吃食都隻有嘯鐵吃過之後自己才敢吃。
“快上馬車吧,我給你帶了蔥油餅和豆腐腦,等你吃了我們再迴家。”竇以南接過他懷裏的嘯鐵催促道。
拿著蔥油餅,顧望北看了竇以南和他懷裏的哮鐵一眼。
這世間,若是連竇長安都信不過的話,那麼他再也沒有可信之人。
想罷,大口吃起蔥油餅來。
“硯臺,快將豆腐腦拿出來!”
“顧望北,慢慢吃,別噎著!”
馬車裏一時隻剩下竇以南清脆的聲音和嘯鐵的唿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