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
監牢內被鎖鏈牢牢鎖住的慕容川緩緩抬起頭。
他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向了趙無量以及在他身後林萬生,隨後竟然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笑意。
麵對趙無量的疑問,慕容川則是什麼話也沒說。
他隻是緩緩的伸出了一隻手。
有些費力的撕開了自己胸口的衣服。
露出了胸前那布滿了無數蜘蛛網一樣黑線的胸膛。
依稀可見,慕容川的左胸前鼓起了一個極為顯眼的鼓包,而且還在不停的瘋狂跳動。
就好像一顆在不斷跳動的心髒一樣。
趙無量像是知道了什麼,聲音有些沙啞,有些遲疑的問道,“是那顆魔心?
它進入你的體內了?”
“嗯...”
慕容川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心髒。
“它已經和我融為了一體。
我能感覺到...
它正在一點點的取代我...
所以,我把自己鎖在了這裏...”
“可是,為什麼會發展到這樣一步?”
趙無量不解的看向這位昔日老友。
視線在他的左臂和胸口處來迴徘徊。
可以看見,除了胸口處的異狀外。
慕容川的左臂上也紮入了數枚漆黑長針,黑金封魔釘。
而在那一枚枚長釘之下,則是一個個猶如鬼臉一般的符文圖案。
見到這一幕,趙無量的眼神倏的一下便凝固了。
“在我打算徹底消滅魔心的時候,胡萬的分魂影響到了我。
雖然我已經在事後做了封印。
但還是讓他趁我不備之際,吸取到了一縷魔心內蘊含的魔氣。
所以我被魔心反噬了。”
在趙無量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慕容川半是歎息,半是輕笑的說道,“嗬嗬,老趙啊...
看在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
給我一個痛快,如何?”
話音落下的同時,慕容川從身後抓住一物丟了出來。
又是嘭咚一聲脆響。
林萬生看向了聲響的來源。
發現那是一柄雕刻著遊龍和飛鳳雕文的古劍,劍身上的靈性幾乎可以趕得上已經成為了神兵品質的月石古劍了。
“就用我慕容家的這把祖傳寶劍好了。
它能徹底的泯滅我的神魂,也能徹底殺死魔心和胡萬的分魂。
算是一了百了。
雖然這個代價有些沉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說到這裏的時候,慕容川嘴角再度揚起了笑意。
“哦,對了。
記得在用完這把劍以後,替我將此劍帶迴慕容家。”
慕容川雖然是在交代遺言,但是語氣卻不見任何的波瀾。
“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
趙無量的語氣顯得十分複雜。
“隻有這一個辦法了,你如果不殺了我。
我很難保證自己不被魔心影響,做出和宇文老府主一樣的錯事出來。
而且胡萬也有可能會趁機脫困,或者奪舍這具屍體。
你知道的,縱使我的身體被魔心同化。
這個瘋子,可真的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的。”慕容川失笑道。
林萬生沉默無言的站在趙無量背後,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前的趙無量在進行激烈的內心掙紮。
過了足足有一刻鍾的時間,趙無量才探出一隻手,朝著地上一抓。
在將遊龍飛鳳劍抓到手上以後,趙無量沒有著急動手。
因為眼前的慕容川似乎是在迴憶,是在緬懷。
他的語氣有些迷離的說道,“我有時候在想,如果當年沒有踏上這道修行路,或許就不會活的這麼累了。
養一些花草,種一些竹子,每日和書為伴也挺好。
畢竟修為越高,見識的越多,知道的越多。
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
說到這裏的時候,慕容川緩緩低下了頭,閉上了雙眼。
“嗬嗬,到頭來竟然還有些舍不得的人,放不下的事...
動手吧!”
隨著慕容川的話音落下,趙無量深吸了一口氣,手中的長劍猛地落下。
遊龍飛鳳劍似乎是預知到了他的主人即將隕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鳴響,就好像是長劍的哀鳴一樣。
隨著唿嘯的劍氣奔湧,慕容川的身軀逐漸在無窮的劍氣中崩解了。
眼見雷行府的一代府主,最終隕落在了自己的長劍之下。
林萬生也不由得有些唏噓。
他沒有打擾靜靜的站在監牢前靜靜佇立的趙無量。
而是操縱分身後退了幾步,看了一眼四周快速消散的魔氣。
在慕容川隕落以後,通道內的魔氣也開始快速消散。
不到一刻鍾,這處陰暗的通道內就再無一絲魔氣留存。
外界,林萬生的本體沉吟了片刻,對著身旁的幽說道,“山神大人,裏麵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可以撤開封印了。”
“解決了?
找到慕容府主了嗎?”
幽的雙眼一跳,急忙問道。
“嗯,但是...
慕容府主隕落了。”
林萬生輕歎了一聲,傳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了山神幽。
這位鐵塔般的漢子聞言頓時陷入了沉默。
“哎!”
過了好半天,幽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撤開了山神印的封印。
外界翹首以盼的眾人眼見封印被打開,也猜到了事情已經解決。
於是紛紛的重新踏入了府邸內。
剛一見麵,幾位世家的家主紛紛開口詢問。
“山神大人,怎麼打開封印了?
莫非找到府主大人了?”
慕容夫人也著急的問道,“妾身的夫君在哪?”
麵對眾人的詢問,以及慕容家族人急切的眼神,山神幽隻感覺自己的頭皮忍不住一陣發麻。
他想要開口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終隻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等趙大人出來後,讓他來說吧。”
...
數日後,一處沿河的雅致小院內。
距離雷行府府主慕容川隕落之日算起,已經過去了五天。
慕容川隕落的消息雖然沒有通報出去。
但城內但凡消息較為靈通的人,都能感覺到雷行府如今的氣氛有些不對。
“哎,外麵要變天了啊這是。
你們睡得倒是香甜。”
陳敬男伸手看了一眼有些烏黑的天空,又看了一眼在那棵大柳樹下睡的無比香甜的兩頭虺精,忍不住感歎。
在這座小院內,六位年輕男女席地而坐,麵色都有些凝重。
除了林萬生外,應邀來到了此地的還有葉承,承楓,謝謝,慕容嵐,陳敬男等人。
他們都是和林萬生有過命的交情的人。
在最初的傷心欲絕過後,慕容嵐已經很快的調整好了狀態,接受了自己父親的死訊。
隻不過慕容嵐對於自己父親的死因還心存疑慮。
她的眼圈此時還有些微紅,沒有顧及還有其他人在場。
而是態度堅決,又有些讓人心疼到可憐的開口問道,“我爹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