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殺她嗎?”程徽音問。
“別,主仆一場,不要傷她了!敝煺延竦谝淮慰吹匠袒找綦b用兩根手指就將一個人戳死過去,心裏著實有些驚慌,急急阻止了她殺人的想法。
程徽音讓常寧公主同素琴換過衣服,扮作丫鬟的樣子,然後由等在外間的風紹崖護著離開。
朱昭玉沒經曆過這樣的事,心中雖然慌亂,可也覺得刺激,出門時外麵的隨從以為是素琴從裏麵急匆匆的跑出來,追問他們去哪裏,她頭也不迴的甩了下帕子嗬斥道:“多管閑事。”
不過公主府的侍衛非尋常人,很快看出問題,侍衛統領看著二人背影沉吟道:“不對勁,素琴的馬向來騎的好,但這女子笨拙,聲音也不像,他身邊那侍衛從哪來的?你們幾個跟上去看看,其他人隨我進去,待我問上幾句。”
眾侍衛急匆匆來到門前,敲了幾下門,又喚了兩聲素琴,裏麵竟沒人應聲兒,於是侍衛統領對下屬們使了個眼色,一掌拍開房門衝了進去,可是裏麵除了兩個昏倒的丫鬟根本沒有公主,他知道出事了,帶著人就要去追,可當他們剛轉身的時候,程徽音就睜開了眼睛……
去追常寧公主和風紹崖的侍衛們並沒有急於打草驚蛇,而是不近不遠的吊在後麵,隻是他們越走越偏僻,越走巷子越深,有的地方連他們這些京中老人都不曾來過。而且前麵的人明顯一早就發現了他們,走著走著突然打馬,一轉彎就不見蹤影了。
侍衛們怕跟丟了,匆忙追了過去,但一進巷子就看到一個手中提著長劍的人在等著他們,雙方的較量在瞬間爆發。
令侍衛們沒想到的是,他們聯手都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對方的長劍飄忽不定,忽快忽慢,每每等到看清寶劍軌跡的時候,人已經中劍了。
這男人居然憑著一己之力單方麵碾壓他們所有人,就連想要發射求救的響箭都沒有機會,侍衛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最後一個侍衛強撐著過了三招之後也中劍了,他靠著牆壁緩緩坐下,雙眼注視這拿劍的男人,斷斷續續的說道:“我知道你,你是……風雨,飄搖……劍。”
隨著那侍衛斷氣,風紹崖拉過常寧公主的馬韁,二人快速消失在巷道中……
北鎮撫司監牢周邊到處都是錦衣衛,一個個刀出鞘弓上弦,戒備森嚴的已經到了極致,哪怕就是一隻蒼蠅飛過去都要看看是不是從太行山來的,隻因這座往昔令人誠惶誠恐的監牢今日被太行大玉一人攪了個天翻地覆。
四象空迴趕到的時候早沒六合樓主的影子了,院子裏到處都是死去的錦衣衛和囚犯,監牢裏所有的牢門都被破壞殆盡,連地牢的大鐵柵欄都給卸了,所有囚犯的枷鎖全部被劈開,這才造成了院子裏錦衣衛和囚犯火拚的景象。
當然也不是所有囚犯都跑了,比如一些身體條件不允許的,和一些因政見問題被下獄的文生就還留在屬於自己的牢房中,當四象空迴看見孫匠官一家還規規矩矩的待在牢房裏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蒙的,一把薅住孫匠官的衣領子問道:“太行大玉呢,就是曹文,他不是來救你們的嗎?”
孫匠官何其有傲骨,全然不懼四象空迴的威嚇,挺直腰桿道:“他問了老夫的安就走了,大人也可以問問其他犯人有沒有見到!
“這裏哪還有其他人?不對!他根本不是為了你們來的!彼南罂辙捦蝗幌氲搅耸颤N,推開孫匠官衝出牢門就喊:“迴宮!派人通知衛老……”
“你再說一遍!”衛玄此時就在宮外,正陪李道宗看住處呢,突然接六合樓主調虎離山的消息他也有些慌。
傳話的侍衛立刻複述說過的話:“午時紫金山馬場被盜,大量馬匹失蹤,隨後六合樓主攜馬群衝擊北鎮撫司大獄,因群馬阻路,外麵的人進不去,裏麵的人出不來,隨後六合樓主擊傷擊倒獄卒無數,打開監牢牢門,致使囚犯暴亂,這些囚犯大多是勇武之輩,衝出大牢騎馬遍走,衛所軍士阻擋不急,被大批囚犯逃脫。六合樓主下落不明,左騎官猜測他進宮了!
“還有……”傳話的侍衛看到衛玄凝重的神情頓了一下,沒敢繼續往下說。
“還有什麼?”
“還有常寧公主在宮外走失,貼身護衛素琴被重手擊倒,至今昏迷不醒,其餘護衛盡數殞命,從傷口看,似是九曲黃泉和風雨飄搖劍所為!
傳話侍衛一提到風紹崖,李道宗的嘴角就開始抽抽,那可是他武當山的弟子,惹了這麼大亂子,他想不出手也不行了,於是接口道:“風在天來京城,高海笑一定不離左右,又有九曲黃泉那個惹禍精,六合樓主來者不善啊。”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慶幸他們沒去武當山。”衛玄不冷不熱的懟了一句,然後快速向皇宮行去。
“師叔祖何往?”李道宗緊隨其後。
衛玄邊走邊道:“北鎮撫司大牢就在城外,距離馬場不遠,金玉良與四象空迴師兄弟有怨,鬧這麼大動靜為的就是把宮裏的好手都調走,所以他現在一定在宮裏。”
“他進宮做什麼?”李道宗不明白一個土匪頭子沒事跑皇宮裏溜達什麼。
衛玄越跑越急,隻是隱隱丟下“天子劍”三個字便不再言語,李道宗即便在沉穩,此時也有些繃不住了,心中暗道:“太瘋狂了……”
朱棣不打仗的時候,活的還是挺輕鬆寫意的,歪在椅子上邊看奏折邊抿著茶水,書房裏除了一個秉筆太監再無活物。
正翻閱內閣呈上來關於大修武當山的奏章呢,外麵突然狂風大起,天空開始烏雲密布,緊接著遠處便有“轟轟”的雷聲不斷炸響,一會兒的功夫竟是要到眼前了。
這天象變的突然,就是連看書也要掌燈了,朱棣不禁疑惑的望著門口,發現一個身形壯碩的太監佝僂著身子,雙手捧著茶盤邁步走了進來。
這太監剛進門,秉筆太監就快步上前堵住了他,上下打量一番後問道:“你是哪個監的,這般沒規矩,還不滾出去!
“侍衛!”秉筆太監見這人無動於衷,開始高聲喊人,可外麵除了不斷作響的雷聲竟沒有一人應答,秉筆太監知道大事不好,剛要舍命將這人推出去,就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朱棣並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驚詫,他的屋子裏發出這般響動竟沒人前來探查,說明周圍的侍衛肯定已經遭了不測,隻是不知道做這事的到底是他的哪個兒子,所以他仍舊斜在椅子上端著奏章,隻是一雙眼睛不停的隨著那壯碩太監在屋子裏來迴移動。
端著茶盤的假太監是曹闊,皇宮這地方進來一趟對他來說不容易,想接近皇帝就更不容易了,沿途清除的暗哨沒有一個加強連也差不多,這還是在有偽裝的情況下,特別是禦書房這一圈,明裏暗裏不知放倒了多少守衛才踏進這個門檻,可即便這樣他還是不能肆意妄為,因為腦門子上現在可頂著雷呢,敢不老實就往死裏劈。
他知道留在這裏的時間是短暫的,就連將手裏的茶盤放下的時間都沒有,更是對桌案後麵的朱棣視而不見,一個人在屋子裏四處查看翻找。
“找什麼呢?要不要朕幫你找找?”朱棣發現這貨不像是他兒子派來的,而是當年助他靖難的土匪頭子,一顆心終於放進了肚子裏,隻要不是謀權篡位,一切都好商量。
“啪!”一本奏章砸在了茶盤上,險些打翻了茶水,曹闊這才抬頭看了一眼,隻是這一眼卻讓他有些意外,因為不知何時朱棣的前後左右已經站了四個持劍的侍衛,這四個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他們並未著甲,但從他們持劍的姿態一眼就能認出是大聖明宗的人。
由於進來的時候消耗過大,曹闊此時並沒有開啟八荒讀術,所以他對這四個人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一點都不知道,不過現在對他來說多四個人和少四個人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因為內廷禁衛軍已經從四麵八方趕過來了,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
知道自己到了最後關頭,曹闊反而放鬆了下來,端起茶杯“咚咚咚”的灌了一口方道:“萬歲爺,你答應我的劍呢?”
“那劍……”
朱棣的話說半截兒,兩條人影“嗖”的一聲就竄進了書房,橫在他和朱棣之間。
看著衛玄那張老臉,曹闊抓起茶杯惡狠狠的就砸了過去,隨後手腕一番一甩,一隻金簪掩在茶杯後麵,也射了過去:“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少了條腿你還不讓人省心,你是不是就見不得我好,你等我把事兒辦完了再來不行嗎?”
衛玄雖然殘了,但是眼光依舊獨到,曹闊的小動作被他盡收眼底,單手將袖子一卷就把茶杯裹了起來,隨後伸手一抄就把頭讚收在手中,轉身來到朱棣跟前耳語起來,並將那根金簪子交到了朱棣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