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 章 塵埃落定(中6)
深秋的天,湖水冰涼刺骨,待水沒過頭頂,四周一片死寂,唯有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和嘩嘩撥動的流水聲在耳邊迴響。楊天止住輕顫的身體,咬緊牙關,一路奮力下潛,朝著薛穎與蔣曾消失的方向遊去。
皓月當空,皎潔的月光灑落在湖水之中,勉強能映照出模糊的輪廓。
突然,他發現不遠處有一團黑霧彌漫,應是殷紅的鮮血不斷冒出,將周圍的湖水染得通紅,在黑白色的夜中變成了黑霧,幾隻魚兒圍繞其周,楊天隻感覺心跳陡然加快,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兒,耳邊嘩嘩的流水聲中摻雜著自己咚咚的心跳聲,顧不得太多,他拚盡全力向那團血霧遊過去。
隨著下潛深度不斷增加,楊天許久沒有換氣,隻覺得頭昏眼花,胸膛像是要炸開一般。他強撐著定睛看去,目標已經近在咫尺,這下終於看清了,那隨湖水搖曳的裙擺正是薛穎。他趕忙伸出右手,想要抓住薛穎。
然而此刻,他再也無法壓抑胸腔中快要爆炸的感覺,“咕嚕嚕……”一連串氣泡從他口中冒出,他實在憋不住了,人體的求生本能讓他拚命往水麵上浮去。
“哼赤哼赤……” 楊天浮出水麵,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口唿吸都帶著十足的急促與艱難,似乎要把整個天地吸進肚中。
“楊天,快迴來!” 完顏織雪雙手攏在嘴邊,做成喇叭狀,竭盡全力大喊,“快迴來!” 緊接著,她迅速朝著楊天用力拋出一條繩子。
“我找到薛掌門的遺體了!” 楊天扯著嗓子大喊,隨後一把拉住繩子,“我再潛下去一次,我隻要一拽繩子,你們就用力拉!”
“找到師父了!” 潘婷看向映綠,眼中瞬間燃起希望,她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快步走到船邊,對著楊天大聲喊道:“楊天,湖底有暗流,你千萬要小心一點!” 說完,便雙手緊緊拉住繩子,眼神中滿是擔憂與期盼。
“楊天,保護好自己,別忘了我在這等著你!”蔣妍兒大喊一聲,她心中其實是一萬個不願意楊天下去的,斯人已逝,迴天無力,再搭上楊天,可讓她怎麼活,礙於眾人,她又隻得把話咽進肚子裏。
“楊天哥哥,你快迴來,我怕!”楊妁聲音中帶著苦楚與祈求。
“知道了!” 楊天應了一聲,再次一頭紮進水裏。
就是過了這片刻,當楊天再次下潛時,湖水已經變得渾濁不堪。他依照先前的路線,努力下潛,可渾濁的湖水讓他的視線嚴重受阻,目力所及不過十尺。
他心急如焚,左右探尋,卻始終不見薛穎的蹤影!半y不成真如潘婷所言,被這湖底的暗流卷走了?” 楊天心中暗自思忖,不由自主地又往前遊去。突然,前方幾丈遠的湖底,一座宮殿式的建築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眼前,嚇得他渾身猛地一顫,以為來到了龍宮,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梁骨升起,讓本就冰涼的湖水更加刺骨。
本著一探究竟的心思,他小心翼翼地向前遊去,此時,周圍安靜得可怕,除了嘩嘩的流水聲他又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這時,他猛地感覺手腕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拉住,他用力一扯,卻奈何不過,那股力量讓他一下子就像被魚鉤釣住的魚一般,迅速被往上拉去,毫無還手之力。
當他終於破水而出,冰冷的夜風瞬間灌進肺裏,心髒還在胸腔裏劇烈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膛。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抬眼望去,隻見船上五個美人正大眼瞪小眼,神色中滿是擔憂與焦急,模樣又緊張又可愛?粗齻冞@副模樣,楊天心中的緊繃與疲憊瞬間消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聲在湖麵上悠悠迴蕩,打破了方才凝重的氛圍。
“我師父呢?” 潘婷仍是滿臉焦急,眼眶中蓄滿淚水,聲音帶著哭腔問道。
楊天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無奈地搖搖頭,又沒好氣地說道:“誰要拉的繩子,壞我大事!”
“你不是說你一拉繩子,我們就用力扯你上來嗎?” 完顏織雪一臉委屈,眾人亦隨聲附和著點頭。
“哎呀!” 楊天懊惱地歎口氣,“我根本沒拉繩子,是繩子長度不夠了。待會我用力拉三下,你們再扯,記住了啊!”
“知道啦!” 完顏織雪連忙應道,其他幾人又是齊聲點著頭。
“再把繩子放長些,長度不夠!” 話音剛落,楊天再次潛入水中。
此時,湖底暗流湧動,湖水也愈發渾濁,目之所及,幾寸不足,楊天幾乎什麼都看不見,隻能憑借雙手和雙腳試探著前行。可一番努力後,他還是沒能找到薛穎的遺體。他想著再去那座神秘宮殿出現的地方看看,可即便將加長後的繩子放到盡頭,依舊一無所獲。
此時,楊天已經極度缺氧,身體也開始迅速失溫,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頭腦昏沉,胸膛爆炸欲裂,實在堅持不住,他隻能無奈的扯了三把繩子。
“咕嚕!瓏!
終於,湖水壓癟了楊天的胸膛。
又像上次一樣,他像條魚兒一樣被幾人扯了上來,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的“魚兒”已經缺氧昏迷,眾人手忙腳亂把他拉上了船。
迷迷糊糊之中,楊天感覺眾人輪換著將拇指一次次掐在他的人中,一雙雙玉手或輕或重地扇在他的雙頰,他隻覺得自己的人中穴很痛,雙頰也是火熱,他很想撥開眾人的手,他很想坐起來,卻沒有一絲力氣,連動動嘴唇的力氣都沒有……
“來,大家幫忙把他抬到我背上!”蔣妍兒說完,屈膝蹲下,在眾人的幫忙下背對楊天拾起他的兩條腿,搭於肩上,二人背對背,頭朝下,用力搖晃,拍打,整個小船都在搖晃。
“咳咳咳……”楊天劇烈咳嗽幾聲,大嘴張開如決了堤一般,吐出幾大口水。
“他怎麼還不醒?”楊妁再次把目光求向蔣妍兒。
“隻排出肚中的水不行,他缺氧了,必須要吹氣!”以蔣妍兒的醫術經驗,一下子便發現了其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