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宜遊喝得上頭,斜了陶久一眼,又對鏡頭笑了笑,抬手說嗨,陶久笑嘻嘻地看了他一會兒,湊過來,和沈宜遊一同入鏡。
陶久的臉頰有點嬰兒肥,不過五官立體,皮膚白皙,他對著屏幕說:“沈宜遊作為今天唯一贏錢的人,為什麼臉臭得像失戀了。”
沈宜遊和防抖相機的電子屏中的自己對視,屏幕裏的人眼神冷冰冰的,頭發(fā)被頂樓的風(fēng)吹亂了,比起失戀,更像個很不高興的人,一副很難被取悅的樣子。
“有人問你是不是還單身,”陶久低頭讀著屏幕上的字,問沈宜遊,“接不接受追求。”
沈宜遊說:“是。”
陶久愣了一下,摟住沈宜遊的肩膀,也把臉湊到屏幕旁,問:“後一個問題怎麼不迴答,到底接不接受。”
沈宜遊短暫地看了一眼鏡頭,無所謂地說:“接受啊。”
陶久有點人來瘋,當(dāng)即決定替沈宜遊征友,他把沈宜遊一通誇,瞎說了些亂七八糟的條件,還當(dāng)場創(chuàng)建了一個沈宜遊征友郵箱。
最後沈宜遊也聽笑了,把頭靠在陶久肩上,聽他對著鏡頭說不著邊際的話。
過了一會兒,陶久去了別的地方。沈宜遊一個人躺著喝了幾口酒,看泳池裏已經(jīng)沒什麼人了,就走過去遊泳。
水沒過他的膝蓋、肋骨,停在在他胸口的位置。他覺得水溫還是有點低,還好沒有到冷得打寒顫的程度,過了幾秒,就適應(yīng)了。
天上星星特別亮,明月當(dāng)空,萬裏無雲(yún),泳池起伏水波的邊際和晚空、城市夜景融為一體。
其實許久前,李殊在這家酒店和沈宜遊打過視頻電話。
李殊剛遊完泳,頭發(fā)也是濕的,身上搭了一塊毛巾,胸腹肌肉的線條在昏暗而斑斕的燈光裏顯得很性感。
他的眼神很真誠,帶有沈宜遊最喜愛的一往無前的天真,說自己喜歡這裏,“你明年陪我來”。
最後他們分手了,李殊開始見新的人了,而沈宜遊自己來了。
遊泳的時候,沈宜遊把半張臉埋進水裏,他有時看見水麵上的光,有時看見水下的。在柔軟的、兼有冷與暖的水裏,他想起和李殊的第一麵。
那天他起初並不高興,下午和母親在電話裏吵了架,強打精神去參加某家正在合作的網(wǎng)絡(luò)公司年會。初創(chuàng)公司的年會不豪華,人也不多,請人在辦公地點少少地裝飾了一番,擺了一些酒水餐點。
傍晚的風(fēng)小,但氣溫很低,濕氣入骨,沈宜遊凍得夠嗆,隻好靠在掛著霓虹燈的露臺邊,貼著取暖箱站,看江景發(fā)呆。
然後李殊站到了沈宜遊的身邊。
李殊穿帽衫和牛仔褲,戴黑框眼鏡,端著半香檳杯的礦泉水,執(zhí)著地站了十分鍾,自以為隱蔽地、欲言又止地看了沈宜遊大概有二十次,才開口對沈宜遊說:“穿得這麼少,不會冷嗎。”
沈宜遊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李殊就又沉默了。他在離沈宜遊八十公分左右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看沈宜遊。沈宜遊起先有些煩,後來又被這個呆子逗得想笑,最後側(cè)過身去,和李殊對視。
“我叫沈宜遊。”這是沈宜遊對李殊說的第一句話。
而李殊就像一臺自動反應(yīng)裝置一樣,在下一秒就飛速地迴答:“我叫李殊。”
第六章
那一天早晨的天氣預(yù)報說,次日中午將有一場大降溫,可是才過傍晚八點,氣溫就突然開始急劇下降,風(fēng)也大了起來。
年會上別的人要不就是喝酒喝得熱火朝天,要不就是情緒激昂地在說話,似乎沒人覺得冷,隻有沈宜遊縮在取暖箱旁,凍得手腳冰涼。
他和李殊在一塊兒待了半個多小時。
李殊有種冷場的天賦,不過不讓人討厭,沈宜遊又不想離開取暖箱,就陪李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順便思考著早退的借口。
李殊和公司創(chuàng)始人之一祝應(yīng)薄是大學(xué)同學(xué),在校時合作過項目。這次李殊來s市,順道找祝應(yīng)薄探討了區(qū)域市場狀況,今晚恰好祝應(yīng)薄公司年會,李殊就來看一看他公司的員工氛圍。
“我本來準(zhǔn)備看五分鍾就走。”李殊告訴沈宜遊。
“為什麼沒走?”沈宜遊順口搭話,隨即發(fā)覺自己問的問題有點多餘。
而李殊靜下來,沒有迴答。
他們沉默了一兩分鍾,沈宜遊在寒風(fēng)裏抱緊雙臂,終於想好了提早迴家的理由,打算去找祝應(yīng)薄告辭,忽然聽見李殊問:“你很冷吧。”
沈宜遊抬起頭,發(fā)現(xiàn)李殊把帽衫外的外套脫了,像學(xué)生時代同學(xué)之間遞筆似的,遞給沈宜遊:“穿我的吧。”
沈宜遊愣了一下,和李殊對視了兩秒,下意識地推拒:“不用了。”
“穿吧。”李殊比他高半個頭,低下頭看他,眼神有點認(rèn)真,手伸在半空。
沈宜遊覺得他好像非常想把外套直接塞給自己,然而因為沒有此類經(jīng)驗,不知道怎麼塞更合適,所以還在考慮。
“真的不用,”沈宜遊有點想笑,沒接衣服,對李殊擺擺手,“我有事想先走了。”
“我也要走,”李殊迴答得很快,“你先穿。”
大概終於做足了心理建設(shè),李殊一把將外套塞進了沈宜遊懷裏,然後迅速抽迴手,還後退了一步,好像是為了要防止沈宜遊重新把衣服給他塞迴去。
沈宜遊有點哭笑不得地收了下來,對李殊道了謝,穿上了外套。
李殊外套是夾棉的,衣服上沒有香水味,裏層帶著體溫,沈宜遊一穿上就暖起來了。
但李殊自己內(nèi)裏隻穿了件薄帽衫,外套一脫,他就比沈宜遊原本穿得還要少了。
沈宜遊很有點感動,看著李殊笑了一下,說:“我進去就還給你。”
李殊沒答話,不太自然地把頭轉(zhuǎn)開去,頓了頓才說:“我去找祝應(yīng)薄。”接著就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李殊和祝應(yīng)薄一起過來了。
“我讓司機送你們,”祝應(yīng)薄說,“宜遊,你住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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