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冰冷墨黑的鐵製麵具,殷行的目光帶著幾分苦澀:“小景叫起來好聽,聽起來也更親切一些。我喜歡這樣叫你……”
他聲音裏帶著幾分淺淺的哀求:“反正再過不久我就要離開了,在我離開之前,就讓我這樣叫你不行嗎?”
許是他的目光實在太過懇切,讓時景無法拒絕,她終於還是無奈地應(yīng)下:“隨你吧,你愛叫什麼叫什麼,那是你的事。”
罷了,都容許他同睡一屋了,還差個親昵的稱唿嗎?
她擺了擺手,便徑直往前麵行去。
殷行的眼中終於有了笑意:“小景,等等我!時辰不早了,你餓了嗎?前麵有家慶豐樓,很好吃的,我?guī)闳コ园。 ?br />
……
長生殿內(nèi),時皇後正靠在美人榻上捂著暖爐看書。她雖然生得不算美麗,但氣質(zhì)雍容華貴,滿身的書卷氣息如蘭。
這時,外頭一陣吵嚷打破了殿內(nèi)的平靜。
她皺了皺眉:“容尚宮,外頭出了什麼事?”
容尚宮連忙跑了進來:“是申儀公主。公主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鬧著脾氣呢,太子殿下正在勸慰她。”
她想了想,壓低聲音說道:“好像是與燕國的和親有關(guān)。”
時皇後皺了皺眉:“叫他們兩個都進來,在外頭吵吵嚷嚷的,像什麼話!”
申儀公主一見到時皇後便哭著撲了過去:“母後,求您救救女兒吧!”
時皇後一邊撫著女兒的後背,一邊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不把話說清楚,卻隻知道哭哭啼啼的,讓我怎麼幫你?”
在一旁的太子殿下連忙說道:“燕國的使節(jié)團送來了帖子,他們五日後就能到京都城了,父皇剛才召我與申儀過去,讓我們兩個負(fù)責(zé)接待使節(jié)團。”
他頓了頓:“父皇對申儀的態(tài)度有些冷淡,所以妹妹就胡思亂想起來,覺得父皇這是在試探她對和親的看法……”
哪怕貴為一國大公主,但到底也隻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孩,自小被捧在手掌心上長大,沒有經(jīng)曆過這些。
申儀被嚇得不輕,一出皇極殿就哭了。
時皇後冷笑道:“就這?”
她麵色嚴(yán)肅地對著申儀公主說道:“陛下讓你和太子一起接待使節(jié)團,這是因為使節(jié)團中除了燕國的七皇子外,還來了一位公主。你連這點都沒有搞清楚,就隻知道大哭大鬧嗎?申儀,你可太令我失望了。”
申儀公主的眼淚本來已經(jīng)止住了,但被母後一句“失望”又勾了出來。
她哭哭啼啼說道:“父皇沒有提及燕國公主的事,他非讓我去接待,難免我就會錯了意。母後,是我不對,我不該鬧的!”
太子殿下也為妹妹求情:“是的,母後,父皇並未提及,我也隻是隱隱聽說過此事。妹妹年紀(jì)小,一時害怕也是有的,還請母後別再生氣了。”
他輕輕拉了拉申儀公主的衣袖:“好了,別哭了,擦幹眼淚,莫要再讓母後擔(dān)心了。”
時皇後到底還是不忍,將女兒摟在懷中親自給她擦眼淚:“你這孩子,總擔(dān)心這個擔(dān)心那個的,怎麼就不好好想想,此次是燕國有求於我們,是他們要拿出誠意的時候。
而你是慶國的大公主,你父皇如此驕傲的人,怎可紆尊降貴,讓燕國占了我們的便宜呢?”
她歎口氣:“傻申儀,你以後可萬不能再聽風(fēng)就是雨了。幸而剛才有你哥哥在,否則你哭鬧之事傳到你父皇的耳中,必要惹他生氣的。”
申儀公主想了想,終於明白過來。
她臉上還掛著眼淚,可語氣裏已經(jīng)是克製不住的欣喜了:“對啊,母後,燕國有求於我們,父皇怎可能將自己的公主下嫁?我這是嚇傻了頭腦,才會誤會父皇!”
時皇後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問道:“申儀,是誰一直在你耳邊與你說這些的?”
太子殿下連忙說道:“對不起母後,起先是我跟申儀提起過和親的事,當(dāng)時她與小景鬧了些誤會,我怕矛盾鬧大不好,所以才拿此事來嚇?biāo)摹!?br />
他很是愧疚的樣子:“我隻是沒想道,申儀竟將此事當(dāng)了真,還怕到這般地步,都是我這個當(dāng)兄長的不好。”
申儀公主忙道:“哥哥不必自責(zé),也是我自己不好。”
其實,說“和親”提得最多的,還是她最好的朋友周溫婉,但溫婉也是擔(dān)心她遠嫁,是一番好意。
她抬頭看了一眼時皇後嚴(yán)肅的神色,想了想還是沒有將閨蜜的名字說出來,生怕母後誤會溫婉是個挑撥是非的長舌婦。
溫婉一直以來都對太子哥哥十分傾慕,還想著將來若有機會要進東宮的……她不能斷了閨蜜的姻緣。
這樣想著,申儀公主說道:“母後,說起來還是因為父皇太過偏心慶陽,孩兒心裏氣不過,才會忘記了自己大公主的身份,才會誤會父皇會將我送去和親。”
她偷偷看了一眼時皇後:“母後,是女兒錯了,以後我不會再這樣!”
提到時景,時皇後的臉色有些凝重。
她歎口氣說道:“申儀,小景從來都不是你的敵人,所以你不必將她看成是對手。”
而陛下之所以疼愛小景的原因……
時皇後目光冷了一瞬,隨即又恢複如初:“好了,我有些倦了,你也迴去休息吧。”
申儀公主滿腹對時景的不滿,可是終無法向時皇後傾訴,她隻能行了禮退下:“那女兒告退了。”
太子殿下也跟在她身後出了長生殿。
雖然和親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但申儀公主的心情並沒有十分好起來。
她委屈地向太子問道:“哥哥,明明我才是父皇的女兒,慶國的大公主,天之驕女,可為什麼所有的人好像都更喜歡慶陽呢?”
太子一愣:“沒有啊,申儀你為何要這樣想?哥哥就更喜歡你。”
申儀公主幽幽歎道:“小時候,我想和蘇家五公子一起玩,他總是偷偷地甩開我,卻總整日跟慶陽混在一起。長大後,我喜歡上了蕭世子,但他總對我避而不見,我甚至連和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傻妹妹,蘇五公子是慶陽的表哥,他們親近是自然的。你計較這個做什麼?至於謹(jǐn)安,他確實與你不親近,但他跟慶陽也沒有任何關(guān)係啊。”
申儀公主的眼神幽怨極了:“哥哥,那日我親眼看見蕭世子等著要與慶陽說話,是慶陽不願意理他……他……他們之間……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