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修遠說罷起身。
外頭一道高唿的聲音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商修遠心中越發煩躁!
若是還在以前的府邸,他的院子清修雅致,距離外頭的街道隔著正廳和內外儀門,是無論如何也聽不見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的。
“捷報!捷報!”
“漠北大捷!”
“祁書羨祁副將安全運糧至漠北大軍,又帶領大軍夜襲北狄軍,逼退北狄!大捷!!大捷!!”
商修遠終於聽清楚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是什麼。
他腳步頓在原地。
漠北大捷的消息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商行聿納采之日來了。
哈哈!好!
真是好啊!
一道捷報,激起千層浪。
崇晟帝當即宣祁國公入宮受賞。
原本擁擠在永*康街外等著領喜餅的百姓,亦是議論紛紛。
“祁世子簡直戰神在世,剛到漠北便打了勝仗。”
“說來,也真是天意——”
“慶寧公主今日同商二公子走納采禮,想當初,公主同祁世子不也是一段佳話嗎?”
“哎,你們說公主會不會後悔?”
“那還用說?”人群中,一人小聲道:“舍了一個戰功赫赫的將軍不要,讓一個紈絝草包當駙馬,這要是我,恐怕腸子都要悔青了吧!”
“但後悔也沒用,難道現在還能悔婚?!”
“別說了別說了,一會就要發喜餅了!”
晟國風俗,但凡在納采納吉時都要分發喜餅,喜餅發出去的越多,代表這對新人受到的祝福越多,將來的日子,便會更加的和諧美滿。
而皇家喜餅,至少也得是帶糖餡兒的吧!
眾人一大早冒著寒風等在這,可不僅僅是為了看熱鬧,最重要的還是為了多拿幾個喜餅。
眼看著宗正寺和禮部官員記完納采禮單,便要發放喜餅。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吆喝聲忽然從後傳來——
“大家快去國公府搶賞啊!”
“祁世子打了勝仗,陛下賞賜黃金千兩,國公爺大氣,要為祁世子積福氣,凡是現在去國公府外頭的都能有賞!”
眾人一聽,目光頓時有些遊移。
公主府的喜餅,還是國公府的銀子?
“大家還愣著做什麼?我方才隻是從國公府經過便撿了三十多枚銅錢,三十多枚銅錢啊,能買多少個喜餅!大家還不去?”
“去去!”
“你說真的?真有銅錢撿?”
“要是沒有,便讓雷劈了我!”
這一下,唿啦一聲。
永*康街上的百姓,幾乎搶著往外擠。
葉夫人氣得想罵人,這還是她第一迴當媒人呢!她拍著胸口跟兒子保證過,一定為他大哥把事情辦漂亮。
結果,就出了這等子事!
“養外室的陰損東西!”葉夫人氣得罵了一聲。
別當她不知道,肯定是祁國公那個虛偽小人在背後使壞!
都和離了,一個長輩,居然還在這種事上惡心小輩。
葉夫人試圖讓人去攔一攔百姓。
不管怎麼說,至少得留下幾十個吧?
宗正寺和禮部官員見此,也想強留一些人下來。
然而這時,公主府內卻有一道身影出現。
葉夫人見到那身影眼眸一亮。
盛知婉今日打扮並不素淨,雖納采納吉不需她出麵,但到底是個好日子,所以她穿了一身華豔長裙,外罩著紅狐皮毛掐邊的大氅。
整個人明豔奪目,一時竟連往外擠的人群都靜了靜。
不少百姓的視線看來。
盛知婉落落大方道:“既然大家更想要銀子,去便是,國公府的賞銀,本宮也很想討些彩頭,可惜今日本宮不宜出門,便希望大家為本宮多搶一些了。”
她說得輕鬆幽默,原本因為她本人露麵有些尷尬的百姓反而也跟著哈哈笑起來。
“公主放心,草民一定多搶一些銅板!”
“還有在下,在下也為公主去搶彩頭。”
“民婦也是……”
盛知婉頷首,又吩咐公主府的護衛們組織人員有序離開。
很快,永*康街外便空無一人。
百姓務實,有銀子拿,自然比喜餅更有吸引力。
“公主,這些喜餅怎麼辦?”禮部官員有些作難。
喜餅有兩部分,一部分是公主府趕製的,另一部分是男方納采送來的。
一般情況下都是不夠才好。
如今,卻是一個都沒送出去……
公主同駙馬的好事還未開始,便有如此坎坷,不妙……
這官員想著,便聽盛知婉輕笑了一下:“送去慈濟院和貧民區便是。”
總歸都是討個喜頭,討誰的不是討。
倒是國公府,這麼多的百姓去討賞,也不知銅板夠不夠?
盛知婉想到這,迴到府內,便讓流觴幫著宣傳一番。
很快,京城四處都知道消息。
祁世子在漠北打了勝仗!
祁國公受賞!
百姓們也跟著沾邊!
隻要去國公府外,便有源源不斷的銅板賞頭……
於是,越來越偏僻的百姓,都紛紛得知這個消息,為了幾十個銅板,唿朋喚友地往國公府去。
於是,很快。
國公府外每一處地都被人占滿了。
原本的攤販被擠到了牆邊。
祁國公府的護衛,將一筐筐的銅錢撒出去,得到的卻是越來越多伸著手要銅板的人。
祁國公還想著方才聽到的迴稟。
一想到,永*康街上,盛知婉納采卻一個人也沒有,便覺心頭舒坦至極!
他家書羨果真有出息!先是在蒼南立功,如今才到漠北,又是大捷。
陛下說了,隻要書羨能打服北狄,待他迴來,便封三品大將!
他家書羨年紀輕輕,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而盛知婉,一個二嫁婦同紈絝納采,有什麼喜頭可說?說不定她知道書羨大捷的消息,此時正躲在房內,不知如何後悔呢。
祁國公想到這,心頭越發舒坦。
然而就在這時,他身旁的管家卻低聲扯扯他的袖子,再次道:“國公爺,不好了,咱們準備的銅板用完了……”
“什麼?”祁國公一愣,不可置信:“不是讓你去各大錢莊換了好幾十筐嗎?全撒完了?”
“是啊國公爺,人、人太多了。”管家擦汗。
祁國公這才後知後覺,舉目一望,全是朝他伸來的手。
那些手黑的裂的,髒的醜的……
祁國公臉色一黑。
什麼東西都想要他國公府的賞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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