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的麵前,段同方前伸出手,手掌成爪,五指之上泛著類似金屬般的光澤,其人臉上更是肉眼可見的猙獰神色,但在掌心被長劍架住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猙獰之色明顯一滯。
颯!
沒有任何猶豫,段同方身形飛退,轉瞬之間與陸時拉開距離,麵色陰晴不定。
陸時隻是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隨意用劍一挑,地上用錦帛所製的地圖便被穩穩地挑起,陸時微微打量兩眼,這才微微頷首。
“這圖上沒有毒,倒是我誤會你了。”
說話間,陸時已將地圖揣入懷中。
聽聞此言,段同方卻是眼角抽動,勉強自臉上擠出笑容來,嘶聲道:“小兄弟,方才都是誤會。”
就剛才那一下,段同方便已能明顯感覺到二者之間的差距,心中更是狂唿,這小子若是沒說謊,那這種憑些許機緣便修成煉氣期的存在,定然是靈根擁有者。
一念及此,段同方內心便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妒火。
想他堂堂先天宗師,於江湖武林上乃是絕巔的人物,用了大半生達到此境,又一路困苦曆經九死一生才找到仙緣,進了那洛家仙坊,卻被迎頭一個見聞砸的頭昏腦漲——靈根者乃仙苗矣!
如他這等自小的武學奇才,學什麼會什麼,會什麼精什麼,最終還要曆經磨難才達到先天之境,到頭來卻也不過是那些靈根者口中的練氣一層而已。
這種反差感,曾一度令段同方絕望,那種不甘更是如蟲子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啃食著他的內心。
自那以後,其人便生出了一定要修行到更高境界的想法,但先天上差距,讓段同方煉氣期的修行速度,要遠低於那些靈根者,即便已有十年苦修,卻依舊隻是煉氣一層。
而今日,卻讓其碰到了陸時這種,隻是憑些許機緣便修煉到練氣一層的靈根者,觀其年齡怕是還不足二十。這瞬間便讓段同方內心的陰暗被放大,那種妒火更是令他下意識的想要選擇殺死對方,似乎隻有如此,才能證明自己這等無靈根之人,並不見得會比靈根者差。
但現實卻是給段同方潑了盆冷水,瞬間令其清醒過來,即便對方隻是憑借機緣巧合才修煉至練氣一層,但靈根者就是靈根者,遠不是他這等走武道一途,曆經千辛才到達煉氣期的人可比的,哪怕對方的年紀要遠小於他。
陸時聞言微微頷首,臉上重新帶上笑容,隻不過這種笑容落在段同方眼中,卻是讓他渾身一緊,隻因他從這笑容中讀出了對方的想法,顯然對方並不打算放過他。
念及此,段同方不由得深吸口氣,驀地生出了種不好的預感。
“前輩贈我這仙緣地圖,我本應感謝前輩才是,但那照日血神經,還請前輩還於我。”
這話落下,段同方卻是麵色微僵。
此物於他而言有大用,哪怕隻是剛剛那匆匆一瞥,也讓段同方知曉此功的奇特效用,如他這等底層修煉者,若無機緣,怕是此生都難以有所成就,但偏偏此功為其指出了另一條路。
簡而言之,段同方並不願意放棄此功。
“小兄弟這是何意?那照日血神經乃這幾人從那大墓之中取得,莫不成小兄弟想要強搶不成?”段同方明知故問道。
陸時卻是笑道:“前輩莫非就沒想過,這三百裏草原之中,為何會突然出現一座大墓?”
段同方聞言,瞳孔又是一縮。
“小兄弟的意思,這大墓是你布置出來的?”
陸時頷首。
“正是如此。”
段同方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但下一刻,身形卻是驟然朝後退去,而後轉身,便要朝著來時的路離去。
這番果決的反應,倒是令陸時都微微一怔,但繼而反應過來,身形一閃,就追了上去。
那段同方的速度著實不慢,煉氣一層的速度遠不是尋常武者可以比擬的,一步便是數丈,身形飄忽不定,竟給人一種低空翱翔的錯覺。
反觀陸時,一步跨出,身似利箭,沒有那般花哨,但速度卻是更快,變向也更為靈活,任由那段同方如何變動方向,也未曾將之甩開。
二者一逃一追,不過盞茶功夫,陸時便已經追到了段同方身後。
到了這一步,兩人對彼此的想法已是心知肚明,表麵功夫已是無需再做,故而陸時長劍一斜,便從側方攔住了段同方的去路。
當!
段同方雙掌齊揮,拍陸時的長劍之上,借助著反震之力,身形再退。
可惜,陸時早有防備,身似陀螺般一轉,便卸去了劍鋒上的力道,甚至順勢而為,腳下一點,身若驚鴻,劍尖處一點寒芒乍現,劍氣如星點,陡然在段同方的眼前綻放。
段同方隻覺身前一冷,那鋒銳之意就已到了近前,速度快的令其咋舌,下意識想要閃避,但卻驀然發現,自己周身不知何時也被劍氣裹挾,如同一張網般將自己包圍,竟已是退無可退。
“可惡!”
段同方怒喝一聲,雙掌猛地揮動,擊打在四周的劍氣上,頓時發出砰砰之聲,似是全然不顧身前的殺機。
但下一刻,陸時的劍卻驟然停在了段同方麵前半尺之處,一抹莫名光華浮現,竟是將這必殺一擊給擋了下來。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落在陸時眼中,令其眉頭微斂。但他卻無半分遲疑,長劍微收,而後再次刺出。這一次,長劍之上鋒芒更甚,真元吞吐間,劍芒如炬,直朝段同方咽喉而去。
噗!
一聲悶響,這般劍光卻是又一次被擋住,而那段同方此時已將裹挾周身的劍氣崩散,身形爆退,與陸時拉開了距離。
其衣袍處,一張泛黃的紙張悄然化為灰燼,散落開來。
段同方麵皮抽動,卻是不敢再有任何僥幸,趕忙從懷中取出一物,卻是一張淡黃紙張,隻有手掌大小,揮手便朝陸時甩去。
“此乃破甲符,死吧!”
戾喝一聲,段同方臉上已現猙獰之色,那紙張迎風一卷,竟在半空化作一道匹鏈般的鋒芒,急速朝陸時擊去。
陸時瞳孔一所,感受到危機,身形驟然停下,想也不想便以真元灌入長劍擋在身前。
當!
一聲脆響,長劍與那匹鏈鋒芒僵持了一瞬,下一刻便被那鋒芒直接斬斷。
這一刻,陸時瞬間側身,險之又險的避開那道鋒芒,卻是依舊被那鋒芒掃中胳膊,在上麵留下一道幾可見骨的傷口,鮮血轉瞬便流了下來。
“沒了利器,你又如何能與我鬥?今日定要讓你死在這裏。”
段同方已是不裝了,臉上猙獰之色愈發明顯,似是要將這些年來對靈根者的怨念都發泄在陸時身上。
而陸時側是深吸口氣,真元鎖住傷口,手一伸,一道淡黃光芒浮現,手掌之中便又出現了一柄同樣的長劍。
陸時所用之劍雖是凡品,卻也是其中精品,放於江湖之中那也能稱得上是神兵利器,而這些東西,陸時自是不缺的。
“什麼!?”
段同方瞳孔一縮,有些懷疑眼前這一切。
“這邊是修行之人的手段嗎?那是什麼?符紙?當真神異。”
陸時說話間,卻是再度欺身而上,眸中迸發冷意,沒有任何猶豫,劍氣化作冷光,直擊段同方之咽喉。
“啊!!!!”
段同方大吼一聲,雙掌在身前一拍,滾滾氣浪翻湧,周身衣袍鼓蕩,一個泛著淡青色的罩子就出現在了身前,他腰帶另一側,一個玉牌狀的東西緩緩浮起,其中一道流光朝陸時激射而去。
陸時見狀,又以同樣方式擋住這一擊,有了方才的經驗,這次倒是未曾受傷,隻是手中的長劍竟再一次斷成了兩截。
下一刻,陸時手中淡黃光芒一閃,竟又是多出了一柄長劍。
而這一幕落在段同方眼中,卻是令其麵露絕望之色。
“饒了我……”
話音還未落下,那淡青色的罩子在陸時的劍光下驟然碎裂,而後劍氣去勢不減,自段同方脖頸處掠過,後者的話還未曾說完,腦袋便已經高高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