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兒緩緩離開河岸，姑娘緩緩離開範(fàn)閑。


    看見懷中這個柔若無骨的妙人兒坐到了旁邊，範(fàn)閑鬆了一大口氣，畢竟是前後三十幾年的老處男了，猛然間遇到這種刺激，著實有些受不了。見他神情，司理理有些好奇，如今這年月，像這種有錢有勢的公子哥，誰不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就會和府裏的丫環(huán)們鬼混一氣，像這樣的人還真是少見。


    她哪裏知道，範(fàn)閑打小在澹州長大，丫環(huán)就是那幾個，小時候幻想的冬兒早就嫁了，後來正與思思那丫頭準(zhǔn)備打混打混，又被急急召到了京都來。


    司理理看著範(fàn)閑俊俏的臉，一時間竟有些失神，紅了臉，默不作聲地夾了些菜放到他麵前的碟子中。


    這是範(fàn)閑兩生以來，頭一次進妓院，所以也有些緊張，自然更談不上什麼經(jīng)驗，見對方默不作聲，還以為慶國的青樓姑娘服侍人就是這麼個風(fēng)格，於是也不作聲，隻是左手有意無意間仍停留在司理理的腰上。


    場間的氣氛一下子就暖昧了起來。


    另一個船艙裏卻是熱鬧的很，藤子京正帶著幾個心腹手下在喝酒，老鴇在一旁相陪，問要不要姑娘來陪陪，幾個手下似乎有些心動，藤子京卻很冷漠地?fù)u了搖頭。跟著少爺這些天了，還一點顯示自己手段的機會都沒有，今天難得要出手，怎也不肯喝酒尋歡誤了正事。


    見他堅持，老鴇自然也不強求，反正錢都已經(jīng)給了，所以眉開眼笑地在旁斟酒說話相陪。這老鴇也姓司，不過這姓明顯就是個假的，名淩，年紀(jì)不過三十來歲，風(fēng)韻猶存，說話做事利落的很，幾杯酒下肚，輕聲在藤子京耳邊問道：“大爺相貌堂堂，不知是在哪家做事？”


    這是很明顯的打探，藤子京笑了笑：“先前訂的時候就說明白了，我們家少爺是範(fàn)府的大公子。”


    司淩嫵媚一笑道：“京都範(fàn)氏是五大族之一，下麵的府邸不說有十幾家，最豪闊的至少也有三四家呢。”


    藤子京嗬嗬一笑，沒有迴答。


    司淩心頭一動，試探問道：“出手這麼闊綽的，想來……是範(fàn)侍郎家？”


    本來今天就是刻意逛樓子，藤子京當(dāng)然不會否認(rèn)，點了點頭。司淩麵色一驚，讚歎道：“原來是司南伯的公子。”她心裏還是有些納悶，既然是司南伯家的少爺，那和自家女兒坐在後艙的那位俊俏後生，肯定就是最近大家偶爾會提及的範(fàn)府私生子，這樣一個外麵的兒子，怎麼可以支使範(fàn)府這麼多銀錢。


    這些疑問她自然不會說，隻是笑著心想，當(dāng)年自己梳籠開始接客的時候，就曾經(jīng)聽那些前輩姐姐們說過，司南伯範(fàn)建是京都風(fēng)月場上常客，就連婚後，也時常流連河上，甚至惹得禦史頻頻上奏本參他，奈何他與陛下幼時情份，所以也沒奈何。


    ――想不到這二十年過去了，司南伯的兒子又開始一擲千金入花叢。先前一看範(fàn)家少爺，便知道對方初涉此道，所以司淩暗中大為讚歎，第一次出來尋歡，便找上了自家這最紅的姑娘，這可真是家學(xué)淵源啊。


    正說話間，河岸之上忽然出現(xiàn)了幾個紅燈籠，似乎有人在向這邊喊著什麼。老鴇站起身來，有些猶疑不定，藤子京眼尖，一眼就認(rèn)出來是靖王府的侍衛(wèi)，趕緊吩咐花舫往岸邊靠去接人。


    靖王世子上船後，自然入了後艙，司淩老鴇一見這位，嚇了一跳，心想怎麼把這位爺也請來了，看來後艙裏那位範(fàn)小爺?shù)狞I子可真大。


    世子的侍衛(wèi)和藤子京他們相熟，自去飲酒。


    在後艙之中，靖王世子瞧著範(fàn)閑一臉慫樣兒，忍不住開口嘲笑道：“理理姑娘又不會吃人，你躲那麼遠(yuǎn)幹嘛？”


    範(fàn)閑心想如果你再不來，我就要開始吃人了，問道：“世子怎麼這麼晚才來？”


    靖王世子李弘成一怔，心想難道能告訴你，父親大人因為你的緣故把自己教訓(xùn)了一頓？嗬嗬一笑，反而笑道：“你從澹州來，不知道這京都規(guī)矩，向來是在家中用完飯後，才會出來賞賞夜景。”


    賞夜景這詞用的妙，但這規(guī)矩卻不見得有，範(fàn)閑心知肚明，也不戮穿對方，微笑著與他幹了一杯。說來奇怪，他與靖王世子加上此次也不過見了三次麵，但兩個人都覺得彼此的脾氣有些相投，靖王世子沒有皇親國戚的那種霸蠻感覺，而範(fàn)閑也不像一般權(quán)貴子弟那般俗不可言，在靖王世子麵前也是灑脫自然，反而恰恰合了李弘成的脾氣。


    幾杯酒下肚，兩人說話便熟絡(luò)了起來，世子似乎很感興趣他在澹州的生活，範(fàn)閑便揀著不怎麼奇怪的事兒說了幾句，比如海市蜃樓什麼的。


    房裏隻有一位司理理姑娘，她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該侍候哪位爺，雖然明知道包船的錢是這位範(fàn)少爺出的，但靖王世子的身份何其尊貴，萬一範(fàn)少爺是準(zhǔn)備讓自己招唿世子的，那可怎麼辦？


    李弘成微笑看了這位姑娘一眼，他雖然常在青樓流連，這位理理姑娘也是見過，但諸事不巧，卻還沒有與她有過什麼瓜葛，見她麵上為難神情，雖然知道對方是刻意扮出這等委屈，卻還是心頭一軟，示意她坐到範(fàn)閑身邊去。


    老鴇自然不會讓堂堂世子幹坐，早就去旁的花舫上請了位姑娘來，這位姑娘姓袁名夢，也是流晶河上極紅的一位清倌人，與司理理在小桌旁一左一右，倒也配得上世子與範(fàn)家大少身份。


    酒漸濃，夜?jié)u深，靖王世子與範(fàn)閑感情漸近，都很滿意這一次會麵。眼看著天上明月移了方向，二人互視一眼，微微一笑，各自攜美迴艙。


    ……


    ……


    紅燭漸起，司理理姑娘眼波如絲，輕輕背靠在範(fàn)閑的懷裏，手指輕輕撓著他的手心，唿吸如蘭。


    範(fàn)閑不動聲色地從袖中取出一個自製的蠟丸，輕輕捏碎。司理理帶著一絲微笑昏睡了過去，艙內(nèi)迷藥香氣如蘭。


    （司理理還真不是從李師師來的，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