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一條青石板路,一路來到村口。
奇怪的是,天都還沒黑,每家每戶都是大門緊閉,但從炊煙可以判斷,裏麵肯定有人。
“大白天的,關門閉戶,難不成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兔妖搓了搓兩顆大門牙,一臉狐疑地說道。
“別把人想得都跟你一樣齷齪。”王霸天白了它一眼,隨即上前敲了敲旁邊一戶大門。
一連敲了十幾下,也沒聽到裏麵有響動。
可能是這一家的主人,不好客吧。
王霸天沒再繼續敲下去,又換了一家。
但一連敲了七八家,竟沒有一個開門的!這就讓他很是納悶。
難不成這村子裏的都害怕見人?
即便社恐,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吧?
“這群刁民!本大爺來了,竟然不給開門!活得不耐煩了是吧?”兔妖猛地一拍西山老魔肩膀,用命令的口吻道,“老頭,去,給我把門踹開!”
王霸天反手一個腦瓜崩彈了過去,瞪眼喝道:“你當自己是土匪是吧?給我消停點!老魔,別聽它的,我們再去別處試試。實在不行,就找個破廟歇一晚吧。”
兔妖揉著後腦勺,張牙舞爪道:“死男人婆,誰要睡破廟?要睡你睡,本大爺可不去!”
“你愛去不去!慣的你?”王霸天懶得和它浪費口舌,又換了一家繼續敲門。
就在他準備轉身時,隻聽吱呀一聲,大門打開了一條小縫,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從裏麵傳來:“是誰?”
“是你大……”
王霸天一把捂住兔妖嘴巴,將其塞進西山老魔衣袖。
然後湊上前去,彎下腰,用極為謙和的語氣道:“我們是過路的行人,天色將晚,想借宿一宿,不知是否方便。”
門後的人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將門又打開了些。
開門的是一名年齡大概四到五歲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她,頭上紮著兩個可愛的雙馬尾,一對水靈的大眼睛不停眨巴,身上有些髒,手中還捧著半個黑乎乎的饅頭。
走進門,王霸天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後,低下頭問道:“小朋友,就你一個人嗎?你家大人呢?”
“爹娘出去了,還沒有迴來。”小女孩一邊說,一邊繼續啃著饅頭。
“出去了?出去多久了?”
“嗯……”小女孩停止咀嚼,開始掰起手指頭一臉認真地數了起來,“一,二,三,五……”
不等人家數完,兔妖從西山老魔衣袖裏鑽了出來,糾正道:“喂,三過了怎麼會是五呢?數數都不會,咋這麼笨?”
“唔……”那小女孩盯著它看了兩眼,忽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手中的饅頭也掉在了地上。
“踏馬的!就你聰明是吧?”王霸天氣得不行,立馬賞了它一個腦瓜崩,連忙蹲下身子,摸了摸女孩腦袋,安慰道,“好了,別哭,別哭!它逗你玩兒呢。”
這不哄還好,一哄小女孩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自己果然沒有哄小孩兒的天賦,王霸天很是頭疼,隻得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西山老魔。
說來也是奇怪,長相兇神惡煞的西山老魔,隻是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她立馬停止了啼哭,還張開雙手,要他抱抱。
見王霸天一臉詫異,西山老魔頗有些小得意起來,單手將女孩抱起,捋了捋胡須笑道:“看來你的人格魅力和老夫相比,還是稍遜一籌啊!”
瞧給你嘚瑟的!
王霸天撇了撇嘴沒有說話,幾人走進裏屋。
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布滿灰塵的八仙桌,幾隻老鼠在桌上爬來爬去,四處都是蜘蛛網,一副很久沒人居住的模樣。
“哎呀!有耗子!老頭,快,打死它們。”兔妖發出一聲尖叫,立馬鑽進了西山老魔的衣袖。
王霸天嗤笑一聲道:“連老鼠都怕,瞧你那點出息!”
“胡說八道!本大爺長這麼大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典型的死鴨子嘴硬。
“哦?不怕你躲起來幹嘛?”
“要你管?我冷不行嗎?”
“行,我懶得和你掰扯。”在看看其他房間,同樣亦是如此,看樣子這家的大人已經至少一個月沒有迴來過了。
很難想象,這個小女孩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估計她之前吃得饅頭,也是村裏人家施舍的吧。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這什麼破地方,連吃的都沒有?餓死本大爺了。”廚房裏沒發現老鼠,兔妖大著膽子鑽了出來,跳上人家灶臺,找了半天,就隻找到半截紅薯,還是已經爛掉的那種。
“有地方落腳就已經很不錯了,還指望吃?”王霸天白了它一眼,走了出去。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小女孩一臉緊張,拉著幾人便要往裏屋走。
王霸天有些不解地問:“小妹妹,你們這兒的人平時都不出門的嗎?我在外麵怎麼一個人也沒看見?”
小女孩死死拉住西山老魔的衣角,躲在他身後,小聲道:“不能出去,有怪物,要吃人的,怕怕!”
吃人的怪物?
王霸天和西山老魔對視一眼,像是明白了什麼。
王霸天一邊整理著房間,一邊說:“先在這裏湊合一宿,等天亮說不定就有人出門了,到時候再找人問問具體是怎麼迴事。”
“說得是。”西山老魔也點頭表示讚同,幫忙收拾起屋子。
屁事不做的兔妖跳到床上,叉著腰問:“不是,難道今晚不吃飯嗎?本大爺可不想跟著你們餓肚子。”
“有紅燒兔肉吃不吃?滾一邊兒去,別在這兒礙事。”王霸天看這家夥就鬧心,一把將其提了起來,隨手丟到地上。
“我說,一個怪物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了?本大爺今天倒要瞧瞧,它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說著那兔妖嗖一下跳了出去。
王霸天本想阻止,結果眨眼功夫那家夥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想了想,這家夥雖然本事不大,但跑起來沒幾個人追得上,索性也不再去管它。
整理好房間後,西山老魔拿著一個撥浪鼓,逗得女孩哈哈大笑。
這一刻,他哪裏還有半點殺人不眨眼大魔頭的樣子,完全一副慈祥老爺爺的麵孔。
沒一會兒,女孩兒困意襲來,躺在西山老魔懷中睡著。
看著熟睡中的女孩兒,西山老魔輕輕將其放到床上,一臉慈愛地給她蓋好被子。
做完這一切後,走到王霸天旁邊,一邊吧嗒著紙煙,一邊道:“這孩子與我有緣,我意將她收為弟子,你覺得如何?”
“你認真的嗎?”王霸天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西山老魔頓時皺起了眉頭,臉色頗有些不悅。
不等他開口,西山老魔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是,老夫是做了大半輩子惡人,但誰規定了,一旦做了惡人就一定要一直做下去?”
確實,他這段時間的表現,還真和惡人沾不上邊兒。
“是這麼個道理。”王霸天點了點頭,歎了口氣,看向夜空,喃喃道,“世人皆知善惡黑白,但又真正有幾人,能看清善惡黑白?”
頓了頓,仰著臉問:“不過老魔,咱有一說一,你如果是真的想為她好,那些邪門的東西,什麼采陰補陽之類的,還是別教了。”
畢竟在這個世界,一旦修煉了邪功,那就相當於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指不定哪天就被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聯合起來給滅了。
他可不想這老家夥誤人子弟,把人家帶上一條不歸路。
“哼!你以為老夫隻會那些是吧?”西山老魔鼻子抽了抽,衣袖一甩,從懷中摸出一本泛黃的劍譜,捋了捋胡須道,“這本劍法是老夫多年前得來的,給她練再合適不過。”
王霸天隻是撇了一眼,便脫口而出:“哦,縹緲劍訣啊!確實挺不錯的。”
“你怎麼知道的?”西山老魔明顯有些驚訝。
這本劍訣在江湖上已經失傳了數百年,自己也是機緣巧合下得來。
並且得到它的消息並沒有向任何人透露,而她卻一眼就認了出來。
難不成,是自己睡著後,她偷偷搜身發現的?
那也不對啊!且不說她有沒有那個本事,最關鍵的,跟她相處這段日子,她貌似對什麼絕世功法一點都不感興趣,反倒對金錢沒什麼誘惑力。
“哼,我知道的多了去了。”王霸天自然不會告訴他,原劇情中,獨孤玉燕就是在殺了西山老魔之後,從他身上搜到這本劍訣,開始她的逆襲之路。
現在嘛,自己用不著,也算是這小姑娘的機緣吧。
暮色如一張灰色的大網,籠罩著整個大地。
兔妖把爪子墊在腦後,嘴裏叼著一根茅草,大踏步走在屋頂上。
一陣夜風吹來,兔毛輕擺,它打了個寒顫,停下腳步,朝前眺望一眼,隱隱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到來。
不會是個頭超大的耗子吧?
那得多嚇人啊!
想到這裏,它頓感心虛,下意識想要跑路。
但轉念一想,自己要是就這麼迴去,鐵定會被王霸天那個男人婆恥笑。
不行,丟什麼都不能丟了麵子。
琢磨一番後,它從房頂跳下,找了一件爛衣裳披在身上,沿著牆角鬼鬼祟祟前進。
行至村口,看了一眼旁邊那個不起眼的魚簍子,它立馬跳了進去。
它有預感,那東西馬上就要來了!
果然,半盞茶功夫不到,悉悉索索的爬行聲由遠而近。
本想立馬衝出去,給那玩意兒一頓胖揍,當它看清楚那東西的真實麵目時,頓時嚇得兔毛炸立,縮在魚簍子裏瑟瑟發抖,不敢動彈半分。
來的是一條體型巨大,足有十幾米長的蜈蚣。
長著兩隻腦袋,森然尖利的獠牙不停嚼動,似乎在吃什麼東西,身體呈透明狀,能清晰看見這家夥體內還在蠕動的內髒。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兔妖盤腿而坐,兩手合十,心裏不停念叨。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那蜈蚣停了下來。
它頭上的觸須不停擺動,兩隻腦袋分別朝不同方向扭看,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目光鎖定自己位置的瞬間,兔妖尖叫一聲,掀開魚簍子便跑,一邊跑還一邊大叫:“救命啊!殺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