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正尋思:自己下山已十日有餘,一身行頭也換了幹淨,哪裏有救治療傷的瘡藥。
此處闃靜無人,自己更不識百草,該如何是好呢。
正焦切之時,吳正雙眼驀然一亮,道:“她們這些行走江湖之人,身上必然常備療傷瘡藥,自己不如去她身上搜搜!”
吳正微微側過身子,向地上的薊雪迎道:“常言道男女授受不親,可姑娘性命有患,吳正隻得冒瀆,還望姑娘勿怪!”
吳正兀自絮絮不休,薊雪迎昏迷之中又豈會置答於他。
但吳正卻覺得,這話說出來,心中愧疚之意便能減去不少。
吳正昂首向天,雙手在薊雪迎腰間細細摸過,隻覺她纖腰一束,柔若無骨。
剛剛摸過半周,薊雪迎陡然開眼,啪地一巴掌又扇在了吳正臉頰,吳正半張臉登時腫起。
薊雪迎一時動怒牽連傷口,鮮血涔溢而出,麵色再顯幾分蒼白,平躺在地不住粗喘。
薊雪迎氣若遊絲道:“衣冠禽獸,長得如此······如此······不堪入目,也想······也想······占本姑娘便宜!”
吳正緊捂麵頰,雙眼呆滯。
他白白承下此一耳光,卻又無還手之理,當真苦不堪言。
吳正道:“姑娘誤會了,我是要尋瘡藥來給姑娘療傷的。”
薊雪迎嗔怒道:“那也······那也不許你碰我!”
吳正頓時氣窒,此人太過蠻橫,全然不講道理。
他一聲冷哼,背過身去,竟是生起了悶氣。
薊雪迎伸手入懷,剛剛移動,胸口劇痛直往心頭鑽去。
霎時間大汗滿額,無奈隻得作罷。
悠悠望向吳正這處,心道:這男子生得著實令自己不滿,給他碰上一下便覺得渾身不舒服。
可眼下我雙臂無力,怕是隻得令其代為。
薊雪迎向著吳正背影道:“我右側腰間······有一‘參蟲百草膏’,你······你幫我取來。”
吳正若充耳不聞,雙手據膝,遙遙望向叢林深處。
薊雪迎見狀又氣又笑,渾沒想,他一小道士武功平平無奇,卻是誌氣高及霄漢。
但薊雪迎早已將吳正品性拿捏透徹,自己倒懸之時,他心有感恩不願背棄,眼下必然也不會見死不救。
果不其然,吳正隻是強硬片刻,便又側過了身來。
道:“先說好,這次是姑娘讓我拿的,並非我吳正貪圖姑娘美色。”
薊雪迎閉合雙眼,看也不願看他一下。
吳正見狀再次向其腰間摸去,而後,取出一枚瓷瓶,上鐫‘參蟲百草膏’五字。
薊雪迎欲伸手接過,還未動彈,胸口又是一陣絞痛。
但此傷口畢竟落在敏感之處,自己托他取藥已是極不情願,再讓其敷藥,則更生抵觸。
薊雪迎微微抬眼,望向一旁吳正。
吳正知她厭惡自己,此刻也頗為識趣,隻取出瘡藥,並未貿然塗抹。
兩人四目交接,薊雪迎不免黛眉緊蹙,她當真如何也接受不了此人長相。
隻得再次合去雙眼,平躺在地好似昏迷過去一般。
吳正見她遲遲未動,輕聲喚道:“姑娘!”
薊雪迎沒好氣地道:“我沒死!待我······待我做足準備。”
此刻,吳正竟與其心照不宣,薊雪迎雖未言明,吳正已猜出她所指何事。
於是,吳正隻好守在一邊默默等候。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薊雪迎仍是不肯放棄,右臂微微發力,嚐試再次接過瓷瓶。
還未伸將出去,傷痛竟比初時疼得還要厲害。
薊雪迎皓齒緊咬,無奈作罷,長長舒出一口氣息,大有生無可戀之念。
吳正自始至終以背相抵,聞她歎息,心中一緊。
道:“我知道姑娘嫌我貌醜,也並非吳正無自慚形穢之意,奈何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孺慕感恩,夫複何求!”
薊雪迎嗤之以鼻,道:“醜就是醜,還要狡辯!”
吳正激動地道:“姑娘誤會了,我沒有狡辯,隻是希望看在父母養育不易份上,不要再挑眼在下長相便是了。”
薊雪迎道:“你······你父母是誰,我······我又不識得他們,為何要給麵子!”
吳正麵色一沉,怒意油然而生,當即起身,朝向叢林深處便行了出去。
薊雪迎見他頭都不迴,也並無顧慮,雙眼一合,再是休息了起來。
一盞茶過後,遠處樹幹之間,吳正又款款折迴。
隻見他目光遊離,佯裝一副漫不經心模樣,好似在極力掩飾尷尬一般。
薊雪迎早已逆料他會迴來,緩過恁久,心中也得釋然。
輕聲道:“你來······你來給本姑娘敷藥!”
吳正聽後愣於原地,舉止扭捏不知所措。
薊雪迎見狀不禁嗔道:“本姑娘······都沒有意見,你還有······什麼意見!”
“哦。”
被他一嗬,吳正登時清醒,迴過一聲,複又於其跟旁蹲下。
薊雪迎閉上雙眼,麵色極為嫌棄。
吳正打開瓷瓶,取出一些藥膏在手,卻是情緒激動,雙手竟也微微起顫。
而後昂首向上,緩緩摸向了薊雪迎胸脯。
觸之於上,疼痛再起,薊雪迎一聲呻吟,拚命咬牙隱忍。
吳正順著傷口,在她肌膚輕輕塗抹,溫柔滑過指尖,如若流水一般細膩。
吳正麵紅耳赤,拘謹難安,甚至能聽到自己砰砰心跳。
月色下,吳正雙手探入薊雪迎胸口,左右撫動,一人閉目隱忍,一人神情窘困。
卻是這時,吳正忽地憶起隱山腳下,木屋之中,自己與阿嬌之溫存相守。
吳正精神大振,倏然收迴雙手,側過身子,道:“藥已經塗好了,姑娘還請放心,此事我決計不向第二人談起。”
“待姑娘傷勢無礙我自會離去,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日後也不會再見,如此便能保全姑娘清白!”
言畢,向著叢林深處便走了進去。
薊雪迎見他情緒低落,神色委頓,與剛才判若兩人,心中大為不解。
更不知他走去了何處,又是否再會迴來,一時竟有些同情。
半個時辰後,吳正再次折迴,手中兀自拎著兩條草魚。
方才他賭氣離去,恰是在前方發現一條溪流。
現下夜色深沉,兩人整日為食,取來充饑正是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