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時，曾經有一陣子江歡特別迷戀港臺產的鬼片。記得其中有一部講一個女人因為意外暴斃而亡，她把意外歸咎於同一棟樓的鄰居，所以她發下誓言要報複這些人。結果夢想成真，她變成了實力強大的女鬼，在迴魂夜迴到了她曾經住過的大樓，開始瘋狂的折磨昔日的鄰居們。


    看著空中變成怪物一樣的男孩，此時此景，歡哥就產生了這樣一種感覺：以他身上偏激的性格，小迪一定不會放過所有人。


    歡哥心裏突然冒出一絲絲想逃的想法，正待付諸實施，身邊的裂耳不幹了。


    裂耳眼中幽光閃現，輕輕跳到了小迪前方，“喵嗚”一聲，抬頭看著對方。


    半空中的小迪似有所覺，低頭看向黑貓。然後發出“桀桀”怪笑，右手一指，一道白光射向裂耳，裂耳縱身躲避，一股燒焦味傳開，裂耳身上顯出一道血痕。


    受傷的裂耳兇性大發，在“喵嗚”聲中不退反進，跳起身子向小迪撓去。二者你來我往，空中頓時被黑影和白光織滿。讓想幫忙的江歡插不上手。


    一旁的灰衣人看著裂耳失聲道：“什麼異種，竟然敢跟傳承者鬥成這樣。”


    空中傳來裂耳一聲痛唿，白光穿透裂耳後背，並將它帶飛幾米遠。江歡衝過去抄起裂耳，全神戒備。


    空中的小迪往這邊看了一眼，低頭看向灰衣人。


    灰衣人哈哈大笑道：“小迪，不枉我費了這些年心思教你。恭喜終於覺醒鳳凰傳承，我驅魔一門終於有了響徹太古大陸的可能了！哈哈哈！”笑聲在大街上遠遠向小鎮各個角落傳去。


    空中的小迪冷冷的道：“你想好怎麼死了嗎？”


    地上的灰衣人呆了一呆，問道：“小迪，你說什麼？”


    “你殺其他人無所謂的”，小迪小聲對著地上的人說，“殺光他們也行的”，然後突然大聲吼道：“可你為什麼要殺我爺爺？”


    灰衣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空中的男孩，最後說道：“我不這樣做，你能最終覺醒？我這十幾年草繩灰線的精心布局，一步步將你引向仇恨的深淵，你最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你我同病相憐。這世上最懂你的人是我啊！跟我離開吧，孩子。”


    “我把傳承還給你，你還我爺爺。”男孩在哭喊。


    “嘿嘿，木已成舟，自從你吃下這鳳嶺山下的鳳凰蛋的那一刻，這結局就已經注定了的。”灰衣人對著小迪冷笑。


    “我殺了你！”男孩雙手齊揮，一道道熾熱白光向著灰衣人射去。


    灰衣人輕鬆避開，一邊開口勸道：“你現在剛剛覺醒傳承，需要靜養，最好不要這樣耗費自己的精氣。”


    男孩不語，滿眼仇恨的盯著灰衣人彈指不停。灰衣人則在街上不停的閃避跳躍，終於不小心左臂被白光劃破，男孩眼見奏效，攻擊更猛。


    許是心生膽怯，灰衣人閃身向鎮北小山上逃去。男孩則落到地上，緊跟著追去。


    看著一大一小遠去的背影，江歡渾身一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趕緊向小鎮唯一的一家醫館走去。


    醫館門窗緊閉，敲門無果。


    歡哥一腳踹飛大門，進去拎了渾身抖成篩糠的醫師出來。指著後背冒血的裂耳說道：“止血，否則讓你變成它這樣。”


    嚇破膽的醫師給裂耳抹上店內最好的金瘡藥，抖著手給半夜闖入的歹人看，意思是實在是縫不了針了。接著拿來一大貼膏藥給英武不凡的貓爺糊上。


    歹人看向自己，定是要問那診金的問題，醫師很想說道“區區診金，不足掛齒，英雄你給錢就是看不起小人在下了，祝願貴貓的龍體早日康複雲雲。”可惜緊張的早已說不出話來，眼看歹人貌似著急，醫師臉上黃豆大的汗珠更是唰唰的往下掉，真心怕這祖宗忽然一刀劈下來。


    不想對麵那歹人自懷中扔下一張銀票，抱起黑貓轉身出門而去。醫師湊近一看，娘咧，黃金十兩。


    大街上依然空空蕩蕩，鳳嶺鎮居民打定了主意做那縮頭的老壽星，歡哥撇嘴，帶上裂耳向後山行去。


    後山不高，山上的草木不深，很快便發現有打鬥的痕跡，循著蹤跡往前追尋，很快來到後山一塊空地處，裂耳警覺的抬頭看向一處，江歡跟著看去，意外的發現一塊很像一頭臥著的老虎的大石頭，男孩斜倚在石頭上，正向這邊看來。


    裂耳跳下肩頭，撲了過去。察覺有異的江歡緊跟了過去。


    男孩臉色蒼白，身上的鱗片已經褪去，眼睛複歸初見時的清明，隻是小腹空空，竟已被人掏空內髒。


    “他幹的？”江歡直覺一股熱血衝上腦門，脫口而出道。


    男孩點點頭，費力的張開沒有了血色的雙唇緩緩說道：“我五歲那年，在後山玩耍，這人跟我說要給我看個寶貝。”


    “他引我進了一處山洞內，指著一塊裝在盒子中的石子告訴我說，隻要我吃下石子，就會得到超乎想象的好處，小孩子最好騙了，從小要強的我真的在他的慫恿下吃下石子，本以為會有一段美好的人生，卻不知這是我一生噩夢的開始。”


    “吃了石子的我果然身體變強，遠超常人。不過他告訴我要保守這個秘密，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我一直很聽他的，所以我把秘密隱藏的很好，連最疼我的爺爺都不知道。”


    “石子很神奇。它賦予了我超人的力量和速度。可是它的壞處也很快來了，當我長到八歲時，身體再也不能生長了，你知道我現在多大嗎？我已經十五歲了。可我在七年前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嗬嗬”。


    “鎮上的人很快發現了我的異常，同齡人的嘲笑，大人們經常指著我背後說我的壞話，我都能看見，聽見。所以我慢慢變得自卑，不願跟人交往。這世上沒人真的喜歡我！”


    “隻有我爺爺，這世上隻有我爺爺疼我，維護我。隻有他才讓我感覺這世界上還有溫暖。”


    “三年前，當得知武舉人家欺負我爺爺時，嘿嘿，我趁他們睡著了，進到家裏把他們全部殺死。還覺著不解氣，又把他們統統帶到後山撕碎。那是我第一次殺人，可我當時竟感覺殺人的感覺很好，我喜歡殺人。”


    “他知道了，還鼓勵我說，我做的對，以後就該對欺負自己的人下狠手，最好殺掉。我聽了，也信了，嘿嘿。現在看，他其實早就算到了會有今天，他當時給我吃的石子有問題，吃掉後會讓人有殺人的衝動。”


    歡哥和裂耳對視了一眼，因為泰勒，因為田樂，也因為江歡自己，再加上眼前的小迪，種子大軍在擴容啊！


    “後來我殺人的事終於被我爺爺發現了，他很憤怒，很害怕，當然，也很傷心。我深深的傷了他的心，我殺人，他良心上過不去。可他愛我，又不願去報官抓我，很多個晚上我都能聽見他在我睡下後在院子裏抽煙，歎氣。”


    “直到今晚，他當麵殺了我爺爺。我才知道沒了爺爺我也活不下去。我就想先殺了他再自殺，去地下找我爺爺。可我到現在才明白，這麼多年我一直是被這個人養的一條蠱，現在蠱成熟了，可以吃了。他就假裝打不過我，把我引到這裏，然後他吃掉我肚子裏的石子，喝我的血，他說，以後他會變得更強！”


    男孩越說聲音越低，眼神逐漸迷離。嘴裏帶著最後對爺爺的唿喊聲，跟這個世界告別。


    斯人已逝，孰對孰錯，歡哥講不出。